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平静的。
这种平静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对于乐天知命的小刀,沉稳的杨逸风,严谨而又骄傲的陌啸,冷酷的师雨晴来说,平静到不觉得沉闷。
但对于三分侯,纤纤,司马钉来说,风雨欲来的感觉让三人倍受煎熬。
三分侯焦躁的时候,靠着折磨花草出气,这是他在当花匠的时候养成的习惯。
纤纤则是常常咬着下嘴唇不放松,即便和别人聊天的时候,眼角也会不时的瞥向岭上的方向,仿佛岭上随时都会出现她等待已久的小情郎。
司马钉过分了些,他一会用夹爹带娘的词语问候着天罚人,一会儿又虔诚的像个教徒祈祷天罚人一定要下来探个究竟,千万不要让他们辛辛苦苦做好的陷阱浪费了。
好在天罚人的耐心也不像他们想象的那般经得起考验。
两天后,也就是他们这支队伍到达鹰嘴岭的第三个清晨,陌啸刚刚被司马钉换回不久,司马钉的身影就再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来了!来了!”他瘦小的与其年龄及其不匹配的身子像一阵风掠回到众人面前,满脸全是汗,眉角连续抖动了好几下,“来了,一个。”
场中人闻得此言出现了一瞬间的寂静。这寂静是因为一种事到临头的紧张。
他们之中年龄最大的不过二十四五岁,虽然心里素质都不错,而且都有了充足的心里准备,但年龄还是决定了他们不足以修炼到‘泰山压顶而形色不改’的境界。
杨逸风最先回过神来,一挥手,领着众人寻了一个较大的灌木丛后藏身。
半响,一个不知死活的身影渐渐的进入了众人的视线。
来人一副畏畏缩缩,小心翼翼的样子,走三步停一步,摇头晃脑,不住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大部分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岭下的方向。
他走得很小心,也确实尽心尽力的做着一个探子的本分。但他丝毫没有察觉,再走几步,就要走到了人生的终点。
灌木丛后,还没等杨逸风指派,冰山美人酷酷的声音低低的已响起,“我来!”
曼妙的身影像一条美人蛇贴着地面窜向左侧,绕了一个圈子,奔向来人的身后。
余者屏住呼吸,杨逸风从脚下拾起一块小石子捏在右手指间,静静地等待着。
来人又向下走了三十余步,距离陷阱已经很近,距离他们的藏身地也不远。
杨逸风望向来人的身后,见到师雨晴已准备就绪,轻抬右手,将石子弹出。
他用力不大,石子在空中并未发出声响,只在碰到来人的左前方的一棵大树时,才发出一声轻微的声音,然后落地。
但这却足以吸引了来人的注意力,他顿时停下了脚步,刷的一下拔出佩剑,眼睛望向左前方,想弄清楚声响的缘由。
他不知道,这一刻,一条美人蛇幽灵般从背后贴近了他的身子,将一把五寸长的匕首全部送进了他的后心。
他双臂无力的垂下。
可怜,没在七人的耳中留下一句话语,他就换了一个世界。
第一回合结束。
众人是怎么兴奋的,是怎么样在彼此间传达旗开得胜的喜悦,小刀没有留意。
他站起身,遥望着那具渐渐冰冷的尸体,在心底默默的体会着生命的脆弱。
纵然是敌人,也是生命。
这个原本活着的人没得到任何的尊重,就被无情的抹杀。
这就是武者之路,这就是武者的结局。
小刀突然发现,对这条路上的残酷,他估计得实在有太多太多的不足。
第一回合,小胜一场,第二回合,即将开锣。
不知道天罚人会不会按小刀的设想再次派人下岭查探,并且人数略有增加?
司马钉仍去监视着天罚人的动静,其余人等待着结果。
不过,这一次的等待跟上一次的等待略有不同。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发着光,光里有着几许自信。
特别是纤纤,不时笑几下,晓得很开心,笑得很灿烂。间隙,还向有些失神的小刀瞄来几眼。不巧,小刀偶尔捕捉到了一道纤纤的眼神,那眼神让小刀不争气的心又嘭嘭的跳了好一阵。
其实,小刀最担心的就是这第二回合。
岭上的天罚人大概一个时辰左右就会知道岭下的不对劲,但他拿捏不准天罚人会对这不对劲采取什么态度,如果是漫不经心,就会派出第二拨探查人马,那自己的想法实现的可能就会大很多。如果是足够重视,天罚人就会全体下岭,那结果就会添很多风险,因为那样自己几个就要对付八个弟子,有两三个逃过陷阱,自己这方就会很被动。
这回轮到纤纤几人享受着等待,而小刀却被等待煎熬。
直至过了午后,林间终于出现了司马钉的身影,看到众人一脸焦急的样子,司马钉隔着老远先是向小刀举起了一根大拇指,然后,收起拇指,再伸出其它三根手指,向众人晃了晃。
来了三个人!
小刀笑了,总算放下了一点心。
看到再来的三个人,小刀有些奇怪,因为这三个人完全没有做探子的觉悟。
他们大摇大摆的向着岭下走来,边走边说说笑笑,不时的说着一些不荤不素的段子,不时的呼喊着好像是第一个人的名字。
你死我话的时候,粗心大意的人总是死的很快,而且,死了也不怎么招人同情,这三个人也不例外。
依旧是老办法,杨逸风正面分散三人的注意力的一瞬间,司马钉,陌啸,师雨晴同时出手偷袭。
于是,第二回合结束。二比零,雷鸣城人暂时领先。
每个人都知道,两场小胜,还不足以奠定胜局。谁胜了第三回合,谁才能笑到最后。
对于雷鸣城人来说,二比一,没有任何意义,那代表着失败。只有全力以赴的争取三比零,才算真正赢得干净利落。
司马钉不等杨逸风吩咐,就又像猴子般窜向岭上。
小刀知道,不到傍晚,紧张的第三回合就会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