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不在已经整整一个月了,用宁小向的话说“没了最大的竞争者,追求我的姑娘们多了一倍啊,是一倍啊苍凉,你能听到我内心的呐喊声么?救赎我吧苍凉!”,每当这时,苏易逝便好巧不巧在我的面前拦下来他的扑街。
“苏易逝你给我滚!”
“我不要。”
每天每天,气急崩坏的宁小向都和苏易逝在我的面前上演这样的一番戏码,不厌其烦。我笑眼看着两人,阳光却温暖的不似真实。那满眼的欢笑,一场场嬉闹,这样的日子还会持续多久?
花落,没有你的日子,究竟还会持续多久?
六儿终在我意料之中地回来了,还带着她的三三两两的大行李。当她按响我家的门铃时,我只是看着这样的她微笑,笑的悲凉。我说:“六儿,陪着我。”她颤抖着手臂,揽过我,柔软而温暖的声音响起说:“嗯,我会一直陪着你。”
原本家里是两个男人一个女人,如今两个女人一个男人。一时间,生活戴上它的面具,似往日般回到正常的轨道。六儿的到来,着实让本突然孤零的家里,又有了新的欢笑声。六儿虽然每天还是会去医院实习,但晚上就会在我和宁小向的热菜好饭中打开家里的那扇门。以我配的第三把钥匙。
谁都没有再提起过花落,在聊天时。虽说在我意料之中,因为我想大概是我被花落拒绝的事让他们害怕会伤害我吧。于是我笑笑,坐在沙发上对左右两边的人说:“不用因为顾忌我而特意回避花落吧,至少,他还是我们的朋友啊!”
每当这时,六儿和宁小向就像是掩埋了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似的,回避着我,却始终话题里没有花落。
生活在学校中苏易逝、宁小向的吵闹中让我无奈地度过,家里六儿和宁小向偶尔的小打小闹中滑过。一切,都像是生活中本就不存在凌花落这个人似的。只是在每个夜幕笼罩整个阔说城时,那心里喧嚣着,挣扎着要冒出的呐喊,还是会回响在我每个辗转的梦魇中。
直到,直到命定的相逢在意料之外提前降临,以,足以令人绝望的姿态。那梦魇,终于吞噬我最后的一线希望。
“苍凉姐。”
熟悉的称呼在白雪覆盖整座冰冷僵硬的城时在身后响起。魔女……夏七七。宁小向拎着我的书包,苏易逝慢悠悠地走在我的左边,抛弃了那接送他上学的高级车,每天每天,自从花落离开后,都这般地送我回家,然后再自行离去。偶尔,也会软磨硬泡地非要吃完一顿晚饭才肯离开。
在我转身前,我没能忽略,苏易逝和宁小向同时看向我的目光和……苏易逝眼中闪烁不定的莫名紧张感。我一时诧异,却也先是回过身,迎向夏七七。
她画着淡妆,只能看出睫毛上的浓黑的睫毛膏和唇上的粉嫩的唇彩。身穿一件短款纯白色的小皮草马甲,修长而笔直的双腿被一条黑的发亮的皮裤包裹着,长及膝的黑色皮靴沾染片片白雪,整个人和以前那般不羁的模样相比,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我有些没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偏着头,十分真诚的问了句:“你是谁?”
当时,宁小向就在边上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我伸手,不,掌,目不转睛地盯着夏七七,又暗地里狠狠地戳了一下他的肋骨侧,令人满意的惊呼声在笑声中结束一切。他那炙热的,差点撕裂我的眼神,在我一个无视下,最终熄了火,没了痕迹。
我心里偷笑。
“苍凉姐,我是夏七七。不记得我了吗?这才几个月而已啊!”夏七七迈着优雅的步伐朝我走来,一步一步,莫名地让我觉得心头上一颤一颤地疼。
苏易逝拉过我的手,手腕上传来的温热让我觉得安心许多。他缓缓将我拉至他的身后,以绝对保护的身姿站在我的面前,一瞬间,时光仿佛倒退,眼前的人不是帅气美好的苏易逝,而是鼻青脸肿一身破破烂烂的花落,一脸执着的坚忍,誓要守护我。
眼眶微热,这个冬天本比往常更加寒冷的天气,此刻也只是让我觉得舒适而已。满城的冰冷,希望能湮灭我心尖上的那一团焦灼的烟火。
“你回来做什么?!”易逝在我问话之前冲着夏七七大喊出声,我疑惑地想看到他现在的表情。他,为何会这般对待夏七七?两个人,认识?
