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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乱

我们开始了莫名其妙的冷战。

首先是唐栗和哥哥之间。她没有远离这个难以平复的漩涡,而是继续守在这里,但她整个人都静默了起来,相比过去的活泼,她真的一瞬之间改变了。哥哥本就不多言,这下更是惜字如金,对唐栗如此,对我更是如此。发生了那样的一幕——虽然我也时常为我那一瞬间魔鬼附身一般的冲动而惊讶,但我并不后悔,我的感触大于尴尬。那天以后,我和哥哥之间好像多了点什么怪怪的东西,我说不清楚,但想来绝不是好的。之后的我,满心都在为他对我的冷漠而难过。

又过了两天,叶明琦意外地出现在了我工作的场所。

当时我正为之前因为大意造成的一个连锁错误焦头烂额着,在我披头散发、面红耳赤的时候,他就突然降临在我面前。目光定格在他那张永远阳光明媚的脸上,我呆愣了好一会儿,仿佛叫不出名字一般半天说不出话来。随后,心里那个冷硬了几天的地方竟然开始柔和、融解。

“珞珞,我来找你了。”他看着我微笑,声音带着些嘶哑。

“你嗓子怎么了,又发炎了吗?”我凑近去看,才发现他的脸也有点不正常的潮红。“生病了?怎么不在家里养着啊公子哥?”一开口还是一直以来随意的玩笑语气。

“我想先来找你!”他眼里充满了兴奋的光芒,“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小感冒而已。”

“养好了病也可以来找我啊!”傻孩子,我心里酸酸的,但也很感动。“我知道了,你先等我一会儿,我这马上做完咱们就可以去吃饭了!”

叶明琦没有听话地找个地方呆着,而是一直看着我工作,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看了一会儿,他竟然都可以给我帮忙了……很快,我的任务完成,换了衣服,我们就提前去了餐厅。

“你想吃什么?”我把工卡递给他,“你去刷卡吧,不掉钱的,最多一荤两素随便点。”

“我还不饿呢……”他扫视了四周,视线又重新回到我身上。

“让你去你就去,一会儿人多得不得了咱都吃剩饭算了!”我有点着急,硬是拉着他去点餐了。

“我要了你喜欢的哟!”他端着盘子坐过来,“红烧丸子给你!”他上来就把荤菜挑给了我。那时候我的心仿佛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击中,眼前一片白光,脑中嗡嗡直响……他一直都是一个很细心的人啊,想想一起生活的几年,承蒙了他多少的关照……可是,他为什么偏偏对我这么好?我以前都没体会过吗?这照顾就像哥哥对唐栗一样吗?……

“你为什么要把你的菜给我?”我较劲似的看着他,等他作出回答。

“就是想给你呗,没有什么为什么!”他依旧温暖地笑着,明亮的眼睛在阳光的透射下显出清澈的茶褐色。“再说,你不是总吃不够这些嘛!”

心里的阴霾不知怎么的,竟然就这么消散过去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谁让你刚刚抢我饭碗,竟然比我做得还好!”我嗔怪了一句,开始大快朵颐盘中餐。

我不愿多想、再无端揣测谁的心思,也许很多事情根本不需要任何动机,那都是发自内心的吧。谁对谁更好、更用心,谁就是把整颗心都捧出来的人。

“珞珞感觉你又瘦了,没吃好饭吧!”叶明琦尝了一口我们的工作餐,“是不是因为工作量太大、这边的饭又不对你胃口?”

“谁说的?我觉得现在挺好的!”我不胖不瘦脸色也不再泛着不健康的灰白,这样再好不过了。

“我还不知道你,不喜欢吃的尝都不愿意尝一口!”他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想想你刚到我家那时候,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就感觉长年遭人虐待了似的……”

“你才遭人虐待了呢!”我咬了一下最喜欢的红烧丸子,依旧满口留香。

“我就是被人虐待了……不对,我是被你这头女狼虐待了,你总欺负我!”他不怎么吃东西,一个劲儿的在那儿说俏皮话。

“哼,欺负你是因为你爱找欺负!”我瞥了他一眼,“再不吃你的饭小心我又欺负你了啊!”

“啊,你还会威胁我了!”叶明琦假装吃惊的样子看着我,眼睛瞪得像铃铛一般。

“少贫嘴了兔子,别浪费粮食啊,花心大萝卜!”我的饭都吃完了,他的还没怎么动。

“兔子就算了,”他满脸委屈的表情,“我怎么又成了花心大萝卜?”

“你就是一颗花心大萝卜!”我又哼了一声,“你还不花心呢?听说姚大美女开始上门追你了,怎么回事啊老实交代快说!”

“你听谁乱说的?她是来家里做客的,怎么我就成了花心大萝卜?”叶明琦都要抓狂了,“是不是阿景跟你胡扯的?”

“你少迁怒别人啊!”我用眼神压制着他,“如果不讨厌就跟人家在一起呗,何苦弄得这么曲折!”

“什么叫不讨厌了就跟人家在一起?你要是不喜欢一个人还得勉强自己跟他在一起啊?”叶明琦都要崩溃了,“你这门槛也太低了吧……”

“是啊……”想起某些事情,心情还有些低落……举起杯子恢复笑脸,“让我们以茶代酒——祝愿你们幸福啦啦啦!”

