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后。
我叫凌乱,从小在少林寺长大,可是我并不是一个小和尚。我的师父是一个很老的和尚,他长着花白的胡子,深褐色的皱纹,还有一双浑浊不清的眼睛。唯一比较看不到他老的地方,那就是他那光滑发亮的头顶。我并没有嫌弃他老,毕竟我不是一个貌美的女人,我只是一个简单的小孩。所以只要他对我好,我就会不离不弃地跟着他。并且到现在,他也是全世界唯一一个对我最好的人。
他每天都会教我功夫,他也不严厉。不像对大师兄和二师兄那样,动不动就严骂着。除此之外,师父还常常煮鸡蛋给我吃。他说这鸡蛋很营养,吃了可以长身体,等长大了就变成一个身强力壮的小伙了。可是我问他:“师父,咱们出家人不是不可以吃香的么,你怎么给我吃那么好的东西?”师父说:“你不一样,你身体比较弱。不吃就会死的。”我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我也很怕死。师父说死了就不能说话,不能练功,不能出去玩了,还会经常做噩梦,所以我就毫不犹豫地接过师父手里的鸡蛋,痛快地吃了起来。此时我注意到师父的喉结在不断上下翻滚,是这鸡蛋太香了吧,把师父诱惑得嘴馋了。我知道其实师父是很想吃的,可是他为了少林寺的声誉他就忍住了。看着师父带着痛苦的表情离开,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吃得很香。
那时候师父明显地对我偏好,这自然引起了大师兄和二师兄的不满。他们想找个机会教训我一下,但是师父除了上厕所和洗澡外,其他时间都在我的身边。所以他们只能望尘莫及,不过上天却给了他们一次机会。有一天午睡,我趁着师父睡觉,偷偷地跑到了河边玩耍。不巧正遇到了大师兄和二师兄,当时我并不知道他们对我如此仇恨,毕竟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是不缺爱的,所以我并不知道什么叫做仇恨。
正当我在河边看着水里的鱼出神的时候,他们趁我不注意,一个劲地把我推进了河里。我被河水不停地冲击,不一会儿便被卷到了一个漩涡中。我大声地呼喊救命,说时迟那时快,师父竟飞地一下把我从漩涡里拉了出来。而旁边的大师兄和二师兄却假装着急的样子对师父说:“刚刚三师弟不小心掉到河里去了,可把我们吓死了。”
晚上回去的时候师父问我为什么不午睡跑到外面去玩,我说:“你的呼噜声把我吵醒了,我睡不着就一个人跑外面去了。”
这时师父像个害羞的大姑娘满脸的尴尬,于是他慌忙转开话题说:“那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掉到河里去了?”
原本我想说我是被别人推下河的,但是平时师父对我说背后打别人小报告是有违我佛慈悲的。想到这我想干脆说是自己不小心滑倒算了,但是师父又说了说谎的人也是有违我佛慈悲,想到这里我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最后师父看我不语,忙问道:“怎么了?”此时,我委屈的泪水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师父看着我泪流满面,他也许是吓坏了,急切地追问:“怎么了?快说呀。”
“师父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吱吱呜呜地回答。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师父困惑地看着我。
“因为我如实说也不对,不如实说也不对,师父你说我该怎么说?”我看着师父一脸的委屈。
师父看着我一脸的傻气还以为我怎么了,他笑着说:“那就如实说吧。”
“是,师父。”我好像解下了身上一个沉重的包袱,终于松了一口气。
“今天是有人推我到河里的。”我小声地说。
“是谁?”师父急忙问道。
“我不知道。我就感觉背后有一只手把我推下去的。”我依旧小声地回答。
听到这师父自然知道是大师兄和二师兄把我推下河的,但是他又不知道该对我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师父哄我入睡之后他就一个人到佛堂诵念经文去了。
不一会儿大师兄和二师兄神色慌张地来到了师父的面前,他们两个的心在不安地躁动着,表情也显得异常紧张。看着师父铁青的脸,他们料想师父肯定知道他们推三师弟下河的事情,这回一定得受到严厉的处罚。所以他们慌忙地跪在地上哭着说:“师父,我们知错了。”
但是事情并没有他们猜想中那么坏,师父叫他们在佛主面前拜了拜,然后语重心长地对他们说:“你们三师弟从小就没有了父母…...”
师父向大师兄和二师兄说明我的身世之后,他们从此以后对我百加关心。由此可见我们的心往往在看到别人比自己好的时候总是容易产生嫉妒之心,而看到别人遭遇比自己坏的时候就容易对别人产生怜悯之情,这也算是我们做人的本性吧。
师父虽然对我好,但是他从不跟我说女人这一回事。我问师父我为什么叫凌乱,我从哪里来?他说他是在很乱很乱的草丛里把我捡回来的。我又问他我为什么在草堆里面。他回答说:“你是从天上掉下来落在草里面的。”师父这样说的时候,我很天真地相信了他。因为前几天我看了一点《西游记》,书里说孙悟空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所以我从天上掉下来自然也就不足为怪了。只是我很好奇我为什么没有摔死。
有一次,师父从鸡窝里掏出了一个鸡蛋,我好奇地问他为什么那两只鸡为什么只有一只鸡会下蛋而另一只却不下?他告诉我说:“有一只鸡炼了会下蛋的武功,而另一只没练,自然也就不会下蛋了。这就像你大师兄会铁头功而你的二师兄不会一样。”听完后我又问他:“师父你会练下蛋的武功么?我也想下蛋。”他摸着我的头说:“那只鸡会,你叫它教你吧。”
于是我整日跟在那只鸡的后面,弄得那只鸡都有点不好意思下蛋了。那段时间里每次上完茅厕我总要看一下里面,看自己是否修成正果下出蛋来。过了很长时间我都没下出蛋来。于是我特别崇拜那只会下蛋的鸡,所以我总爱模仿它咯咯地笑着。后来每当和陌生人打招呼时,我总喜欢对他们这样笑着。他们看我傻里傻气的模样,不知道我为何这样笑,所以不了解我的的人都以为我是个十足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