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杨青不负众望地取得了好成绩,全省最高分,这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让我欢喜的是,高考后,杨青的空余时间更多,加上他取得了好成绩,家人在欢喜中更加不多过问他的事,我就有了更多的时间窝在他的身边。他取得了好成绩,学校和乡镇政府奖励了他一大笔钱,他家人也不过问,随他拿着这笔钱怎么花都行。他个人本喜欢旅行,有了这笔钱,他就按捺不住自己,非要出去走走。他爸爸一句“男孩就应该趁着年轻到处走走”随他去了,而在我的坚持、他的无所谓下,我也屁颠屁颠地跟着他到处去。当然,我也不愁没钱,阿姨给我的信用卡是无限额的,随便我怎么刷都可以,且在杨青的指导下,我也学会了用ATM机取款。走走停停,时间总是那样,不愿与任何人商量就匆匆地过去了,也不知道它在追赶着什么。暑假结束后,杨青就要离开了家,去北方上大学去了。“柔,明天我就要去学校咯。”杨青给我电话,这些天的朝夕相处,让我更加发现他的好。“嗯。”我应道,有很多话说,但不知从何开始,就沉默了下来,电话那边也沉默了下来。“十点的飞机。”杨青还是静静地说。“嗯。”“你不用来送我了。”杨青说,“我怕我会舍不得。”也是,这些天的相处,我们谁都舍不得谁。“嗯。”“好,那你先休息吧。”“嗯。”直到手机里传来了挂断电话声,我还是痴痴地握着电话。不行,不要这样。我的心告诉我。机场里。那两个月跟着杨青各个城市去,火车飞机汽车都不再陌生,我开了透视。杨青道别了来送别的家人和朋友,但他还是不停地往四周看,有点不想走的感觉。“杨青,馨柔应该不来了,走吧。”他的爸爸说。他爸爸就是我第一天出来的时候和杨青一起的那位大叔,他知道我和杨青的关系,或者是说认为我和杨青的关系更加亲密。“好,那我先走了。”杨青的脸还是微微地有点红了,还是不死心地看了一眼,我知道他在等着什么。“杨青……”我提着我的行李走了过去。“不是不让你别来送我吗?”杨青看到我那瞬间的笑容,躲不过我的眼睛。“我不是来送你的。”我扬了手中的机票,说:“我是跟你走的。”“真的?!”杨青掩不住欢乐地说。“嗯,就当我去那个城市旅行呗。”想着烟森的家在这里,他也不会突然跑掉,当然他也跑不出我的视线。就让我再玩一次,让他多活几日吧。欢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的短暂,从陌生到熟悉,也在行走中无声息地进行着。“柔,你出来玩得心慌了,忘了你的任务吗?”在狭小的路上,阿姨挡在了我面前。“没……”我怯怯地说,已经许久不见阿姨,但从小我对她的那种敬畏还是有的。“赶紧办完事回去。”阿姨说着就消失了。我醒了过来,看着白色的天花板,阿姨最终还是来催我早日完成任务回去了,我还是得回去了。“杨青,我今天下午的飞机,我有事要先回去了。”我给杨青发了短信,就直接关了手机,我不敢听他的声音,更不敢再见他一面,我怕我一迟疑,就又舍不得离开了。400多天的日子,我在这个世界中已经走了四百多天。想起雨洁,肯定在那片竹林中,无聊着盼望着我的回去吧。再次回到这座城市,还是一个人,我百无聊赖,躺在房间中,想着该去干点什么,我是在外面疯惯了的人,这一静下来还真不习惯。可是,这里的每个地方,我都差不多去过了,对了,一个地方,必须得去。陈烟森的妻子,我不信,夜里看不到,大白天如果面对面,还会看不到的道理。琴声,多么悠扬的琴声,我借着透视环视四周,在亭子的石桌上,琴弦在跳动,却看不到弹琴的人。对,一定是他的妻子,只有他的妻子才能让我的透视彻底失效。我快步走向亭子,我没勇气去和坐在琴前的女子打招呼,把自己藏在万年青后,默默地偷看这这位女子,我将会给她带来伤害的女子。只可惜,她背向着我,我无法看清她的容颜。但看她的身段,她肯定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我轻轻地转到她面向的方向,想瞧清她的模样。人就是这样,看到身影好看的女子,总是想着去看清楚她的容颜,不出所料,好漂亮的女子。