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视着棕色大鸟,听着讲它缓慢的述说着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凄凉故事,杨晨紧绷的心竟缓缓的松了下来,一丝凄凉的感觉涌上心头,缓缓的坐在石头上。
杨晨此刻内心很是复杂,在他这一刻脑海中浮现了很多场,父亲的去世,奶奶的去世,以及那大鸟望着它大哥的死去。
大鸟继续淡淡的道:“大哥死了,只留下了他的希望和心愿……我拾起大哥的心愿,望着满地散落的尸体碎片,强忍住悲伤,离开了那里。之后我去了很多地方,经历的很多苦难之后我艰难的活了下来。因为我知道,我不能死,我带着大哥的希望,怎么能轻易的死去?”
“再后来,我便开始为大哥完成他的希望、他的心愿,然而希望就像那海边升起的朝阳,总是遥不可及”。
大鸟叹息了一声,望着海平面那探出一点点头的朝阳,然后转头望向杨晨。淡蓝色的眼眸微微湿润,显得无比的沧桑,又转回去望向海的那边。
大鸟接着道:“我找了许多年,始终没能完成大哥的心愿,直到半年前,我在这里遇上了你”
“我?”杨晨惊愕的目光盯着大鸟。
“半年前,你第一次来到这里,带着本不属于你这个年纪的忧伤来到了这里。你喃喃的念着你母亲的希望,你眺望着远处的朝阳,我仿佛看到我我自己。于是我每天都在这里等着你,看着你。也是因为这样,你现在还能活蹦乱跳。”大鸟撇过头,口气中带着丝丝的戏谑。
“我和你大哥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不能活蹦乱跳了啊?”杨晨有点不自在的问道。
大鸟转过头不再看他:“准确的说半年前来这里的时候我还没察觉到有关系,只是感觉你很有趣,所以在这里看看你,后来我慢慢的发现了你就是我大哥的心愿”。
没等大鸟说完,杨晨立马站了起来诧异的道:“我就是你大哥的心愿?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的问题太多了,别着急,我慢慢的告诉你”。大鸟似乎在微笑着说,接着又道:“你知道这片山脉有多少野兽么?你现在站的这个附近,我已经杀了不下十只野兽了,你觉得如果我不在这里的话,你还能够活蹦乱跳么”。
杨晨望了望四周的山林,随即一脸的后怕,半信半疑的望着大鸟。
大鸟眼神凝重的望着杨晨,沉声道:“我知道你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但我却不能全部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你是你母亲的希望,你也是你父亲的希望,你更是我大哥的希望。每个孩子都是父母的希望,这是亲情的希望,而你父亲把这个希望赋予你,是希望你带着希望活下去。就如同我大哥,他也是希望我带着他的希望活下去一样。”
听得这番绕口的话,杨晨似乎明白了什么,想起父亲临死前的那抹遗憾的眼神,杨晨知道,父亲希望自己好好的活下去,但父亲却看不到了。
父亲给了他希望,给了他母亲的希望,所以他要坚强的活下去。
在这不知不觉中,杨晨那紧握着石头的手,也悄然的松开了。
“我明白了”杨晨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似忽然有些想起了什么接着道:“你是一个鸟怪,鸟怪不吃人么?”
