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星期后,霍理肆·保罗的小屋内。
“我倒没想过你们人类的精神居然这么好,你就不打算休息一下吗?”
看着还在聚精会神摆弄着仪器的霍理肆,维莫斯实在想不明白是什么能让他如此坚持。
连续几天以来,霍理肆几乎每天都要给维莫斯抽血,抽完血后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地投到研究中,尽管目前都是垂头丧气的结束实验,但他还是乐此不疲,就连睡觉的时间都总共不超过四十个小时。
“呵呵,你以为我不想休息吗?可是每次只要我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全是这些实验的过程。”笑了笑霍理肆淡然道。
“人类还真是奇怪的生物。”无奈地摇了下头维莫斯道。
“你说的对,人类确实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平常没事的时候他们能多懒就多懒,可一旦找到自己喜好的东西就会变得充满活力,那热情就是太阳也比不了。何况像我这么一个老瘸子,行动不便,除了装模作样地干几个农活外,能拥有一两个适合自己的爱好已经很难了。”调整了一下显微镜的焦距,霍理肆回答。
“你是指看书还是做研究?”维莫斯问道。
“都有吧,研究是为了我那老不死的理想,而书则是好东西,就像一个大宝藏,能挖多少得看本事。”霍理肆说道。
“嗯,这个我同意。你的那些书这几天我粗略看过了,除了医书其余讲的好像都是过去的事。”指着书架上的书维莫斯回忆道。
“活了这么久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吸血鬼也喜欢钻研历史。”
也许是累了,也许是研究不顺利,霍理肆总算皱着眉头放下工作,坐回椅子点了根香烟。
“那是历史书吗?在我的家族里没有这种东西。”维莫斯说着,表情微微有些兴奋。
“呵呵,暴发户永远也不知道金钱的可贵,连书都不看一本,你们吸血鬼那所谓永恒的生命就跟坟场里的尸体没什么区别。”吐出一口浓烟,霍理肆一脸卑弃的模样。
“可能你说的对,不过假如你还想继续合作的话还是少扯这些没用的废话。”事关吸血鬼的尊严,维莫斯冰冷的瞳孔中也不由得闪过一丝寒光。
“知道了知道了,这可不是对待自己救命恩人该有地态度。”不愿在此时破坏两人的关系,霍理肆只好一笑置之。
“我问你,这片大陆真的就跟那本《世界末日》说的一样,从一个名叫地球的世界演变过来的吗?”熟练地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叫《世界末日》的大型板书,维莫斯突然问道。
“对了一半,这个世界在很久以前确实叫地球,那是还没有你们吸血鬼,也没有精灵和兽人,只有我们人类。”霍理肆答道。
“那错的一半是什么?”知道霍理肆话还没说完维莫斯继续追问。
“现在在我们脚下的大陆并不是地球的全部,只是它的一部分,在以前好像叫欧洲。在大陆以外,还有其他很广阔的地方,在那里,也有着很多我们所不知道的生物。”霍理肆很仔细地给维莫斯解释。
“你知道那有什么生物吗?”钦佩霍理肆的见多识广,维莫斯随意地再问一句。
“不多,只知道那里的生物势力没我们这么分散,都归一个族群管。”霍理肆坦然道。
“什么族群?”维莫斯很好奇,是什么族群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一个传说中的种族,黄皮肤,黑头发和黑眼睛,拥有驭龙的能力。”简单的回答,霍理肆的表情却顿时严肃起来,甚至可以说是敬畏。
“龙……”
眉头深锁,龙,对于这种真是存在却在大陆很少见的的神秘生物,维莫斯充满了好奇与恨意,因为在吸血鬼的族谱中,它象征的是毁灭和灾难。
“好了,到你的宵夜时间了,说吧,想喝哪种血型的血?”
