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了人就犯困,好在这所宅子房间很多,众人就近随便挑了几间能住人的就睡了。阿瑟和炎也困顿得不行,钻到旁边院子的一间卧室倒头就睡了。正睡得天昏地暗,突然听门外咕咚一声,然后就是杜巴中气十足的一声怒吼。也顾不上点灯,俩人跌跌撞撞冲到门口,就见肥安躺在地上,旁边的大锅已经被掀翻,剩下的肉汤全洒在地上,杜巴的外衣已经被扯开了一个大口子,正怒气冲冲地瞪着存放食物的屋子。他一看到有人出来了,立刻喊道:“快点火抄家伙,有个畜生想抢食!”
这一喊所有人都出来了,眼看刚刚到手的吃的要没,谁能不急!檀迦把肥安搀扶进屋照顾,其他男人每人点了一个火把,手里拿着武器,围成扇形慢慢逼近了小屋。
“杜巴,那是个什么东西?”虎子的胆量只比肥安大一点,此时不禁有点紧张。
“根本没看清,不过个头不算小,估摸得有一人大小。大家都小心点。”
“你们先别动,我来。”九牧说,然后举着一根不知从哪淘来的长铁片,顶端绑上火把,从门口一点点往里送,还没等完全送进去,就听一声低沉的咆哮,一个黑色物体闪电一样冲了出来。这东西似乎根本没把几个人放在眼里,就大刺刺地站在院子中间。一看之下,几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怪物通体黝黑,比一头小牛还壮三分,满脸横毛,红色的眼睛比牛眼还大一圈,长长的尾巴上长着一根猩红的刺,看着就知道不是善类。
“妈的,大家一起上啊。今天不扒了它的皮,我们就得给它当点心了!”杜巴大喊。
此时不用杜巴多说,大家都豁出了全身的本事,各种武器都往怪兽身上招呼。这怪兽速度很快,一边躲闪一边撕咬,尾巴更是像钢鞭一样,抽到身上就跟被打了一闷棍一样,疼得人难受。几轮攻击下来,大家都多少挂了点彩。尤其是动作笨拙的肥安,几次都差点被怪兽的尾巴抽到要害,几次都被阿瑟挡了开去。
阿瑟自己也被怪物的尾巴捎带了一下,虽然没打实,隔着厚厚的衣服仍然感到肩头火辣辣地疼。这一下把他打出了脾气,怒喝一声,瞬间移动到了怪兽身后,卯足了劲,劈头就是一刀。怪兽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趴在了地上,从头到脖子的长长伤口里喷涌出了大量的鲜血,全身无声地抽搐起来。它嘴巴张得极大,不时吐出一股股腥臭的黄水,非常恶心。直等到怪兽鲜血流尽,红色的大眼睛完全浑浊了,杜巴才壮着胆子上去又杵了几刀,看它完全没反应了才算松了一口气。此时已是深夜,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顶着严寒处理怪兽的尸体,就随便铲了点积雪草草盖上。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怪兽的尸体不见了!
第一个发现的是肥安,他本来想早点把那几坨救命的肉切割一下,结果刚一进小院就发现怪兽不见了。小院就那么大,一目了然,埋怪兽尸体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了一个满是血迹的浅坑。地上的脚印乱七八糟,已经很难分辨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大家心里都有点惴惴的,这事情太诡异了。
一向闷声不响的九牧拍了拍肥安的肩膀说:“把吃的都带上,我们走吧,这里不安全。”说完就开始收拾。
“九牧说得对,这地方太他妈邪门,咱们还是拿上吃的赶紧走。”杜巴难得附和了一次九牧。
于是大家赶紧收拾行囊,像逃难似的离开了这个大宅子。按照地图所指的方向应该一路向北,穿过曙光之城,从北门离开。但是走到巍峨的北门一看,大门居然被锁死了,巨大的门闩被铁链牢牢焊在门上,外面还结了厚厚的一层冰。阿瑟本来看着大门还有些疑惑,九牧和杜巴却同时变了脸色,齐声说:“不对,快走!”说完转身就往回走。
小雅什么都没说,拉着美洛就跟了上去,大家一看也晕头晕脑地全都跟了上去。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肥安扛着肉最辛苦,一看又要走回去,心里老大不乐意。
