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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离开前夕

追风独自躲在木屋后面,他并没有马上就开始练习《踏梅步法》。事实上,当他得知自己明日即将离开这座生活了四年的小岛时,心里头就思绪万千。想着他初涉小岛时的情景,想着他的那群小伙伴,想着这四年来的一点一滴,那么漫长的四年,现在想来,仿佛短暂只如弹指一瞬。他还想着从今往后的海阔天空,离奇迹遇。这些不断翻腾的想法,搅得他根本无法平心静气地推敲那套刚刚学会的《踏梅步法》。

他很想大喊大叫,来渲泻心中的欢欣以及对这座小岛的淡淡不舍。可是,事实上,他没有任何的动作,仅仅只是埋头坐在地上,看上去甚至有些昏昏欲睡的样子。良久过后,起伏的心潮才渐渐平静下来。纷繁的思想一旦沉寂下来,脑海之中又闪动起那道飘忽灵动的身影。追风仔仔细细地看了数遍,双眼倏然睁开,身形一动,开始模仿脑海中那道人影的步法身形。

追风穷尽心力,力求将脑海之中那道人影的每一个微小动作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如此一来,注意力难免分散。演练数番,似乎都有美中不足的瑕疵,看似像模像样,却始终觉得欠缺了些什么。左思右想不得其果,渐渐有些心浮气燥起来的追风,似乎陷入了一片止步不前的泥潭。沉思良久后,索性盘腿而坐,停止演练。而将神思凝聚在意识之中,一遍遍地观摩着那道人影的动作。

经过追风反复的入微观察,他发现这套步法是由十七步基本步法组成。无论脑海之中那道人影如何辗转腾挪,变幻游移,始终都没有超出这十七步基本步法的范畴。

发现了这“基本十七步”的奥秘之后,追风便开始尝试着摒弃步法之外的动作,而仅仅专注于步法的变幻。一试之下,竟然发现有了质的飞越。除了上肢动作,他所踏的脚步与脑海之中那道人影的步伐完全契合在了一起。身形飘忽如风,让人捉摸不定。反复尝试,渐渐纯熟。追风又觉得如此生搬硬套,不利于实战,故将所有步法的前后顺序完全打乱,自成一体。刚开始时,虽觉生疏,久练之下,已然得心应手,如臂使指。

在追风忘我的训练之中,时光飞逝,此时已是黄昏时节。追风完全忘记了时间,源源不断的元力在他的经脉之中涌动,为其补充流失的能量,也使他忘记了饥饿。一直到夜色升起,四周聚拢而来的黑暗,才使他恍然觉察时间的存在。止住步法,抬头一望,却已是满天星光。

“堂主交待过,今天早点睡,明天一大早就要起来的,还是先回去睡觉吧,反正训练的时间往后有的是。”追风望着昏暗的夜色,一番自言自语,旋即拍拍身上的尘埃,正欲抬头朝睡觉的木屋走去。刚刚迈动脚步,背后一声稚幼的女声传来。

“追风哥哥。”

追风扭头一看,凄清的月光之下,一双闪闪发亮的目光正楚楚动人地凝视着他。

“柳心妹妹?”追风颇感惊讶,随即正声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到处乱跑,不睡觉!”

“我。。。。。。我担心你,找了很久才找到你的。”柳心唯唯诺诺道。

这座湖心小岛并不算小,在茫茫夜色之中找人,的确得花费些时间。

一想到自己明日就要离开这里,再也见不到柳心妹妹和其他的小伙伴们,追风心中的气恼也是顿时消散,笑着说道:“我没事,快回去睡觉吧。明天晨练要是迟到,又要受罚了。”

柳心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脸蛋儿红扑扑的,像新鲜的苹果,扎着两条马尾辫,平常训练时,两条马毛在身后甩来甩去的,再配上她那副顶认真的神情,“萌”相毕露。柳心小追风三岁,来到岛上刚刚一年有余,一副乖巧的模样很逗人疼爱。再加上她的年纪在一群孩子之中算是最小的一个,一向古道热肠的追风自然将他视作亲生妹妹一样呵护照顾。两个都是乱世之中无依无靠的孤儿,相同的境遇,使这对孩子惺惺相惜,彼此间的感情,一点都不亚于亲生兄妹。

就在两人一前一后,前往宿舍木屋的当口,追风俨然一副兄长的语气道:“柳心妹妹,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晚上要早点睡,晨练不要迟到。只要勤奋,你也能很快就离开这里的。”

“追风哥哥,你要离开这里吗?”柳心急声道。

追风本不想告诉柳心自己明天就将离开的事情,他预想之中的离开,是独自一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溜走。他曾经历过许许多多的生离死别,年纪虽小,却很懂得离别时的那份伤感和怅惆。就像三月阳春时的细雨一样,让人打不起精神来。可是一不留神竟然说漏嘴了,他恨不能狠狠地甩自己一个大耳光。脑中灵光一闪,即刻装出一副惊讶不已的神态,说道:“我怎么可能离开这里呢?离开这里我能上哪去?”为了让柳心妹妹安心,他似乎又很惋惜地说道:“我倒是想离开这里,可是我也走不了啊!”

柳心年纪虽幼,却是聪明伶俐。追风的装腔作势,自然是瞒不过她的。莺莺泣泣道:“你不用哄我了,我知道你要离开。。。。。。”

追风一看谎言被戳穿,立即着了慌。转过身来,拭干柳心脸上的泪水哄道:“我真的不离开,你想想,那个‘死光头’肯放我走吗?他们可是花了钱把我买来的,这么轻易就放我走,岂不是做了赔本生意了,你放心好了。”

柳心一把拽开追风的手,破涕为怒,愠声道:“走走走,我才不稀罕你呢!你现在就走!”说着,抬腿便跑,将追风一人孤零零地甩在身后。

追风原本就有些舍不得岛上的小伙伴们,被柳心妹妹这么一闹,心里头更是堵得慌。他也没有追上去,颇为落寞地站在原地,像个多情诗人一样唉声叹气。

都怪自己婆婆妈妈的,一不留神说漏了嘴。极力想要避免的却终究只能直面相对,无可回避。

当追风回到睡觉的木屋时,昏暗的屋中一点声息都没有,柳心妹妹似乎是睡着了。可是追风还有些不大放心,蹑手蹑脚地摸索到柳心妹妹的床头,压低了声音,柔声询问道:“柳心,柳心,你睡着了吗?”

柳心听得分分明明,却是故意不应,假装自己已然睡沉了。

追风等了半晌也没听到应声,但看到柳心已经包在了被窝里,稍稍放下心来。又轻手轻脚地摸回到自己的床铺上。

躺在床上,心中更是千头万绪,难以入眠。又不敢辗转翻身,怕吵到小伙伴们入睡,如卧针毡。直到挨过了午夜时分,才终于如愿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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