我转头望着宁小向,却见他整齐的眉宇也微微皱起,双眸透着野兽般地危险气息。整个人都蒙上了黑暗的冰冷,胜于这白雪的冰凉。
两个人这都是怎么了?我刚想开口,夏七七的声音便阻止了我喉间想要问出的疑问。“呦,你们这一个两个也不至于这么护着她吧?我又不会吃了她。”她双臂交叉,因天气的寒冷她的脸上微微有些苍白的病态感。
苏易逝那握着我的手腕的手微微加了些力气,捏的我有些疼痛。我微微转了转手臂,只是轻轻地一动,易逝便忽然转过来,有些不满地看着我。我急着忙解释道:“你捏疼我了……”声音轻的,就让他一个人听到。他僵硬的脸上微微动容,垂眸,抿了抿唇,柔声说:“抱歉。”随后,手腕上的力量便消失了。
“不要无视我啊!”夏七七突然高声说道。我从易逝的身后探出头来,看着她,问道:“你有事吗?”
她看了看易逝,又看向我,像是看破了什么似的,嘴角突然扬起,“苍凉姐,我是来给你送请帖的。”她的话里带着浓浓的欣喜和满满的嘲讽。一时,全世界的时钟都在我的耳边滴滴答答响个不停,我心里的不安扩大地要吞噬一切。
“谁的……请帖?”我极力保持着语气的正常,却还是有些颤抖,完全暴露了我的不安。
“够了!她不会去的!”六儿的声音突然窜了出来,带着点点怒气。我一回头,便看见急忙走过来,一把挽上我手臂的六儿。我微微垂眸,迟钝而又茫然,“六儿?”
她收回瞪着夏七七的目光,转而看着我,伸手,揉了揉我的短发轻声说道:“没事,我今天提前下班,就想着来学校接你回去。”温柔而满是**溺,还是那个我记忆中南野的小天使。
我微微点头,笑了笑。然后又张口,问出那句心中的疑问:“谁的请帖?”这次,没有一丝颤抖,坚定地语气让我自己都吃了一惊。
夏七七接来的话顺着一缕冰冷的寒风吹透我的身心。刹那间,让我摇摇欲坠。她说:“我和花落的订婚请帖。”
没有一个多余的字,却仿佛有百年时光那样的长。这就是你们三个人一直瞒着我的秘密?这就是你们不愿与我说起花落的原因?这就是……将成为花落妻子的人?花落的……妻子?
我一把挣脱左右的易逝和六儿,也不顾宁小向地拉扯,脚步慌乱而匆忙,站定在夏七七面前,距离不过几十厘米。我咬着唇,仍是不相信眼前的一切问道:“你和花落订婚?他也不过才十八岁。”就像是抓住一棵救命稻草那样,我固执地顾自期望夏七七,这个魔女说的话完全是一场欺骗。
她掠过我的视线看了看我身后的三个人,抬手,抚过我的脸。“那又怎样?在有钱人的世界里,本就只看门当户对而已。年龄?那又怎样?”
有钱人的世界?花落和我们待在一起的时间过于漫长,漫长到我快忘了花落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这件事!
“凌家和夏家本就是生意上的伙伴,我们两个人的亲事也是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定下来的。这个订婚,迟早都会来的。”
她因为穿着高跟长靴而比我高出许多,低着头,那居高临下的姿态就像是哗然明朗的距离—我和花落的距离。
流年里的少年记忆循环往复,我只觉得头痛的剧烈,刚想伸手拉住眼前的人,便眼前一黑,只在耳边听到一句弥留的呼喊声“苍凉!”,而此刻,我已经分不清那声音的主人究竟是谁。
最初,曾坚持的自以为是的缘分,留下的也只是永远都没法抹去的关于绝望的记忆。凌花落,你的名,还是余留我一场倾城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