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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雪莲之心

一老一小左曲右折走了一阵,算是来到了雪莲的藏身之所——百步之内,寒气凌人!只觉身心浸入其中,倒是在这炎暑时节,凉了个痛快。

抬眼望去,十分怪异地出现一抹面积小之甚小的冰面,呃,小到只能用“抹”字来形容。想必是一个迷你型的寒潭。梁勉心中暗叹,不知这雪莲是什么神物,竟能将周围的环境影响成适宜生存的环境。相比六年前,雪莲的外形并没有什么变化。要知道,这雪莲寿命极长,以至于生长周期是普通花卉的千百倍都不止,六年对她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她的周身依旧散发出纯净的灵气,在梁勉的感知下,联想起六年前的情形,便感觉她的灵气在质量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量比之前更庞多,质比之前更纯盛!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叹道:“看来这雪莲比我修炼的还快呢!”

梁老奇道:“难道她……”

“爷爷,你把她当成普通的植物的话,就白修了一辈子的仙了。”梁勉笑道,“她不是人,不是植物,亦不是妖,她是仙。”

“什么?”这个震撼就好比梁老自己的境界越过了炼气期一样,略带浑浊的双眼瞪得老大。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家里曾经有仙子住过一段时间!虽然她住的方式有点奇怪——扎根在花盆里……摇身一变成了结巴,“仙,仙……仙……子?”

如梁勉这种前世仙人见了无数,今世和仙人相处了六年之余的修道之人是不会明白向往仙道的爷爷激荡心情的。他也不理会原地发愣的爷爷,移步向雪莲走去。

这附近的空气被净化得纯净空灵,是外面世界做梦都别想达到的,梁勉贪婪地深呼吸了下,顿觉心旷神怡,百般舒泰。这空气中夹杂着雪莲自身的些许清香,若有若无,令他向往不已。就好比这世上很多东西,太容易得到的总是没有那些虚无缥缈的好一样。梁勉走近之后,蹲下身子,目不转睛的望着她。花瓣上的露珠还未散去,日光射来,整个花蕾都显得晶莹剔透;她的尖角初露,开了微微的一个小孔,向里望去,白色的花丝和无暇的内壁都显得精妙绝伦……此时的他有一个荒唐的奢望,他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就此定格,永远不再向前。他就能一辈子等着这雪莲花,看着她慢慢张开花瓣,向他展现最美的一幕!正当梁勉忘乎所有,凝视失神之际,脑中蓦地闪过一丝倩影令万物都黯然失色的羞赧。

“你别这样看着人家!”

正当他为那脑中的画面流连忘返时,一声娇嗔窜进耳朵。梁勉脸一红,忙收住心神,站起身来。

“唉。”雪莲悠悠一叹,“我苦等六年,你终于来看我了。”

雪莲清丽的嗓音就连叹息都犹如天籁!

梁勉愕然一愣,苦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师父本来想多留我几年的。要不是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才不让我回来呢!”

哪知雪莲好似并未听他说话,继续叹道:“我这是怎么了?六年对我来说只是漫长生命中的点滴,我怎么会这么在乎呢?”

梁勉感觉这个问题像是在问自己,又像不是。顿了顿,艰难地开口道:“师姐……”

“嘻!”雪莲笑道,“想不到师父还是告诉你了呢。”

“师父并没有告诉我。是我猜的。”梁勉道,“我离开他回家的时候,他只是说了一句我当时摸不着头脑的话。”

“哦?”雪莲奇道,“师父说什么?”

“师傅说,我很快就能遇见他的第五个徒弟了。”梁勉道,“刚才我走进来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你灵气因修为提升而产生的变化方式和我的一模一样,我就肯定师父所说的话了。”

“想不到师弟你这么聪明呢。”

她的语气除了先前带着少许幽怨之外,都是平淡无比。就连对他的夸奖都毫无情感可言,一不小心就被人听成了嘲讽。梁勉忖道,不会是跟着那个老家伙学的说话吧?怪不得……梁勉不曾想到,正在仙林洞府打坐的师父忽地一个喷嚏打得地动山摇,惹得附近飞禽走兽惊慌逃窜。他摸了摸鼻子,喃喃道:“这都几百年没打过喷嚏了……”

梁勉继续道:“师姐,我有一件事想问……”

未等梁勉问出口,雪莲便道:“你想问的事,想必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吧?”

梁勉着实听不惯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虽然只是她有样学样。便道:“既然如此,我这就走了。”

只见他一个潇洒的转身之后,抬腿就走,动作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可是心呢?