那张面孔,我搜寻这记忆中的人物,有点熟悉,但又那么的模糊。也许,是在这繁华的城市中,某天与她擦肩而过,我就记住了她的轮廓。美丽的女孩总是让人印象深刻啊。她真的太完美了,怪不得烟森总是那样护着她,换成是我,也舍不得伤害她。但我没忘,我的到来,是要杀她的爱人,这给她的伤害,又是什么能及的呢?而我,也只能在这里默默地说一声“对不起”。她那玉雕般纤细的手指拂过琴弦,美妙且娴熟,周围的空气也开始变得恍惚,轻快的琴声在飘荡,我的心开始沉沦,然而一切戛然而止。弦断了,划破她的手指,鲜血缓流下来。看着血滴下来,我的心感动一种绝然的痛楚。但她并不急着去找药箱,而是温柔地望着我。然后我一入神就站了出来,与她面对面地对视着。我仓惶地逃离了她的视线,我怕她的眼神会让我心软下来,下不了手,完成不了任务。我收拾好自己简单的行李,直奔A乡。一个退休书记,终于把他引出了城。往A乡的地形真是太绝了,也简直就是天助我也。这个城市,我已经玩够了,也该是我交任务的时候了,同时,也是陈烟森,应该离开的时候了。等了半天,他的车终于来了。我轻身一跃,步步逼近。刹车声告诉了我,他是一个珍惜生命的人。“姑娘,你要干什么?”“你问这把剑。”我把长剑拿了出来,在这里,我也不必担心会有其他人来,我有的时间跟着他消耗消耗。“哦,它会说话吗?”“取你的性命。”我懒得多说话,他油腔滑调实在让人受不了。“一个这么美丽的小姑娘,说这么狠的话,不像啊。”“少废话。”“为什么?”“众生世界,哪有所有的事都有原因的。你也是将死之人,我直说也无妨啦。因为你碍了我阿姨办事。”有一种感觉,我好想和他多说,长久的不交流,我都忘了如何去交流,“只可惜啦,你的枪法再快,如果没有了枪,是发挥不出来吧。”“呵呵,这很难说哦。”他把一直插在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同时,他的手上多了一把枪,枪口对着我,“只要我轻轻一扣,我想你的长剑并不比我的子弹快吧。”“哼,我死了你也会死的。”“你死了我怎么会死,难道你的剑自己会杀人?”“别以为我不知道,杀人是违法的,你会被关押的。”突然想起一个女孩子跟我说过这句话,就原封不动地送给了他。“你知道是违法的,那你还想杀我。”“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但是,我还想活。”“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怎么跟他废话那么多了。“何必呢?”“看剑……”我的脑海中出现了他妻子那唯美的面容,阿姨,对不起了,我完成不了你的任务,我只能用死来谢谢你多年的管教之恩。还有人需要他,但我是孤独一人,如果可以,我用我的生命来换他们一时的幸福吧。我任由着自己往前冲,我知道在我的剑还没抵及他的胸口,我已经死在了他的子弹上。“砰……”我以为我死了,可是,我错了。他在扣响枪的那一瞬,把弹口移开了。而我的剑,狠狠地刺入了他的胸口。“馨柔,玉佩。”他倒在血泊中,嘴里却喃喃自语。“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玉佩?”我摸着脖子上的玉,呆住了,他知道我玉佩的存在。“你是柔的女儿?!”母亲,也叫做柔?有车声传来,我管不了那么多,但愿他好人好运,有人来救他一命吧。但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里有医院啊。“森,森,你怎么啦?”由于惊慌,她的嘴唇颤抖着,“司机,快把他送到医院。”泪水似链顺颊而流。“柔,你听我说。”烟森无力地抬起手擦去他妻子的眼泪,强硬地露出一丝笑容。看来他已经傻了,死到临头了还笑。“柔,我见到她了……”“谁啊?你跟我说,我一定要让她铨之于法的。”悲哀之余,还有种坚定。如果法律的制裁能让她心安,我也愿意。我这是怎么啦,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怎么也受这些影响啦。