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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采蘑菇的少年

连绵不绝的凌荆山脉,婉如一头沉睡的巨龙,匍匐在这片苍茫的大地上,无穷无尽巍峨挺拔的雄山,整体的锐利气势仿佛欲要刺破苍穹。远远望去,看不到尽头。

这是一片淘金之地,养育了无数的武者,每天都上演着同样热血的故事,流传着无数瑰丽的传说。同样,这也是片凄凉的埋骨之地,在看不见的繁华收获背后,埋葬着数不尽的枯骨。

十万知名大山,其外还有星罗棋布的无穷小山,更增添了凌荆山脉的神秘,还有无尽的凶险。

外围,一座毫不起眼的小山。此时已日薄西山,秋天的傍晚总是带着一丝丝寒意,不过在夕阳洒下的余晖包裹下,这座无名小山看起来多了点温暖,少了些许阴寒。

半山腰,一少年身着粗布衣裳,右手握着一把小铁铲,沿着山腰,一步一步,默默走在满是枯黄落叶的山间小道上。

少年背后背着一略显破旧的竹篓,褐色的背带绕过少年并不雄厚的肩膀,又缠绕在腰后的竹篓上,勾勒出少年略显单薄的身体。

透过竹篓星星点点的缝隙,还可以隐约看到里面装着不少新鲜的蘑菇,还有浮在最上层的几株带着湿润泥土的草药,远远看去,好一个勤快的山间采药郎。

红彤彤的夕阳,透过山林的缝隙,如水银落地般,洒在少年身上,映射出少年清秀斯文的面容,还有些许病态的苍白。迎着温暖的阳光细细观察,少年眉宇间还依稀透露着些许成熟,加上粗布衣裳,破旧竹篓,蘑菇和草药,简直就是教材上山村穷苦少年身不残志坚勤奋努力奋发向上自力更生的完美形象!

可惜,可惜!

可惜他那一双微微眯着的双眼,看不出来是在笑还是什么,既像入睡前的状态,又好似根本没有睡醒一样,迷迷离离的目光,让他整个人都多了一丝慵懒的味道,给先前勤奋懂事的完美教育形象,添了点点瑕疵。

就像珍珠里面的半点黑斑,留着可惜,若细细追究,则会一无所有。

少年,名叫叶落!

“是时候回家了啊!”

顺着崎岖的山路,走到一片树木略显稀疏的空地,透过大树的枝丫与枯叶,叶落迷离的双眼看向西边中红彤彤的夕阳,喃喃自语道。

弥留已久的太阳即将落土,红彤彤的像个南瓜一样挂在西边,染红了周边的朵朵云彩,深红的余晖越过遥远的时空,洒在山岭之上,给秋季的树木添了几分生机。

几天前,一场小雨覆盖了这片区域,滋润了这片山林。脚下的土壤显得有些湿滑,不过好在上面有枯叶覆盖,到不至于滑倒。

雨后两三天,蘑菇长成片!

山里的空气仿佛有一股潮湿的味道,这种情况最适合蘑菇生长。秋天在山里转悠,偶尔能遇到一些成熟的、红透的野果,也算是不错的福利。

叶落并没有沿原路下山返回,而是背着竹篓,离开了那条勉强能称作主路的蜿蜒盘旋山间小道,走向旁边的密林。

小山算不上陡峭,可即使是这样,离开了小路,在满是树枝和杂草以及灌木的林间行走,还是有些麻烦。

每走几步,叶落得不停的在用手中的小铁铲拨开面前挡路的树枝,可即使是重复这样枯燥无味的动作,叶落清秀的脸庞上也没有浮现任何的不耐,走了一段距离,他不知想到了些什么,一抹笑意自少年的嘴角间慢慢扩散开来,原本迷离的双眼,现在更是眯成了一条缝,更显几分懒散。

山林幽谧,连虫鸣鸟叫都稀疏难闻。寂静的走了一段时间,叶落仿佛看到了什么,迷离的双眼突然微微睁大,露出其中黝黑深邃的眼眸,几步一跨,快速的走向不远处的一块裸露的岩石,看到石壁上的内容,叶落无奈的甩甩头,脸上浮现一种哭笑不得的笑容。

“笨蛋叶子哥,你最亲爱最可爱最有爱最最最聪明伶俐漂亮大方温柔文雅的宝儿妹妹留!”旁边配有一副活灵活现的可爱小熊洗澡图。透过这岩石上的字画,仿佛能够想象出那丫头古灵精怪的模样,以及那股子调皮可爱劲。

“哎!”叶落又是摇摇头,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这丫头,老是这么恶搞!”看着那弯曲像蚯蚓般的字迹,叶落的脑海中浮现出那扎着羊角小辫,总是喜欢噘着小嘴,喜欢当他的跟屁虫的小丫头。眼眸微闭,面色平静,细细的感受着心中涌现出的那一抹温暖!