看了看钟表,霍理肆没有在意正在发愣的维莫斯,一瘸一拐地朝自家冰箱走去想为他取血袋。
“不了,我不饿。只是想出去走走,现在是晚上。”摇了摇头维莫斯拒绝道。
“这恐怕不行,你的样子会吓坏村民,我可不能保证半夜就没有人溜出去打猎。”霍理肆显得有点为难。
“难不成你想让我在这鸟笼里待上一年吗?我会小心的。”维莫斯说道。
“再小心也难保不会出事。算了,你要出去可以,先把这个吃了。”略微犹豫后,霍理肆从抽屉里拿出一颗黑色的小药丸递给维莫斯。
“这是什么?”盯着手里的药丸维莫斯询问道。
“一点小发明,不用太在意,它能把你眼睛的颜色削弱点,也能将你的两颗獠牙磨平,让你稍微有点人样。”似乎不想多加解释,霍理肆淡然地回答。
“有这种好东西怎么不早拿出来。”面对霍理肆口中的“小发明”,维莫斯显然对它出现的时间不太满意。
“呵呵,客人不开口,主人哪敢伸手。”霍理肆轻笑道。
“……对于吸血鬼来说,你很危险。”明白了这颗药丸的能和霍理肆的用心,维莫斯抛下这句话后就打开门走了。
“对于我来说你也很危险,也很可恨……”冷冷地说了一句,霍理肆将手中刚点燃的香烟掐进掌心……
夜晚的风像古筝的声音回荡在小村内,这是维莫斯来到这后第一次走出屋子,霍理肆说的对,吃了那颗药丸后他的獠牙和眼睛都发生了改变,可惜不变的仍是那颗静止的心脏和寒冷的身体。
抬头望着天上那皎洁的月光,他仿佛看见了维克斯在月光中跳舞,它那白色的毛发铺满了维莫斯的眼睛,还有瑞尔达斯那恺恺白雪,这些兴许是他唯一怀念的东西。
“救命!救命……”
好不容易享受了一下静谧的时光,突然间一个巨大的求救声便毫无征兆地从对面不远处的农场响了起来,然而过了一会后又安静下去。
“哎……就随便走走居然也能走出事。”
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维莫斯缓缓地朝农场走去。
走进农场的一个隐蔽角落,在月光的投射下,维莫斯能够清晰地看见原本整齐的菜地已然变得狼狈不堪,庄稼人辛苦栽培的蔬菜东倒西歪,菜叶一片片的似被践踏过,萎缩不振,也似被切开过,零零散散地卧在地面。
“撒达曼教士,你原本是教会最出色的教士之一,我很想知道,是什么让你摒弃了对上帝的虔诚?”
地面上,四个人影悄然对立,如今开口说话的是一个体型壮硕的中年人,他跟他身旁的两个同伴一样,身穿黑色长袍,长袍背后一个十字架巨剑神圣地屹立在那里,他们的脑袋干净得没有一丝多余的毛发,黝黑的皮肤和坚毅的眼神更显示出一种常人无法相比的气度,这种气度,只有攀爬过死亡界限的人才会拥有。
“韦登教士、里查特教士、卡欧教士、看看我怀里的这个女孩,你们就知道我为什么会抛弃我的信仰。”
怀抱着一个胸口还插着长剑的十几岁少女,眼神隐隐泛着伤感的波涛,四个人中的最后一人,他的装束跟造型与对面的三人无异,唯一的差别就是从衣服多处破烂流露出的鲜血,说明了他早已身受重伤。
“我也很遗憾,但这是命令,也是上帝的旨意。”
低头说道,三人中为首的那个韦登眼中隐约闪过一丝同情,但很快他又恢复原先的坚毅模样。
“上帝的旨意就是教你们如何用剑去刺穿一个女孩的心脏吗?不,这是谎言,一个红衣主教的弥天大谎。你能想象出就在一分钟前她还是一个活蹦乱跳,甚至还大喊救命的小天使吗?”轻轻地拔出女孩胸口的长剑,撒达曼的双手和声音明显在颤抖。
“上帝不会允许恶魔的种子在世上残留,就像他也不会让他的背叛者找到回家的路。撒达曼教士,将《特洛伊》的设计图交出来,然后接受裁决吧。”抽出背后的十字巨剑,韦登与其他二人杀气暴露。
“撒达曼死不足惜,韦登教士,我知道我不会是你们三人的对手,但至少在这之前,我还能保留最后一点对上帝的忠诚,设计图不会再回到真正的恶魔手中。”抚摸着长剑上女孩的鲜血,撒达曼回答,然而仅仅一瞬间过后,那把长剑就淹没了他自己的身体。
“哎……撒达曼教士,你这是何苦呢?”
将巨剑收回背后,韦登三人已知道自己再无动手的必要,与此同时,撒达曼的尸体也微笑着倒在了地上。
“把撒达曼的尸体带回去,至于那个恶魔女孩,就由她去吧。”
在韦登的命令下,里查特扛起了撒达曼的尸体,三人很快走出农场消失在夜幕中,自始至终从没发现维莫斯的存在。
“想不到堂堂的大圣教会,居然连一个小女孩都不放过。”走出阴暗的角落,静静看着女孩粉红长裙上的那摊血红,维莫斯出奇地第一次对鲜血感到厌恶。
大圣教会,梵蒂尔的中心系统,也是大陆上人类的顶端组织,他们由一群疯狂的上帝信仰者组成,分教众、教徒、教士、主教、红衣大主教跟白衣教皇六个层次。
所谓教众,虽然只是一群没有能力的信仰者,但他们却占了整个教会三分之二的人数。
教徒,在教众的基础上挑选而来,具有基本的战斗力和猎杀力。教士,成熟的教徒模式,男的光头,女的绑辫,是大圣教会打击黑暗势力,保护人类的最主要成员。
至于主教以上的三个阶段,属于领导体系,具体能力还不太清晰。
“可惜了这片农场,还是把她埋了吧。”
慢慢地抱起女孩的尸体,维莫斯正想将她搬出去外面找个地方埋起来,可手刚伸到女孩背后,他就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好奇地从女孩尸体的背后拿出来一看,是一块看起来十分古老的石板,石板上面布满了上百种奇形怪状的图案,外形有点像拼盘,然而除此之外,映入维莫斯眼帘的还有最上方的三个大字——特洛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