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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靠近、错过、永远

有时候,正在经历时,我们认为时间过的好慢,慢到度日如年,如果这样来形容高三的生活,紫诺觉得再贴切不过了。有时候,正在经历时,我们认为好多伤痕深到不能碰,碰到就痛彻心扉,如果这样来形容林彬这两个字,紫诺觉得不足以表达。有人说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很多很多的痛随着时光的流逝,渐渐的都会模糊不清,甚至淡忘,紫诺不信,那些痛清清楚楚的存在过,怎么可能因为时间就被轻描淡写的抹去。

高三,紫诺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和菁菁一起鬼混,她们都喜欢写日记,她们都喜欢漂亮的图片,她们都喜欢给男朋友写一封又一封的信,她们都喜欢吃“绿色心情”……

高三,所有的人似乎都跟疯了一样,连打扫卫生时手里都会捧着一本书。这种气氛是让紫诺觉得最窒息的,不是家长老师所迫,而是他们自发的,他们有梦想,所以会为了高考这样一个无比明确目标而努力着。可是,紫诺没有。她每天都会12点之后睡觉,不是学习,而是发呆或者写一些心情,上课的时候她会睡觉或者给海毅写信。紫诺不认为是海毅影响了她的学习,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海毅,她一样会有其他的事情来打发时间。

每天都有小考,隔段时间就有大考,紫诺觉得都快被折磨疯了。她不喜欢学习,可是她骨子里有着自己都说不出来的矜贵的自尊。她受不了一次又一次的排名,那样的名次总是足以把她的自尊踩在脚底下狠狠的碾碎。

又是一次联考,这回紫诺的名次是倒数的。下了晚自习,一个人遁入黑夜里,她忽然觉得无所适从。人生如果没有目标就会变得盲目,迷茫,不安。她以为自己不在乎名次,其实自己是那么那么在乎。

回到家,妈妈已经睡了。看着妈妈熟睡的脸庞,那一瞬间紫诺特别特别的内疚,一个女人生活的好不好,只需看她的脸就可以知道,这些年,妈妈脸上的皱纹多了很多。她一直是个任劳任怨的典型的中国式的女人,相夫教子,善良贤惠。

紫诺忽然觉得自己是一个无比沉重的累赘,没有了她,妈妈也许会轻松一些吧。她再也无法成为他们的骄傲,无法成为他们炫耀的资本。他们那些因家庭变故而繁衍出的,因自卑而变本加厉的攀比,是紫诺无法承受之重。紫诺是他们最大的一项投资,是他们绝地反胜的一击,紫诺忽然觉得好累。

活着似乎失去了理由与支撑的力量,紫诺简单的留了一张字条,轻轻的掩上房门。夜色里,她漫无目的的走着,4年前的那个夜里,她有汤圆陪着,有林彬跟着,可是4年后的现在,她是真正的形单影只。她不知道应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路的尽头是什么,是不是就这样一直一直的走下去,然后流浪,然后在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死去。

初冬,天有点冷,深夜,风有点寒,天空飘起了小雨,打湿了紫诺的头发。她微微笑了笑,是生无可恋吗?不是,没有,这个夜里她满脑子盘旋的只有林彬这两个字,她突然发现自己漫无目的的行走其实不是漫无目的,她傻傻的潜意识里向着有林彬的城市行走,如果路的尽头是死亡,那么她是多么多么想在临死之前看一眼林彬,就一眼,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把他的样子深深的刻进自己的心里,血里,骨里,这样就足够了。

紫诺就这样走着,走着,沿着国道一直走着……

“林彬,我还是无法抑制的想你。你呢?你又在想什么?在你的**头是否会挂着我送你的圣诞礼物?在你的书里,是否会夹着我写给你的纸条?在你的无聊时,是否会拿出我们的合影?在你心中,是否还残留着我给你的一丝温暖?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对不对?送你的圣诞礼物该被你扔了吧?写给你的字条再也不知道放哪儿了吧?我们的合影你该撕了吧?在你的心中,残留着的我只剩下老同学的模糊的轮廓吧?”紫诺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对着林彬说话,她一遍又一遍的设想见到林彬该说些什么。雨水顺着她的头发滴下,朦胧了她的双眼,说不清是雨还是泪。没有路灯的地方,她很害怕的时候就拼命的跑,有路灯的地方她就慢慢的走。脚磨出了泡,雨湿透了衣服,第一次,紫诺第一次感到了绝望。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距离林彬原来那么那么远,远到她走了跑了这么久,却还是没办法看到他。

“小姑娘,这么晚要去哪里,要我载你一程吗?”一辆的士在紫诺身边停下问道。

“我想去Y市,还要多久啊?

“你走过去吗?走到天亮也不一定能走到啊,还有四五十公里呢,大半夜里你一个小姑娘这样走着也不安全啊!”

是吗,原来她走了4个多小时,脚上的泡痛到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针尖上,可是还是距离林彬这么这么远。

“可是我没有带钱。”

“小姑娘,是离家出走的吗?我送你回家吧,你这样一个人在外面走,你爸妈知道该有多着急啊。”

紫诺红了眼睛,上了车。

好心的司机把她送到了家门口。

“谢谢你。”

“孩子,回家吧,别让爸妈担心了,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

“嗯,谢谢。”

紫诺轻轻推开家门,温暖的台灯依然亮着,妈妈依然熟睡着,她撕掉了桌上的字条,坐在灯下好久好久。

是不足够爱吧,所以已经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还是选择了放弃,那是她最接近林彬的一次,可是她还是无法忍受身体的疼痛,所以放弃了。紫诺甚至认为如果她坚持下去了,即使最后狼狈的手脚并用的爬过去,不计任何后果的出现在林彬的面前,林彬也许就真的会心疼她,会抱抱她,也许他们就可以重新在一起了吧。紫诺的逻辑里一直认为最疼痛的就是心痛吧,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什么能够阻止她对林彬的爱,可是可笑的是到了最后,她才知道,她自己口口声声的爱情不过如此。

紫诺轻轻的脱下鞋,脚趾、脚掌、脚后跟一个个血泡。她惩罚似的一个个的泡用力的按下,眼角划过的泪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对自己的苛责。

有些没能坚持到最后的错过,也许就是一辈子了。

紫诺闭上眼睛,看时间怎样无情的带走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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