走出了大概有十步左右,身后这才再次传来雪莲方才的叹息,她道:“小师弟,你能来陪我说说话,尽管只是一小会儿,我也觉得很高兴。”

他前进的脚步再也迈不出去了,原地沉默良久之后,道:“我也很高兴。”

梁勉此次前来是想一倾六年来的相思之苦,思量了很久的一箩筐的话在还没开始时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就像对待某个美女各种挑逗,各种诱惑,各种爱抚之后,准备推倒之时,猛地发现(这里不写了,我发现如今能打断这种事情的理由多如牛毛,并不是我们广大男性同胞单一的问题了)……梁勉在心中狠狠的暗骂远方的那个老家伙。把心里多年的积愤全部发掘出来——

首先你的长相有问题。这个“有问题”只是我们主角单方面的问题,估计这话告到他师父那里去,那老家伙要找块豆腐撞死!老子这般英俊的面庞居然还有问题?可谁让你长得那么像梁勉前世的宿敌呢?对于这宿敌,梁勉有的不是恨意,而是少许的感谢,是他让自己明白了自己的不足。然而这只是少许,多半的是心有余悸,想起他可怕的眼神,凌厉的剑势,浩瀚无边的力量,没见过世面的前世怎能不当场吓尿?如果老家伙注意到了,六年来,梁勉每次和他在一起的是,不是昂头就是低头。并不是梁勉不尊敬他,梁勉怕啊!一看见他,就想起自己在神界溃败的情形!若不是自己败给了他,怎么可能轮回转世?不轮回转世,又如何能再看到这张脸?

然后就是这家伙的脾气。这老得成精的家伙节操什么的早就不知道落在几百年前某个地方了,若不是心中还记着师父入门时的誓言,估计早就遭天诛了。这老家伙的脾气在修仙界是出了名的狂傲,所以有个诨号,曰:“温二。”这个诨号可是大有来历!修仙界曾经出过一个连天界玉帝都万分忌惮的家伙,这家伙名叫孙悟空……好吧,我们这里讲的不是那猴子,不过这老家伙和那猴子有得一比了!由于这猴子曾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那便是被骗到天庭去当了个小官“弼马温”。老家伙在修仙大成之初大闹修仙界之后,被人以“温二”冠之。本来是叫“孙二”的,不过取名之人因其“孙儿”的谐音没敢传出去,加之老家伙臭名昭著堪比瘟神,索性就以“温二”传出。令他没想到的是修仙界之前从来没团结过,不过在温二找麻烦的时候,却是出奇的同心协力,他总不能把大家都杀了吧?找不到罪魁祸首的温二恼羞成怒之下把几乎每个门派都洗劫了一遍,以至于后世修仙者大多没见过本门至宝……其实让他怒不可遏的,还有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原因。还是和那个猴子有关!原来那猴子比温二晚出生了几百年,却比他先成名几百年!你说他面子上挂得住么?任谁都挂不住!他怒就怒在了这个“二”上面。然而几年后又衍生出了第三个原因,当一个有着极大内涵名为“2B”的词风行于一个叫互联网的东西的时候……

这些都是百年前的陈年旧事了,如今我们的温二也凭空生出了一丝丝一代宗师的风范来,再也不轻易和人动手了。这人越老越不想动,可这嘴就越来越刁!他说话的语气一日比一日平淡,就像一团烈火,烧着烧着就小了,小着小着就熄了。大概是他的灵力越高,心性越空明吧……这些都是行内人士的揣测,至于为何?那就只能问他了。

而我们的主角这时候恨不得掐着他的脖子大声诘问:“为什么你要教师姐那样说话!?”

其实这并不能怪温二,雪莲天性使然,外冷内热,温二不温不火的说话方式给她学了去,倒是为她增添了几缕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而梁勉此时七想八想,心绪混乱不堪。鉴于他归家的时日正好,梁父梁母便要为他报名上学了。对农民来说,让孩子上学绝不是一件与吃饭睡觉可比的极为平常的事,它承载着家长未了的夙愿和一家人实现好日子的唯一有效途径!经过和老周商量,一家人立马枪毙了村立镇立县立小学,要梁勉这个小神童直接到市里去!那日,梁家传出梁老爷子的一声长笑,随即“砰”的一声清脆的闷响(可为什么是清脆的闷响,不要问我。这家伙估计拿什么磕的……),接着就是木材断裂倒地的声响……闻声之人纷纷摇头叹息:梁家都不知道被这老家伙拍趴了多少木桌了。

梁勉来此的主要目的便是要向那个日夜挂念的师姐告个别,虽然她并不知道学校的概念。去市里上学就意味着他不能时常回家,不能常常来看她了。他早就猜到她是不能离开那个小寒潭的,那是她用本源之力所造就的,离开以后就没有了栖身之地。再造一个的想法梁勉也是有的,可在市区,去哪里找人迹罕至的地方?放家里?她散发出来的寒气并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而且造栖身之所并不是如说的那般简单,所耗灵力甚多,而且只能是她自己的本源之力,梁勉也只能袖手旁观。和他有着一丝精神感应的雪莲怎会不知道?所以梁勉先前的问题根本没有机会问出口!

一老一小的身影再次并到一起。老的还未从满怀惊讶中回归,小的也没从萦怀的愁绪里解脱。二人有一步没一步地右曲左折,就在此刻,梁勉倏然而止,猛地一回头,脸上绽出梁老爷子从未见过的欣荣——

“待妾十年,期满必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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