九牧完全没反应,只是一味朝前赶路。杜巴只好接过话茬:“我们可能掉在老鼠兜子里了。”说完见大家都疑惑地看着自己,只好继续解释:“这是道上的话。道上老大的钱大都见不得光,又总担心被人黑吃黑,经常修好几个藏宝的地方,迷惑其他人。这里面往往只有一个地方是真的,其他几个地方都是陷阱,机关重重,里面放一点好东西做饵。这种地方通常都是有去无回,那些敢于打这些宝贝主意的人就叫老鼠,藏宝的地方因为过于凶险就叫老鼠兜子。”
肥安还想再问,看见美洛轻轻摇手,只好咽了回去。九牧在最前面走得非常快,虎子似乎被杜巴的解释吓到了,紧紧跟在九牧身后,其他人也只好低头赶路,不再说话,只听到脚步和衣服摩挲的声音。曙光之城相当大,沿着大路从最北边赶到最南边的城门刚好需要半天的时间。天色渐暗时,终于远远看到来时的城门。城门依旧半开着,和进来时没有什么分别,这让众人多少松了一口气。九牧依旧则面无表情、目光凝重,第一个快步走着。就在离城门不到几十米的地方,突然一声低吼打破了沉静,九牧几乎在同时停住,阿瑟感觉他就像根钉子一样直直地钉在了地上。
顺着九牧的目光望去,就见城门外有好多红色的光点在晃动。
“我们被包围了。”九牧说着抽出腰刀,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还没等大家反映过来,就见附近的几条街口也出现了那些红色光点,随着光点的逼近,才能看清竟然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了几十只和昨晚一样的怪兽。更可怕的是这些怪兽个个都比昨晚的那只大出一个头都不止。
眼看怪兽的包围圈就要形成了,虎子突然抡着刀疯了似的向城门跑去。
“虎子,回来!”檀迦的话音还没落,阿瑟就冲了出去,同时扑过去的还有那些怪兽。之前几个人和一直怪兽打还只是勉强混个平手,现在阿瑟一个人陷在怪兽群中还要护着已成惊弓之鸟的虎子更是吃力,不到半分钟已经生生挨了好几尾巴,疼得他直吸冷气。抽空看了一眼炎那边,他们也已经被重重包围,而且数量比围着自己的还多好几倍,几个男人眼看就护不住小雅等三个女孩子了。就在危急之时,阿瑟听见一声碎裂声,呛人的黄绿色烟雾也随之升起,然后就听到肥安大声催促大家快跑。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肥安等人就已经撕破了怪兽的包围圈快速朝阿瑟这边跑来。
快到近前时,又是一阵烟雾升起,怪兽纷纷躲避。阿瑟屏住呼吸,一手揪住还在胡砍乱砍的胡子的脖领,一手横刀护住自己,趁乱冲出了怪兽的包围。此时天色基本黑了,除了影影绰绰的建筑黑影就是怪兽像红灯笼一样的眼睛,每个人都死死盯着前面人的影子,生怕落单。阿瑟发现人的潜能真是无限的,自己跑路的本事不敢说最快也是在帝国少有匹敌的,而这些人居然一个掉队的都没有。更让他搓火的是刚才还一副怂样的虎子现在跑得一点不比自己慢,还得自己给大家断后。一边跑一边砍着追上来的怪兽,速度慢了不少,阿瑟心里不禁暗暗问候了一遍虎子的祖宗。
又跑了一阵,每个人的体能才真正显现出来,本来打头的肥安明显慢了下来,喘气的声音隔着一条街都能听到。最后大家实在是跑不动了,杜巴一头撞进路边一个高大的建筑里,后面的人也立即跟了进去。阿瑟把瞬间移动的身法用到了极限,砍伤了几只怪兽后总算抽空也钻了进去。怪兽力气极大,看见阿瑟占了便宜就钻进来愤怒得直撞门。幸好大门是石头做的,虽然被撞得不停往下掉灰,仍然非常结实。
肥安心脏都快跑出来了,躺在地上倒气,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去,只有阿瑟仗着以前的底子稍好一些。等大家都缓过来了,外面的撞门声也渐渐停息了。小雅摸索着点亮了风灯,才发现这里竟然是座神庙。两侧墙上都有长明灯,杜巴借着光把它们全点着了,整个神庙立刻明亮起来。庙不是很大,在灯光下发出诱人的暗红色,柱子和墙壁上雕慢了繁复的花纹和装饰,很多地方还有大幅大幅色彩艳丽的画。
“瑞斯女神!”小雅突然惊叫起来。
大家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果然看见神殿尽头有一个高高的女神像。虽然光线不是特别好,但那神像确实就是瑞斯女神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