“你怕么?”大鸟撇了一眼杨晨道。
“之前还有些怕,现在感觉不怎么怕了”杨晨有些犹豫的说道。
大鸟也没有理会这突然岔开的话题,接着又说:“我大哥的希望是培养一个优秀的人才,确切的说是培养你,因为以我现在的能力已经不能再去寻找一个比你更符合条件的人了”,大鸟坚定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无奈,
没等杨晨提问,又解释道:“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符合我大哥的希望,之所以现在才出来见你,是因为你的身世让我犹豫了,你的身世让我同情,我不想将你带入那个危险的世界。”
“直至昨天早上,我发现你体内的血脉之力开始觉醒,这样下去,就算是我不把你带入那个危险的世界,你自己也会去的,我怕大哥的希望断了,也怕你自己一个人会更加危险,所以我来见你了。”
杨晨摸了摸脑袋,旋即坚定的道:“我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但我知道,我不需要同情,我只要努力,就能过的很好”,倔强的语气带着令人无法反驳的气势。
自从亲人相继去世之后,所有人看待杨晨的目光中都带有着一丝同情,然而这也使得杨晨特别的反感。
大鸟干咳一声,微微的道:“我想表达的是,我没有恶意”。
看了看杨晨,又望了望完全升起的朝阳。正声道:“这个世界是一个灵气的世界。世界万物都充满着灵气,灵气可以使得人变得强大,变得无所不能,只要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便没人敢同情你,你是个不幸的孩子,却也是个幸运的孩子。你能够感应到这个世界的灵气,我希望你能走出这个镇子,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真的是能感应到灵气?”杨晨回忆起昨晚的猜想,似乎得到了肯定,然后不可置信的道。
“嗯,不完全是,有一部分是你血脉之力觉醒造成的,虽然血脉之力还只是初步觉醒”大鸟苍老而又嘶哑的声音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具有权威,这时杨晨似乎明白了这几天的不同寻常,同时又疑惑起来。
“什么是血脉之力啊?那灵气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个以后在跟你解释,我现在只想问你,想不想跟我去见识外面的世界?想不想变得强大?想不想让逝去的亲人在另一个世界里能够欣慰的看着你长大?”大鸟声调像是在问一个小孩子想不想吃他手中的糖一样,让得有些早熟的杨晨觉得有些别扭。
杨晨看了看大鸟,有点戏谑的道:“我就跟着这么一只鸟闯世界么?”
大鸟一愣,被杨晨的这句话呛了不浅,旋即,在杨晨惊骇的目光下,大鸟的身躯开始缓缓的变大。随着身躯的变大,大鸟身边的气流也是逐渐的快速流动起来,吓得杨晨连番后退。
当大鸟长到一米多高才缓缓的停下来,展开近五米长的晶莹双翼用力一振带起一阵劲风,把杨晨吹倒在地,只见得这只巨大的鸟一个俯冲钻进了天空,在半空之中盘旋了一阵。
半晌之后,大鸟在空中变小缓缓的落在了杨晨旁边,杨晨这才从荆棘杂草中爬了起来,用震惊得不能再震惊的目光望着大鸟,张着嘴,结巴的道:“妖、妖、妖怪啊……”
瞧见杨晨这番表情,大鸟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他,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复。
杨晨缓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想起之前的那番话,有些踌躇了,试探的问道:“去了外面的世界能做什么?”
“外面的世界可以使你变得强大,而你强大之后别人对你的只有尊重,没有同情,而且你不是说你是你母亲的希望么?你母亲也希望你变得强大吧”大鸟严肃的说道。
杨晨想了想,并没有回答。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他丝毫没有做好准备,以前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外面的世界。
他很希望自己能够变强,更希望能够不受到别人的同情,那带有异样目光的同情使得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怪物,而且也知道父母都希望自己好好的活下去。
但又有点舍不得王叔和王刚,这些年若是没有他们的照顾,杨晨真的不知道会怎么样,看了看严肃的大鸟,又望望远方的天际,杨晨没有回答。
大鸟望着内心在剧烈挣扎的杨晨,心里也是一紧,这些年来,因为伤势的原因一直躲在山脉之中,几乎不敢到处去走动,更不可能寻找得到符合条件的人,如果再要他去寻找一个能够符合他大哥心愿的人,估计是要天荒地老了吧。
大鸟此刻也是紧紧地望着杨晨,眸光中那期盼的神情丝毫没有掩饰。
朝阳缓缓升起,就这样沉默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
杨晨缓缓的抬起头,闪烁的目光中似乎作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大鸟,能不能等我刚哥从崎岚城回来之后,我和王叔交代下再跟你出去啊”。虽然是在问这只大鸟,但却含这坚定的语气。在经过几番思考之后,杨晨最终作出了一个折中的决定。
“出去的事倒不急,你现在这样出去也不太好,等过段时间吧,”大鸟听得杨晨回答,心中一顿狂喜,这么多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他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却也压制着这份喜悦淡淡的道。
杨晨听得大鸟这番说,杨晨有些激动的点点头,道:“我叫杨晨。你呢?”
