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加鞭十几日,舟船劳顿两天,船上的两个男子却没有一点疲态,相反的却是神采奕奕。
“今晚就动手?”一个青年喝着酒问道。“早点结束早点回去,难道还要随他们去广西?”另一个青年回道。
“哈哈!看来你也是忍不住了,你是不是早就想和白苍术交手了?那今晚他就让给你,让你打个痛快!”这男子说完抱着酒坛就猛灌了半坛。
他是郑僵蚕的儿子郑云左,生的也是国字脸、浓眉大眼。那英俊魁梧的体态,举手投足间的豪迈,敢作敢当的态度,就连他面前的冷逸秋也不得不暗自称赞“还真是个让人头疼的人!”
他就像巍峨矗立的山峰,带着君临天下的睥睨来到你面前,让你不得不跪拜。
“郑家的小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矣!“这话是公孙槐角说的。
冷逸秋,公孙槐角的徒弟,却不像他师父那样带着个面瘫脸。他不算英俊,可是那张脸也是清秀悦目的,他虽是北方人,却不像郑云左一样高大英武,反而带着一种阴柔的气质,却也不像花宗那样柔似女人。他综合了这两种气质,铸就了他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的独特气场。
他有着毒蛇的狠毒和狐狸的狡猾,是任何人都不能小觑的对手。
郑云左还记得他老爹和他说过的话“冷逸秋将来的成就必定在公孙槐角之上!”他牢牢的记在心里,一刻也不敢忘记。和一条毒蛇在一起,你敢不敢掉以轻心?
冷逸秋淡淡的道:“那好,今晚他是我的,其他的事就交给你。”他说话的语气虽然酷似他师父,却远没达到公孙槐角的火候,公孙槐角是何许人也?那可是和木贯众、郑僵蚕并列的男人啊!
郑云左哈哈一笑,混不在意他话中暗藏的意思,那就是“我与他战又如何?你这个胆小鬼,就知道在背后捡便宜吗?”他一笑而过,达到目的就好,其他的都是云烟。你心高气傲,你就战,我胆小,我只管抓女人。
冷逸秋面无表情的看着郑云左,嘴角泛起一丝不屑的冷笑,他不是逞强,他是真想和白家的那个男人痛快的战一场,天下虽大,但在年轻一辈中数来数去,也不过几人配他出手而已。
那个云南的青年,那个滇王的后代,若是能把他打倒,就已经等于征服了白家。有些时候,一个人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还代表着他背后的荣耀与辉煌!
郑云左无视他的眼神,自顾自的猛灌,他和他老爹喝酒一个样,那不是喝酒,那是灌酒。由喉咙到肠胃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他们父子喜欢这种直接,喝个酒还细细品尝,他们看不惯。
冷逸秋本来也喝酒,可是自从那件事后他就发誓再也不喝,“酒能误事,酒也能误心。”公孙槐角对他说,“所以你也不必自责,你还年轻,还有机会。”
良久之后他慢慢的道:“如果是我这个年纪,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郑僵蚕和公孙槐角是狼狈为奸,他们的联合也是被逼无奈,那时候木贯众太强势,那个女人也帮着他,所以两人没有别的选择。三阳、闻香只能联合。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木贯众死了,郑云左和冷逸秋这两个心高气傲的下一辈,就远没有上一辈那么和睦了。虽然上一辈的和睦也是装出来的,但是毕竟面子上过的去,这两个人却是面子上的功夫都懒得下,若是木贯众没死,这两个城府深沉的男人面子上功夫怕是做得比上一辈还要好,他们又不傻。
现在你知道木贯众的死对江湖各大派潜在的影响了吧。虽然现在微小,将来却会变成不可弥补的裂痕!
一个汉子走进来道:“大船就在不远处,是否现在动手?”郑云左与冷逸秋同时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这一战,终于要到来了!
他俩走出去就看见白家豪华的大船已经停下,就在前方十余丈处,一条小船从远处大船上放下,缓缓驶来。船上是个中年汉子,那汉子来到他们边,拱手道:“不知各位应英雄有何贵干?可否移船相见?”
“你去告诉你家的主子叫他出来说话。你嘛,还不配!”郑云左豪气云干的道。那汉子却丝毫没有恼怒之色,就那么回去了。
不一会,一个俊美优雅的男人便站在船尾朗声道:“不知哪位仁兄想找小弟聊天呢?”赫然就是风度翩翩的白苍术。
郑云左大笑道:“就是我!我不仅想找白兄聊天,还想请白兄喝酒嘞!”
说到最后一个字,他手中的酒坛已经来到了白苍术面前,那酒坛来势不快、也不凶猛,就那么轻飘飘的一飞十丈远,轻若鸿毛!
白苍术一伸手那轻飘的酒坛就托在手上,坛中的酒连一滴也没洒出来。他抱起酒坛,意态豪迈的猛喝起来,几息之间,一坛酒就被喝光。他长出一口气,脸不红心不跳。然后大声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好酒啊!好酒!”