上山采蘑菇时他们两人一起,后来宝儿提议分开,一个是这样可以多采一些蘑菇,另一个原因则是宝儿想在这大林子里玩捉迷藏。

那时,宝儿眨巴眨巴亮闪闪的大眼睛,神秘兮兮的说:“叶子哥,我怕你以后把我掉了,找不到我,那现在就有个好机会。你看这样好不好,咱们现在就开始练习,我朝另外一个方向,边采蘑菇边走,等会儿你就去找我好不好,要你找到我了,我可会给你特别的奖励哦!”说完又是一阵乐呵呵的傻笑。

叶落也同意了,以他对宝儿的了解,采蘑菇这么无聊的事情,要让她半天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会把她憋慌的。

不过叶落同时也考虑过各方面情况,他们村子就在这座小山不远处,山上也没有大型的猛兽,宝儿对山里的情况也比较熟悉,几乎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纵然是这样,叶落依然和宝儿约定每隔一个时辰聚一次,当然是叶落主动去寻找宝儿。而石壁留字,也只是宝儿给叶落留讯息的一种方式。

顺着宝儿留下的指引,叶落很快就在附近找到了正撅着小屁股刨树根的宝儿。蘑菇大多生长在枯树或者大树底下,自远处看,采蘑菇时人就像在拿着铁铲挖树根,因此村里人也管采蘑菇叫刨树根。

虽然叶落看不清宝儿的面容,但是听见宝儿一个人在那儿边采蘑菇,边碎碎念,叶落不禁一个头,两个大!

“笨蛋叶子哥,坏蛋叶子哥,傻瓜叶子哥,怎么还不来找我……笨蛋叶子哥,坏蛋叶子哥,傻瓜叶子哥,是不是把我忘记了啊……”

叶落无奈的摇摇头,一脸黑线的走向宝儿,出声道:“走啦,宝儿!该回家去了!”

“啊?”

宝儿被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待转过头看见叶落似笑非笑的脸庞后,心里一阵轻松,不过,如瓷娃娃般精致的俏脸又是突然一红,如水晶般透亮的大眼睛带着一丝羞意,不好意思的看向叶落,有点惊慌的答道:“嗯,好啊……好啊……回家!回家!”

宝儿视线绕过叶落后,小手提着竹篮慢慢走向叶落,低着头,精巧的小嘴微微嘟起,眼珠子爱在滴溜滴溜的转着:叶子哥该不会听见了吧……该怎么办呢……叶子哥该不会打我吧……

看到宝儿此刻乖巧懂事的模样,叶落又是无语,这百变小魔女的本领,他是领教够了。别看她现在这么老实,一会儿就又会活跃起来。

叶落顺手接过宝儿手中的竹篮,把其中的蘑菇转入他的竹篓中,然后带她寻到一处山泉,用清冽的泉水轻轻的擦拭宝儿蘸上泥巴的粉嫩小手,还有她精致小脸上的灰尘。

期间,宝儿看到泉水,不免又疯耍了一阵,俏脸通红。

……

下山的路,如同上山的路,崎岖却满是欢乐。

叶落背着宝儿,把竹篓抵在胸前。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步伐却很是沉稳。

叶落的背不宽,但很温暖,宝儿在叶落的背上趴着很是安稳,也很是舒服。

“叶子哥,你说蘑菇是怎么长出来的呢?”宝儿度过了她一刻钟的文静期,叽叽喳喳的问道,像个喜鹊一样,声音悦耳动听,粉嫩的两条小腿穿过叶落腰间,还在不老实的摇晃。

婉如其它十二三岁的女孩一样,在这个年龄,宝儿对很多事情感兴趣。不过自幼在偏远山村里的她,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还是叶落带她去的,感兴趣的对象就不是漂亮的衣服或者首饰,而是自然的奇妙。

小公主的气质,山里人的纯良!

