车轮依旧压在青石板上,走在那好似看不到尽头的官道上。
叶文轩掀开搭在车窗上的帘子,看了看窗外,皱着眉头道:“怎么到官道上来了。大人,您的师弟难道不住在城里吗。”
老太医叹了口气:“师弟脾气向来古怪,他不愿住在城里,说是不利于修行。于是他自己就在近郊找了处房子住下了。”
叶文轩点点头没有说话。他想,这年头凡是有点本事的人,总是有点怪癖。
老太医刚说完话,一声高昂尖锐的马的嘶叫就划过了夜空。马车被人硬生生的勒停了下来。
叶文轩皱着眉头掀开帘子,就要下车之时,就听到身后老太医的声音,“小师弟!救救师兄啊!”
叶文轩闻声回头看去,只见老太医虽满脸凄然之色,但是眉宇间却又有一种掩饰不住的高兴,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希望一样。这不禁让叶文轩感到奇怪,他忍不住去打量挡在马车前的那名男子。
十月深秋,虽说不上有多冷,但也说得上是夜凉如水。就连习惯了行军的叶文轩也在晚上出门时穿了件外套。
可是眼前的男子,全身似乎是只着一件单衣,白衣胜雪,在清冷的月光之下大有一种谪仙现世的感觉。
男子面前的马儿不耐烦的打了个响嚏,蹄子也在青石板上来回的踏着,发出“嘚嘚”的响声。反观男子。他好像看不见面前的马一样,神情平静肃穆,从身上散发出一阵冷清萧然之感,令人不敢靠近。
马儿还在“得得得”的踏着青石板,男子似乎是受不住吵闹,转脸对着马儿呵斥道:“大胆畜生!竟敢这样扰人清静!”声音不大,顶多也只能算是训斥罢了。
那马儿听后立刻安静下来,微微向后退了两步。只是马腿却在人们看不见的角度微微打着颤。
呵斥完马儿,男子重新看着老太医,淡淡开口:“我只有一个条件。”
见男子开口,老太医问都不问他有什么条件就说:“什么条件都答应你,快上车吧。”
男子看了老太医一眼,又抬头看了看天,缓缓道:“不急。”说完就站在哪里,没有一丝要往前走的意思,“天下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了的。”说罢,竟是合上了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你不急我急!”叶文轩二话不说,跳下马车扛起男子转身就向车上扔。
老太医不停的在车上擦汗……
马车里,三人并排坐着,气氛可谓是相当尴尬。老太医左看看,右看看,叹了口气,赔笑开口道:“能在官道上遇到师弟真是太巧了!”
男子淡淡的看了太医一眼,缓缓道:“我是专门在那里等你的。”
老太医:“……”
由于老太医不在说话,于是马车里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沉默。过了一会,男子突然转过头对叶文轩说:“命中注定,我们以后可要好好相处啊。”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弄得车上的人都一头雾水。就在人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男子再度开口:“不只是我们,以后还会有别人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当叶文轩想在问些什么的时候,白衣男子却已是闭目养神不再理他。于是,赶路时的时间,就在马车里这种玄之又玄的气氛中,华丽丽的度过鸟~~
与乡村的官道不同,进入皇宫之后,规格一样的灯笼齐齐的悬挂在两旁的宫墙之上,一路引申到洛华殿。整个皇宫都被照的恍若白昼。
进入宫门,并无人阻拦。叶文轩一行也没有下车,就这样坐着马车长驱直入的冲向洛华殿。
马蹄的“嘚嘚”声尚未停息,马车的车身也还尚未停稳,叶文轩就迫不及待的跳下马车。就连老太医也以最快的速度颤巍巍的下了车。唯独车上那个白衣男子,稳稳地坐在车上一动不动。
“你倒是下来呀!我们到了。”
听到叶文轩的声音,白衣男子慢悠悠的睁开了闭了一路的眼睛,开口道:“那又如何?”说罢又闭上了眼睛,“真不明白你们为何如此着急,要知道万物皆有定数……”
不等他慢悠悠的说完,叶文轩就皱着眉头重新跳上车,一把把白衣男子拉出来扛在肩上,一路把他扛到了洛华殿里。
路过跪在大殿门口的房简时,叶文轩好似看不见他似的,径直就往殿内走去。只有被扛在肩上的男子停止了挣扎,深深地看了房简一眼,眼神深邃,意味不明。
大殿内,齐眉儿与顾安归端坐在上位,国师魏兰坐在下位。只是彼此都不说话,气氛阴沉。
叶文轩扛着男子一路疾走,摇曳了殿内本就不安的烛火。
端坐在殿内的三人,看着叶文轩扛着一个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不禁都有些吃惊,特别是魏兰,眼前这一幕,对自己而言实在是荒唐。
“陛下,这就是老大人的小师弟了。”说着,叶文轩毫不温柔的将男子往地上一甩,向齐眉儿报手作揖。
只听见一声闷响,白衣男子就像是麻袋一样被叶文轩摔在地上。但奇怪的是,除了肉与地面的接触的声音外,并没有其他呻吟的声音。正在一屋子人都向他投去好奇的目光时,男子才慢悠悠的在地上坐好,揉了揉自己的屁股,轻轻地“哎呦”了一声。
叶文轩保持着作揖的姿势,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
“好无聊啊……”在接连输了三十多局斗地主之后,我不禁大吼出声。“喂!朱雀!我什么时候才能走啊。”
朱雀揭掉自己满脸的纸条,不满意道:“就是的!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滚蛋啊!”