“柔,别恨她……也不用为我而难为她,她是你的……女儿。玉佩,我看到了,一定是她。”烟森断断续续地说,“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你们失散了那么多年,终于可以见面,不要一见面就又有了仇。且她是……受人指使,不明事理。”“森,不要说了。”听烟森那么一说,她哭得更伤心。“柔,答应我……”烟森的话越来越弱,她把耳朵贴在他的嘴边,“要好好地……过往后的……生活”什么,女儿,他的妻子,我一直寻找的母亲?这玉佩,是母亲送的,也在当时救了我一命,但我却杀了她的爱人?终于明白了,当时在我猛刺向烟森的时候,这块玉佩跳了出来,让他看到了,所以他才移走了枪口。在苦苦寻找着补偿机会的同时,却深深地伤害了她。因为我是他妻子的女儿,他就用自己的生命换下了我的生命。这是多么伟大的爱,但我呢?!我连恨自己都那么无力。——馨柔
我如往常样在亭子里弹琴,此时,空阔的房间中,唯有琴声与我相伴,念竹上学去了,森上班未归来。突然,那股熟悉的幽气飘了过来,它又来了。我有点慌张,但还是努力地克制了自己的惊慌,不让其显露出来,该来的还是要来的,继续弹着琴。敌不动我不动,虽然我早就想会会它,但还是让它来找我比较好一点。我掩盖性地往院子里扫了一眼,看到一个人影从后面转向我的面前,她轻轻地探了一眼,但看到了我,她愣住了,站在那里。而我,也愣住了。虽然只是简单的T恤加洗白牛仔,但在她身上那么一衬托,显得如此的有味道。那轮廓,看起来怎么那么熟悉呢,我从记忆中搜索,对了,马路边的那个女孩……是她,肯定是她,她来干嘛呢?“嘣……”弦断了,弹破了我的手指。近距离看过去,长长的睫毛,一弹即破的皮肤,多么美丽的少女,我的眼光无法移开。她的外貌深深地吸引了我,让我忘却了指尖传来的疼痛。突然,少女仓惶地离去。我想叫住她,但始终没叫出声来。不知怎地,我对她有着一种像母亲想抚摸儿女的冲动感。晚上,森心疼地看着我,说:“柔,你最近是怎么啦,总是魂不守舍的?”“没事啊。”我不知怎样跟森说出我的感觉,也不知道怎么提起今日的事。上一次听森说起那个女孩以后,我带着好奇心在网上搜了她的照片,今日来访的那个女孩,是同一个人。“哎,对了,森,你上一次说要采访的那个女孩,采访到了吗?”“什么女孩?”森完全忘记了,也是,那已经是一年多前的事了。“就是去年,你说她的行为很奇异的那位啊。”“哦,后来因为xx大的召开,大家都去关注那个,对她的采访也就不了了之。”森淡淡地说。“哦……”“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森搂着我的肩问。“嗯,貌似我今天遇见了一个女孩很似她,就想起来了。”“呵呵,睡觉吧。”森把被子拉上来,我也顺着他躺了下来,过了一会,他说:“我明天早上起来再帮你把弦换上吧。”“嗯,晚安。”我熄灭了灯,但熄不灭我的思绪,我的脑袋中装的全都是那个女孩,她仓促逃离的背影,在摩天轮上她的微笑,在十字路口的惊愕……不知怎么的,一种不祥的预感闯入我的心头,就像当年林出事之前的感觉。莫非,森也要出事了?透过玻璃,一个凄惨的画面为我播放,少女受众的长剑刺向森的胸膛,血无力地淌留着。另一个声音,在敲击这我的心,让我走向死亡。她仓惶如上一次一样逃离,但淡淡的幽气在告诉这我,她在附近。森却告诉我,她就是我离别了十八多年的女儿。我不知道我是否可以原谅她,但是我选择了听从森的嘱咐。她的接近是为了找机会杀害森,森手中的枪也告诉我,他是因为玉佩才停止了手。我不知道指派少女做事的人是谁,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让我日思夜想的女儿来杀害了我最亲的丈夫。梦中的情景在我面前重演,而它不再是梦。森走了,幽气也不在过来,空阔的房屋中留下了我与念竹。面对一次次的生死离别,我不得不臣服于上帝,那些隐匿在繁华世界纠缠纷扰,那些居住在头顶的神明,是否在微笑着看着我的心一片片地散落。——欣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