“哈哈!好一个潇洒豪迈的男儿,想不到南方人也能有这样的气概,兄弟我陪你喝!”郑云左说完,不知从那里就又变出一坛酒开始猛灌,那么一大坛,他喝的一滴都不剩。
等他喝完,白苍术笑道:“若论豪迈,燕赵之地的豪杰自古就闻名天下,我等方外蛮夷自是比不上了。”郑云左晒道:“什么蛮夷不蛮夷的,老子不管。能喝酒的就是他娘的大大的豪杰!哈哈!这坛杜康给你喝,没有糟蹋!”
冷逸秋拱手叹道:“未来之时,在下还在想白兄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现在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比之传闻更胜三分!”白苍术笑道:“冷兄夸奖了,郑兄也过赞了。都是江湖中人给白家面子,小弟是愧不敢当的!”
他不说给自己面子,而是说给白家面子。只一个词的差别,就让人感觉到此人的谦逊。
“谦谦君子,飘然若仙。”这句话用在他的身上并不为过!
刚才郑云左抛过去的酒坛看似平平无奇,其实却暗加着旋转的力道,并且一股暗劲藏在坛底,但白苍术只是轻轻一托,那坛酒就稳稳的落在他手上,只一瞬间就化去了郑云左暗藏的劲力,坛中的酒也没溅出来半滴。郑云左的功力如何,冷逸秋是知道的。只这一手,就不能不让人刮目相看。
这个青年,功力不在他二人之下!
尔后,白苍术抱坛就喝,没有丝毫的顾忌之心,这种风采更让郑、冷二人佩服。你请我喝酒我就喝,并且喝的一滴不剩。白苍术肯喝酒,就是在说“我知道两位都是光明磊落的男人,不会使那种卑鄙无耻的计量,我相信你们。”
两人都明白他的意思,虽然他二人也不是那种卑鄙的小人,不会在酒中下毒。可是敌人送过来的酒任谁都会顾忌吧?若是你,你顾不顾忌?但白苍术不顾忌,他反而大口的喝了下去。
这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话,这也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情谊。虽然你是我的敌人,但是我相信你的人品,我尊重你。
我们之间要战就光明磊落的战,战个痛快!
这样的男人,谁能不钦佩?就算是站在敌对的立场,两人还是暗暗想道“此生能有这样的对手,怕是再也不会无聊了!”有时候,要找一个好的对手比要找一个好的朋友还难!
三个人甫一见面便已然开始了“战斗”,看似是闲话家常,但若是白苍术在接酒坛的时候酒溅出哪怕一滴,或者是之后喝酒时稍有哪怕一丝的犹豫,必不会像现在这样在气势上和对手平分秋色,且赢得两人的尊敬。
那时场面恐怕就会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样子了。
冷逸秋道:“白兄不必过谦,我等此次前来主要是想请木家的两位小姐去洛阳暂住,此时虽然不是牡丹盛开的季节,但洛阳千年的神韵想必不会让两位小姐觉得无聊的!”
白苍术脸色不变,还是微微的笑着,道:“冷兄好意在下替她二人谢过,只是木家有丧事在身,不便前往。冷兄就请回吧!”
郑云左笑道:“那真是太可惜了啊!洛阳城若是没有接待过木家的两位小姐,肯定会失色不少。我等也就失去了一睹仙容的机会啊!”
白苍术笑道:“他日我与紫苏成婚之时,郑兄和冷兄若是不嫌弃寒舍简陋,不妨来喝一杯喜酒,我与紫苏必定竭诚款待!”
白家大船之上,一个身影听到这句话之后,明显的躯体轻颤,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白、郑、冷三人身上,谁会去在意那个平平无奇的少年呢?
郑云左听罢,哈哈大笑道:“好,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必定到场祝贺,那时只怕白兄和紫苏小姐就不会那么欢迎我喽!”
“哦?”白苍术疑惑道:“为何?”郑云左又变出一坛酒,大灌几口后笑道:“我这个酒鬼一去,肯定要找你拼酒,你喝的大醉,还怎么入洞房?那时候······哈哈!”他说到入洞房的时候,还做了个心照不宣的表情,那是男人都懂的表情。
“哈哈!······”白苍术没有觉得尴尬,反而自豪的和郑云左大笑起来。这个天下间,无论是谁能娶到木紫苏那样的女人都不会觉得尴尬的。
有时候,你的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就能说明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连冷逸秋也微微一笑,他虽然不是什么爱美之人,但是也想看看木家大小姐的风采,这个几乎被神化的少女在武林的年轻一辈中就是女神般的存在!
大笑之后,白苍术忽然发现郑云左虽然不是朋友,可是你也不得不承认他很可爱。起码不会让人生厌!“不必担心,小弟酒量虽不如郑兄,却也是能喝几杯的。”白苍术笑答
“那就好,那就好,否则我还真不敢进白家的门呐!”郑云左把剩下的酒一口喝光,只这一会,这人就喝了两大坛。酒鬼之称果然不是白来的!
冷逸秋听罢,慢慢收敛笑容,他淡淡的道:“只可惜在下是个急性子,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既然如此,那我等只好亲自请木家小姐去洛阳,白兄请吧!”郑云左也道:“得罪之处,白兄见谅了!”说完还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既然开场白已经说完,面子上的功夫也做完了,况且各自的来意大家都心知肚明,那还等什么?
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