“蘑菇啊……蘑菇是从小蘑菇长大的!”叶落也是蛮认真严肃的解释道,虽然他脸上浮现着明显的笑意。

“那小蘑菇又是哪儿来的呢?”宝儿暂且相信了叶落的解释,可还是不满意,继续问道。

“小蘑菇当然是从地上长出来的呀!”

“哎呀!笨蛋叶子哥,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地上怎么会长小蘑菇?”宝儿磨了磨可爱的小虎牙,好像叶落回答不满意就要咬他一样。

“哦,原来你问的是这个啊!”叶落好像恍然大悟,拍拍自己的额头道,“那是因为,地上有蘑菇的孢子!”

“哦……包子?是过年时娘亲蒸的那种包子吗?好奇怪哦?”

“那有什么奇怪的。蘑菇的孢子长出小蘑菇,你娘亲蒸的包子就长出宝儿你来了啊!”叶落信口开河,一点也没觉得这是不道德的行为,丝毫不认为这样会教坏小萝莉。

“嗯,好像很有道理!”宝儿歪着她那小脑袋思考半天,最后还是觉得她的叶子哥真是有学问,连这都知道,眯起月牙般的眼睛,呵呵的笑着。

整个树林洒满宝儿的欢笑声,还有叶落脚底踩在树叶上吱吱的声音,欢快而幸福。

“叶子哥,你给我讲个故事呗!”搞懂了一个问题,宝儿又闲不住了,舒服的趴在叶落的背上,噘着小嘴巴说道。

“好,给你讲猪八戒背媳妇好不好?”对宝儿的要求,不管有没有道理,叶落都是有求必应。

“猪八戒是谁啊?”

“哦,猪八戒是猪!”

“可猪怎么能背媳妇呢?是母猪吗?”

“额……好吧!我给你讲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的故事。”叶落一脸黑线,他总不能说,猪也是有差别的,最牛叉的猪就是猪八戒,还有三十六种变幻,最关键的是,猪还可以娶老婆!

“可是,白雪公主的故事你都讲过了啊!”宝儿皱起了可爱的小琼鼻,对于叶落不记得给她讲过这个故事,她很不满意,如莲藕般的胳膊紧紧的抱住叶落,精致的小嘴巴对着叶落的脖子,轻轻的吹气,逗得两人乐哈哈。

“那好,我给你讲小矮人与七个白雪公主的故事。”叶落回过神来,一脸正经,就像是在讨论学术问题一样严谨。

“哦,好吧!你讲吧!”虽然宝儿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奇怪,好像在哪儿听过,可既然是她叶子哥要讲,那她就会安安静静的听。

从前,有一个小矮人……

叶落说着说着,到最后说的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反正想说什么,张口就来,就像他自己给自己讲故事。

树林里静悄悄的,气氛有些压抑,鸟儿都已归巢,停止了鸣叫,整个林子,只有叶落纱纱的脚步声和他的说话声。

当故事讲完的时候,叶落扭头一看,宝儿的小脑袋静静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天的劳累,她现在已经睡着了。叶落背着宝儿的双手轻轻用力向上托了托,这样会让她睡的舒服点。

夕阳完全落入了土中,只留下天边那一片火红的晚霞,昏黄的光线透过层层树叶枝丫,投射在两人身上,留下点点光斑。这点温暖虽无法驱散山林降温带来的寒冷,不过可以安慰人心。

山体并不陡,顺着山路,叶落都看到了不远处明亮的出口,过了出口,村子就近在眼前。

嗷~~

突然间,仿佛有一声狼嚎传入叶落的耳朵,很远,听的不是很清晰,让人无法确定。

叶落眉宇间露出一抹凝重,按理说,这种小山,应该不会有狼出没,何况村子就在不远处,突然出现的狼,有可能会对村子的人畜造成伤害。想了会儿,叶落摇了摇头,继续大步的向外走去,但是把这种状况放在了心底。

夕阳的余晖照在不远处的村子上,有一种梦幻般的颜色。

青砖青瓦,飘来的水稻清香,袅袅升起的炊烟,阵阵狗吠,温馨!

村口,一美妇人时不时的张望着进村的路。妇人看起来三十左右,挽着云髻,面容白皙,与大部分的农妇差别很大,浑身都有一股婉约慈爱的气息,眼中露出期盼的神色。

见叶落背着宝儿,妇人走线前去,步伐虽然有些急忙,却依然很是优雅,语气温暖轻柔,道:“回家吃饭,等着你们呢!”

“嗯!”叶落小声的应和着,避免吵醒宝儿,稳稳的走向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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