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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街上,灯火阑珊,一串串男女行人像是为夜景配置的绝佳暧昧。此刻的思思,心情很好,有荣获“自由解放勋章”的激动。她步子轻快,比平时格外踩出欢快的节奏,踢踏踢踏脚步声仿佛向每一个适龄男人诉说着今夜可以开放的信息。

他高大伟岸的身形从思思的脑际里升起。她喜欢他的语速,还有跟日本电影《追捕》里的“杜丘”一般坚硬的声调。思思之所以答应今晚赴约,主要的引力还是他的儒雅、谦和与风度。思思迷情于男性的精神素养,她一贯认为:男人可以没有钱,但不能没精神,精神来自学养,来自理性,来自风度。话说回来,这样的男人有几个会是穷人?女人被这样的男人所爱,未来的安全性会很高。当然,思思一直没忘自信自己的素养,她知道,自己不优秀,安全便无从谈起。

思思加快了自己的步伐,朝着不远处的阿斯顿酒店迈进。

阿斯顿当然五星,否则也不便于思思和他儒雅与风度的展现。酒店的外表是平静的,跟其他五星级酒店一样,不进入其中的人,不知其暧昧的程度。

阿斯顿酒店的一楼,镀金旋转大门在一个身着橘红艳服门僮的手里把持着,他扶门缓缓地朝思思停下。思思熟练地欠身表示一下谢意,接着一步迈进红地毯,转进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大厅。思思缓步来到大厅右角咖啡饮区的一个大红沙发上。她整了整短裙,确信没漏光,坐下;她又整了整衣领,确信没乍泄,挺拔好上身。稍息十秒,右手打开坤包,取出一个扁平灿亮的盒子,拇指一按,一面精巧的镜子亮在了头前。她使劲睁了睁眼,再用食指在眼睫毛上左右抹了抹,好像在清除什么不规范的彩釉。

克莱德曼的钢琴声响了,与咖啡饮区昏暗的灯光和谐相伴在一起。思思打开电话,那头,杜丘的声音出现了:“思思呀,你动身了吗?我已经在路上了”。思思忽然觉得今天的自己过于性急,来早了。实在不算体面。他是一个不错的男人,我也不差呀,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先来了呢,思思幽怨两秒,又故作镇静地回答道:“哦!我刚有点小事,可能稍迟点到”。“好嘞!我在902耐心等你”杜丘平静又不失风度的回道。

好久没和男人一一对应了,今晚他只要出手,我最多佯装矜持五秒,剩下的,我也需要,绝不耽误,这机会,这体格,超过我曾经的他们。思思已经一往无前了,什么都可丢下,什么都不在乎,在今晚。

“思思,你好呀!上次电话后,怎么就一直没了消息?”远处一西服胖子迎面上来了。那音量和这安静的五星级酒店真不搭调。思思一紧张,手机落在了沙发上。她正要拿起,又觉得不该过于仓促。于是,她先起身,向着西服胖子抛去一丝微笑,再在表情收敛停当后,回答道:“你忙你的吧,我在等人”。

“我说话决不食言,房子会给你的,只是现在我妈还没想通,这工作我得寻个好时机”胖西服已经走到思思的跟前。

“哦!房子我可以不要了,孩子到上海的读书钱,你一定得出”。

“勤勤读书的钱,肯定是我的;房子给你的事,我也不会动摇,希望你能理解”。

“坐下吧!你公司最近的出口生意还行吧!”思思邀请西服胖子坐下,然后让服务员上了一杯黄山毛峰。

坐定后的胖子开始端详起思思来,他忽然觉得今天的思思不是四十六岁,最多也就三十七八,这还只是看脖子和嘴角,要拉远了镜头,或从背影来分析,今天的思思最多也就三十出头。他好奇了起来,甚至还有着莫名的向往。胖子开始极力搜寻曾经和思思在一起的八年时光,尤其是在卧室中的方方面面。胖子感慨道:“思思,你生活的挺滋润呀,据说你和南朝安分手后,他对你既不算大方,也不算温柔,好在你还是从容地走过来了,不简单呀!”

思思冷笑一下,明显不愿回答这些懊糟。

“其实,我们是不该分离的,要不是我妈,我是不舍得离开你的”。

“有些生活,在一起,永远不知珍惜;分开了,美好才会慢慢袭来。也许只有晚了,甚至完了,美好才皓月当空!”。

“我跟小妮的事确实子虚乌有,不就一个内勤嘛!我有必要损兵折将,亏大捡小?”。

“我没有怪别人的意思,不论出现什么,我坚信,太阳每天都是新的,生活每天都是美的”。

“你这样说话,我有一种冷飕飕的生分,是抵拒?”。

“不是抵拒,是冷静,是思考,是结论。”

“思思,我今天不想跟你辩论,我是想跟你谈谈勤勤谈恋爱的事。”

“谈恋爱?勤勤?高三。”思思大脑有点乱,心有点慌。

“是的,勤勤班主任跟我说,她跟班上一个体育班委好上了,还与他单独去了两次野生植物园,时间都在两小时左右。你说烦人不烦人?”

“你准备如何解决?”

“快高考了,我不能跟她撒怨气,更不能硬批一通暴风雨。我想让你跟她谈谈,好好化解一下不该有的情结,早日恢复到迎考的大秩序中。”

“我……我”思思想说,却没说。我到你家去,不合适,勤勤来我的住处,她未必愿意。几次想买手机都是我给阻止的。再说,一个高三学生,复习资料可谓铺天盖地,勤勤来我家那要带多少书籍和课本?好像,不是个办法。

胖西服是知道这些的,他立马开口道:“今天不就很好嘛,我让勤勤过来,你俩好好谈谈?”

思思觉得,这办法不错。可自己与那个他的好事今天怕要泡汤了。为了女儿,泡汤就泡汤吧,这倒没什么?可我这身装束跟孩子说不要早恋的事,也不搭调呀。她犹豫起来。

胖西服一边用手机发短信,一边不容思思继续思考就快速决定了:“好了,我跟勤勤说好了,晚上来这里喝茶,她同意了。咱们先到九楼的茶社去等吧。”

思思还在犹豫,但又找不到不答应的理由,只得继续端坐在沙发上,一派等待差遣的氛围。

胖西服接着说:“思思,你这身衣装适合阿斯顿十六楼的蒙面舞会,跟我们清纯女儿谈正事,是不是十分唐突?我想好了,你去我下午开会还没退掉的903房间洗洗,我让服务员给你送件职业套裙怎么样?为了孩子就将就一下吧!”

胖西服能这么周全,是思思没想到的。可思思现在一点自己的想法都没有,剩下的不是听从差遣,还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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