阿武毫不在意的洗着牌,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朱雀,休想赖皮,赶快把纸条贴好。”
斗地主虽然是朱雀提议的,但是,我发现除了阿武,我和朱雀其实都是斗地主这一游戏的受害者。不用多说,看我们脸上那满满的白条就知道了。
朱雀磨磨蹭蹭的往脸上象征性的贴了两个条之后,就开始转移话题。“我说顾思颖,你丫的怎么还不走!”说罢一脸嫌弃的看着我,好像她会输都是因为我似的。
“不玩了,不玩了。”借着理由赶快把自己脸上的纸条撕下来,“玩什么玩,都快死了还玩什么!?”
阿武皱了皱眉头,低声道:“一对赖皮……”
微微挑眉,装作没听到。抬头看见朱雀也是一副选择性失聪的模样。
就在这时,一阵紧密的脚步声渐渐地靠近。
朱雀和阿武脸色同时变得苍白。
就在我纳闷时,青一脸尴尬的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不停的冲着我们使眼色,朱雀和阿武立刻站起来挡在我的身前。
“青龙,你挡住我了。”
嗯?!还有人?!声音不错呦~
“呵呵,白,赶快拿了东西,咱们快走吧。”这是青的声音。
“不,这里有生人在。”
“呵呵,这里那里有生人啊。”青尴尬的笑着试图挡住白。
“就在那里。”叫白的男子抬手直指朱雀和阿武。这一指叫藏在朱雀和玄武身后的我心脏一阵狂跳。
洛华殿里的众人对白衣男子慢半拍的反映一直处于容忍态度,但是男子好像是不知道似的,依旧慢悠悠的揉着自己的屁股。
魏兰不怒反笑,讥讽道:“真不愧是世外高人,真真没有一点俗世之人的模样。”
男子听到魏兰的讥讽后,也不揉屁股了,同样是慢悠悠的站起来,同样是慢悠悠的走到她面前,然后同样慢悠悠的开口道:“国师大人,石不掩玉,但玉易碎,石易存,有时候,人太聪明也不是好事。”
魏兰想说些什么,但想了想后却微微笑了笑,不置可否。
但是就是魏兰这样的毫不在意让齐眉儿暗暗握紧了拳头。感受到妻子的愤怒,顾安归轻轻地将手附在了妻子紧握的拳头上。齐眉儿看了一眼暗暗支持自己的丈夫,微微笑了一下,反握住了丈夫的手。
当然了,当时我不在。当时我如果在场的话,一定会翻白眼。真是的,你们的女儿都要死了,你们还在这里亲亲我我,你们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父母!
当然,我不是不在吗。
其实这些只是很短的一瞬间,他们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在表面的周旋上,因为主卧里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我。
当白衣男子看到床上的我时,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表情,只是立刻让跪在外面房简进来。当房简一脸菜色的走进来的时候,白衣男子冲他阴森森的笑了起来:“相信我,你以后会谢谢我的,因为我给了你一个理由。”
洛华殿里的人都不知道白衣男子是怎样将一把不小的弯刀藏在他那单薄的衣袖里的。
弯刀在灯下闪着微微寒光,白衣男子一把攥住房简的手,在手腕上就是一刀。房简原本苍白的脸上在挨了一刀之后境微微透出了不正常的红晕,但原本应是雾气蒙蒙的水眸,此时却坚毅无比。
白衣男子拉着房简的手在我的床前绕圈,很快就用鲜血画了一个圈。
“包扎去吧。”说罢不再多看房简一眼。
放开房简之后,男子径直走到叶文轩面前,举起刀,同样阴森森的笑了笑。
叶文轩二话不说,将手伸了出来,但是男子只是割破了叶文轩的手指头。众人正在纳闷,男子就开始用叶文轩的手指头在我身上画符。
但是画了一段时间后,手指上的血便会干枯,这时男子就会及时的在为叶文轩划上一刀。当男子画完符之后,叶文轩十个手指基本上被割了一遍。
符文完成时,白衣男子开始默默念诵咒文,那些由鲜血写成的符文开始渐渐变得明亮,直至目不可视。
就这些符文最为明亮的时候,男子大吼了一声:“开!”
就在白衣男子大声念道:“开!”的时候,在异世的我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不停的拖拽着我。
我尖叫的向天上飞去。朱雀回头看我的时候我已近飞上了半空。
“宝贝!我们会想你的!”朱雀挥舞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手绢依依不舍的冲我挥手。
而阿武却是不停地冲我伸爪子,生怕我看不见似的。
同时,我看清了“白”的真面目。
白衣胜雪,黑发却如瀑布一样倾泻在肩上。红唇饱满,鼻梁直挺,这是一个如太阳般耀眼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