“我?很久以前他们都叫我鬼雕”似乎在回忆着,片刻,大鸟回过神来继续道:“你叫我老鬼吧。”
杨晨点了点头,念了一声:“老鬼”。
迟疑了一会道:“这个名字听起来好恐怖,我可不敢在人前这么叫你。”
闻言,鬼雕迟疑了半晌,他可不想被一个小毛孩取个稀奇古怪的名字,但在人前这么叫自己的名字确实又不妥,而杨晨的要达到传音的境界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这段时间沟通太不方便了。
想来想去,又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随即一狠心,对着杨晨的手一啄,一滴血液涌出。
杨晨只觉得手指一疼,望着了望手指涌出的血液,气冲冲的瞪着鬼雕道:“你咬我干什么?”
丝毫不理会杨晨脸庞的怒意和质问,对着杨晨道,:“你把这滴血,滴入我头顶上”。
片刻,见得杨晨没有反应,又道:“你要是不想再被咬一口的话,就快点把那滴血滴入我的头顶”。
鬼雕有些郁闷了,他可不想这样做,这也是没办法才这样和杨晨建立联系的,杨晨倒好,反而冲他发火。
杨晨一愣,旋即立刻反应过来,有些不情愿地把手指上的那一滴血滴入了鬼雕头顶上的那一小撮淡蓝色绒毛上。心中恶狠狠的骂了几句:“这只死鸟,真不知道搞什么名堂,也不说个明白,还吸血……”
这时鬼雕眼眸一亮,这股联系已然形成。有些无奈的冲着杨晨摆了摆头:“你别骂了,你这滴血进入我的体内,与我的意识产生了联系,以后我能够听到你心中想的一切。除非你实力强大了,才能对这个联系进行一些隐蔽。”
杨晨顿时感到上当了,摆出一副像是被人卖了的样子指着鬼雕,“你、你太卑鄙了……”
鬼雕则不以为然地望了望远方早已升得老高的太阳,有些故意调侃着:“这阳光可真明媚啊,再这样晒下去,可以直接回家吃晚饭了……”
杨晨猛的抬头望了望已经升得老高的橘红色太阳。大叫一声:“糟了,这么晚了”转身就想往碧溪镇跑去。
跑出没几步,杨晨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对着鬼雕瞄了瞄,笑道:“你变得这么大,肯定可以载着我下山吧”。
“你不怕我把你摔死么?”鬼雕一脸奸笑的望着杨晨。
杨晨听得鬼雕这说话的语气,想了一想,顿时汗毛倒立,也不理会鬼雕,转身朝碧溪村跑去,边跑边喊着:“老鬼,你赶紧跟着,丢了我可不负责。”
鬼雕顿时瞪目结舌,活了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听人说自己追不上一个小毛孩跑步的速度。
他之所以叫鬼雕,因为它的速度是飞行类灵兽中最快的,没有之一,神鬼莫测的速度让所有知道他的人闻风丧胆。
虽然此刻的它早已不是当年的鬼雕,当年所受的创伤使得现在的它已经算得上是瘫痪在床了,但也不是个小屁孩可以和他比速度的。
望着远去的杨晨,转过头望了望海平面,凝重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坚定,痴痴的望了半晌,喃喃的道:“大哥,你放心吧,我定会完成你的心愿……”鬼雕身子一跃,一道丝丝的破风声随着鬼雕冲向天空,盘旋了一阵,朝着杨晨的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