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可薇远远地眺望着,她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越发朦胧起来,就像是要和阳光融为一体。
宇亦奇呆住了,他听见了这句被他说烂的话在别人说来仿佛增添了许多别的意味。他依稀记得,小吉说过,主唱就相当于是乐队的灵魂,如果没有主唱,一个乐队的乐手就是弹得再好,这个乐队也不会有发展的空间。因为这样的乐队,甚至,不能称其为一个乐队,因为主唱是一个乐队的灵魂,是一个乐队中最耀眼的也是最有影响力的,这绝对是和贝斯手完全相反的作用。
似乎一开始自己接触钢琴,两只手就像总是找不到放的地方,等到犹犹豫豫地按下去的时候已经是一会快一会慢了。弹钢琴是要做到想什么弹什么,而不是等弹到的时候才去想那是怎么弹,就像现在。舞蹈房多出了音乐的旋律,于是走廊里过往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都忍不住往里面看。
周可薇弯腰拾起了地上的麦克风,然后随着音乐摆动起了身体。
……
“没想到周可薇也会唱《蓝色梦想》……”
宇亦奇骤然停了下来,他的手指很随意地放在琴键上。周可薇停下来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的不满,她俏皮地眺了一眼说:“既然不弹了就出去吧,在这个城市,春天还是很美丽的。”
走在大街上,人们都显得从容。在这座老街上居住的人们,每天都像是在过双休日,没有工作和学习带来的压迫,没有烦恼和忧虑,似乎时间变慢了许多,变得似乎失去了许多。
“你会一直在公司里做下去么?”
“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还是不错的,特别是天天都可以唱自己的歌,那种无拘无束的感觉,即使明天要死,也……不满足,总之很快乐就是了。”
“德性!”她有些不满地扭扭脸,像是想起了什,问,“可是你还有一个XYZ乐队啊,你不要忘了他们可都在等你,他们可能希望你能快点回去,难道你不想回去么?唔……”她捂住嘴巴,低着头,她似乎知道自己多嘴了。宇亦奇是自己什么人?就算自己现在也算XYZ乐队的一员,况且……他如果想回去。
“我爸我妈还好吧?”宇亦奇似乎并没有在意她心中所想,有一句没一句地问。
“啊?还好……只是你爸爸,出了些交通事故,现在应该还在医院里。”她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来,因为说完后她就后悔了。如果自己只是想告诉宇亦奇然后好让他回去,那么这样实在是太自私了,而且按宇亦奇的性格,他也不会回去,还不如不说。真的。
“那个,我不是故意想让你,那个的,我就是想让你回去看看。”周可薇像是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她小声又小声地说。
宇亦奇的身体就像僵硬了,这个消息来得太快了。他看着玻璃墙外的光秃秃的枝头。忽然感觉一阵凄凉。
“周可薇,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是,我不会回去的。因为,我报答他的不是这个时候回去,而是一个实现了自己的梦想的儿子。我要告诉他,我能做的除了惹火他之外还能做很多。”
真是一个十足的蠢货!
“难道你的梦想比你爸的命还要重要么?要是你今天不回去的话就再也见不到他了该怎么办?”周可薇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她大声地说,并且头也不会的就要走出餐厅。
生命……梦想……宇亦奇没有追过去,他只是淡淡地说:“一开始我也以为比梦想重要的事多得多,我甚至在想,如果我没有梦想,而是做一个学习好,有礼貌的孩子多好。我不和老爸顶嘴,不让老妈伤心,只是考上一个好大学,拿到一份好工作。”
“宇亦奇……?”周可薇呆呆地站在门口。
“但是……后来我发现,真的,没有什么东西比梦想还要重要,甚至是生命。现在我回去,我也不能做什么,而且还会延误我的行程。”他扭过脸去,说,“与其这样,还不如继续做我的事。毕竟,梦是不会受生命限制的。你觉得呢?”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现在没回去,你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父亲了?”周可薇目光灼灼地问。
他摇摇头。
“我回去也没有用,如果见到这一面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而只能徒增我的思念的话……不是我没有感恩之心。我不会回去。”
周可薇愣愣地看着他,她有想反驳宇亦奇,可是发现自己说不出口。
“为什么,为什么梦想实现起来就要抛弃曾经拥有的?”周可薇蹲在了餐厅门前的树下,她的半张脸被隐藏在手臂间,长长的头发无精打采地沿着肩膀耷拉下来。
“可薇……看来你真的很希望我回去呢,可是,我说了,我要带给XYZ乐队的,是一个更加完美的主唱。而我的目标,并没有达到。”宇亦奇站在她身边说。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可以回去呢?就是我出来我也一样要回去啊,为什么你就不可以?难道你的面子那么重要么?难道你就那么在乎别人怎么看你么?宇亦奇,我不过就是想成为XYZ乐队真正意义上的一员嘛……她抓着自己的袖子,身子不断地抖动着。
拥有命运给我惊喜
不知道也变苦累
忍痛话倍感心里悲伤
只知道曾经拥有……
宇亦奇轻声地唱着。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还是有些人奇怪地向这里看来。
“又怎么样呢?”他不想打扰她。
周可薇忽然站了起来,她向前走了几步,然后漠然说:“别唱了,不然不想和别人说我认识你。”
“果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