“何璎珞!”叶明琦终于发飙了。

叶明琦没有像我一样住学校的宿舍。这个不听话的孩子,硬是在外面找了个暂时安身的房子,三天二百块,真是奢侈的公子哥儿说他一点没错。

“你这房间真不错,还有空调浴室啊!”我四处晃悠着,“钱砸出来的东西真是没的说,是不是啊叶少?”

“别再戏弄我了,”叶明琦一副累得不行的样子靠在床上,“我总感觉不对劲,你们几个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别扭?”

“我们没一点事,不要胡思乱想!”我走到他跟前坐下,“你什么时候去学校报到?”

“九月初,跟高中差不多。”叶明琦把自己摆成一个舒服的大字,“珞珞干脆你也别回去了,看这床有多大!”

“死兔子你说什么?!”我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我差点短路了。

“我说干脆你也住这儿算了,”他笑嘻嘻地看着我,眼睛里闪着顽皮的光。“不要胡思乱想!又不是没在一起住过。”

“死兔子你出息了啊?”我扑上去掐他的脖子,不轻不重地制服住他,他也很顺从地屈服于我的“威力”之下。

“再这样我可打你了啊!”我恶狠狠地看着他,“还没到露宿街头的地步呢,就算到了,我们也是两个街头!”

“你果然还是那头女狼啊!”叶明琦眼神明暗交错着,低低感叹了一句,接着双手突然反过来钳住我的手腕翻身将我压倒,瞬间扭转了局势。“你还能打我吗?”

“死兔子!别抓着我啊啊啊!”看着他冒火的眼神,我又惊又气得哇哇大叫起来,“你才是头狼呢!你是头色狼啊!”我乱蹬着腿踢在他身上,结果又被他压制住双腿的动作。

“别再闹腾了珞珞,”叶明琦竟然还用无奈的眼神看着我,“你有那么怕我吗?”

“你坏蛋欺负我!”我不管不顾地挣扎着,活像一头受惊发怒的小豹子。

“你都欺负我多少次了!”他还委屈了!

“你非礼我!哇哇哇……”我纯粹的一通乱叫,完全没有形象可言。

“我非礼你?”叶明琦郁闷着,“你真是不明白……”他俯下身,那张帅得冒泡的脸逐渐凑近我,连带着他那温热暧昧的呼吸……我眼睁睁地看他将脸贴在我的耳畔,粉色的唇如羽毛般扫过我的脸颊、我的鼻翼、我的唇角……

“叶明琦!”我呆住了。他已将嘴唇落在我唇上。

“也许这才叫非礼吧……”他抬起头,眼神竟然带着些许的迷离。

“混帐!”我趁他失神抽出手狠狠甩在他脸上,嫌不过瘾又两手合起来交替捶他的胸口。

“混账!混账!”我边捶他边念叨着,脑中同样一片茫然,心里震颤,眼泪都落下来了。

“那是我的初吻啊!”我脑子混乱,竟然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夕之间,初吻什么的,哪有什么初吻……

“那怎么办?”叶明琦红着脸紧张得手足无措,仿佛又从大色狼的化身变回了纯洁无辜的小白兔,“我赔给你好不好?”

“你混账!”不知他是真傻了还是故意的,待我反应过来又给了他一通好打。

回去的时候天还没有黑透,叶明琦要送我但被我严辞拒绝了,于是他只能在三米开外的距离跟着我走。

上了宿舍楼、来到宿舍门口,眼前猛地出现一个人,声控灯都被我那惊吓的一声“啊”给震亮了。

“你……”我心有余悸地抚着胸口,“人吓人吓死人啊哥!”

“你去哪儿了?今天从上班以后就再也没看到过你,晚上又这么晚回来,你干什么去了?”哥哥表情阴郁,心情很糟糕的样子。

“哦,叶明琦来了,我下班得早,陪他玩了会儿。”我喘了口气,把乱七八糟的情绪暂时压到脑后,打开门让他一起进来。

哥哥在听我说到“陪叶明琦玩”时,脸色更沉下去了。我也很不自在,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我的心还“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你不能跟他保持点距离吗?你是女孩子,他也是大男孩了,不要靠得太近了。”他这口气倒像是当年郑芳琳教育我的时那样。

“哦,这个我知道的……”我惭愧得脸都要红了,毕竟我没有跟他保持好距离……这是我的失误,心中有愧很是不安。

哥哥看我心不在焉眼神虚晃的样子,怒火一下子就穿越时光回到了身上,“你会不会听点话让我省点心!”

“我怎么不听话了?”我被他突然而来的情绪吓得不知所措,“我怎么不让你省心了?明明是你不管我的!你这几天连话都没跟我说过两句……”想起他跟唐栗之间的默契与日渐熟悉亲近的关系,我心里又隐隐疼痛起来。

“珞珞,”他摇了摇头,突然走上前将猝不及防的我揽入怀中,“对不起……我就是想告诉你,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最重要的人……”

靠在他胸口的我,完全没了意识,只是任他抱着,不似小时候——心里有点酸涩、有点委屈、有点杂乱……但我还是满足的,我依然是他生命里那个重要的人……我闭上了眼睛,伸手抱在他肩头,感受着他的瘦削和坚固的力量。他正在生命成熟的道路上发展,历经了那么多磨难,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们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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