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手机的闹铃便响了起来,我在迷糊中伸手关掉闹铃。脑海里第一个反应是要赶快起床,错过上班高峰期去给孩子们上舞蹈课。
等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完全不同的场景,才想到外婆已经帮我辞退了培训机构的工作。我连走的时候,也没有去给孩子们一个交代。
我双手环抱着双膝,整个人缩在隔台的转椅里,看着环绕在隔台四周白色纱帘,隐隐约约透露出太阳要升起的光芒。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到底身在何方,又是选择了一条怎样的路。我进退维谷,我不愿意去接受别人同情的眼神,更不愿意去接受硕源真的是因为想要更好的生活而离开我的事实。我的骄傲不允许我像只落败的落水狗一样,忍气吞声。所以,我只能选择沿着这个陌生的藤蔓往上爬,即使满身鲜血也要爬到万茵倩的高度,让硕源看到,让他知道他曾经那般让我颜面尽失是多么愚蠢的决定。我没有什么不如那个女人的,她能给的生活,总有一天我也能靠自己的努力过上。
结束完一天的训练,已经下午六点了。我一瘸一拐的走回家。Ann姨开门看见我的狼狈模样,赶紧从于丽手中扶过我,说道:“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没事。骑马时不小心摔了。”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已经磕破皮红肿的双腿,Ann姨在给我上药,药水碰到伤口一阵刺痛,我忍不住闭上眼睛。
这时,外婆从楼上书房走下来,看见了坐在沙发上上药的我。她坐到我身边,问道:“很疼吗?”
我撇过头,闭着眼睛倔强的说道:“不疼。”
外婆嘴角有一丝笑意,摸了摸我的头说道:“好样的。记住外婆告诉你的话:吃得苦中苦,方位人上人。”
苦中苦,这就是我接下来一个月的写照。
我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满脑子都是有关白天拼命训练的记忆,甚至在梦里都是骑马、挥杆、跳舞、礼仪,彻夜难眠。
我刚跳完舞回来,满身是汗,我把装舞蹈服的袋子递给佣人,想自己那件换洗的衣服去洗澡。这时,外婆从阳台走了过来,看着我说道:“最近看你早出晚归,学的很用功,老师也对你夸赞有加,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
“大部分都已经学会了,只是脑子笨现在只能是会还算不上精通。”我低着头,不安的说道。
“学习谁都会,我想看到的是你的决心,是你有能战胜对方的决定,这个更重要。”外婆走近我,语气依然很强势。
我知道每天上专业老师的指导课,一定花了不少钱。可是我根本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完全掌握那么多技能,我内心感觉很愧对外婆的信任,低下头低声说道:“是的。外婆,我会继续努力的。”
“能不能不要这么卑躬屈膝的,抬起头来,自信一点。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眼睛都不敢看我吗?”外婆的声音突然提高了,还带着一丝怒气。
“没有。外婆,我会把你的话记在心里的。”我试着抬起头,看着外婆的眼睛。她的眼睛却像是个漩涡,里面有太多难以探究的黑暗,让我畏惧。
“外婆,我想问问我妈最近怎么样了,快一个月我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她的病情怎么样了?”
虽然每天都让自己沉浸在学习的疲惫里,但是心里依然挂念母亲。留在外婆身边让自己像是重生般的活着,忍受着这一切让人痛不欲生的压力,不仅仅是因为自尊心被践踏,内心有着不甘心想做给硕源看,想告诉所有看不起我的人我一样也能成功,更重要的原因是母亲。
其实,我有偷偷去医院过,但是被告之母亲已经被带走。应该是外婆把母亲转去别的病院了。
我真的好想妈妈,我住在这个华丽的屋子里,却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我心里很苦,每天都要上课,被老师教训,累得全身都没有一点劲了才能休息。
但是,想想我的妈妈,她大概也在医院痛苦着。她还不知道我和硕源的婚礼已经被搞砸了,她肯定以为我正在度着蜜月所以没办法见她。我不想让她此时此刻还为我难过,再担心我。所以,这次我只能选择成功后再站在她的面前,让她可以依靠我,让她知道我有能力可以照顾她。
“你不用担心她,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她没事,现在已经在准备化疗了。你什么时候把表上的任务都做好了,就可以去见你母亲。”外婆说完,沉默了一阵说道:“你先去洗个澡,晚上我们一起出去吃饭。”
外婆带我到一家西餐厅坐下,服务员把菜单递给我们。
“我要一份蔬菜沙拉,谢谢。”外婆点完,便拿出手机,低着头严肃的像是在给谁发信息。
“嗯……我想要一人份的夏威夷PIZZA再加一杯芒果汁。谢谢。”我笑着把菜单递还给服务员。
外婆突然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叫住了准备离开的服务员说道:“把她的菜单改为一份铁板牛排和一杯拉菲红酒。”
“你还要学会点菜,把你那身学生味浓重的稚气褪去,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那些果汁不要再喝了。”外婆看着远处服务员把我的红酒端到我面前。
红酒在高酒杯里,颜色清澈,液体的颜色像是把头顶的灯光都吸了进去。
“念遥,尝尝,告诉外婆这酒这么样。”我听闻直接拿起了酒杯,正要喝,外婆打断了我的举动,说道:“等一下,你品酒的老师没有告诉你,喝红酒要用手拿着杯脚。”
“老师现在只教了我红酒的名牌,还有年份、酿酒的方法一些很基础的知识,我还不会品酒。”
“原来是这样,不急,你先随意喝吧。”
我点了点头,默默的喝了一口,却还是觉得葡萄酒不好喝,就像是一股酸水,如果不是外婆正坐在对面看着我,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装作一副享受的模样,把整杯酒喝下去。
外婆看着我喝酒的样子,表情却像是不太好。阴阳怪气的看着我说了句:“念遥喝葡萄酒的样子很豪迈啊。”
我尴尬的点了点头,却沉默了。总不能说我把葡萄酒想象成是喝药,早死早超生吧。
这一顿饭吃的气氛很微妙,外婆不是在吃蔬菜就是在看手机。我却总能感觉到外婆的气场在我身边四周铺展开,连美味的牛排也让我有消化不良的难受。
等吃完饭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了。
刚进到家门的时候,还没有坐下,外婆就丢给我一份百圣集团楼盘开发案的计划书,说道:“念遥,你说你学过经济学,那么重点大学的高材生。外婆麻烦你今晚好好研读一下这份计划书,把你觉得需要修改的地方整理出来,我明天就要看到。饭不是白吃的,我希望你能好好加油。”
我站在客厅里,无措的拿着这份起码有五页的计划书。经济学是我大二修的第二专业,距今为止有两年多没看过,我不确定我真的能再想起来点什么。
外婆没有心情管我的迷茫,她在转身进书房前,看了看依旧发呆的我,默默的说道:遥遥,再辛苦你也要忍耐,我希望这次你不会再跌倒,你的人生的精彩应该有你自己来重新谱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