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管玄霸心事重重,玄玉此刻可是满脑子的纠结。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剑碑中的剑意和他体内衍生出的一种剑意在互相刺激着、纠缠着,他也不知道是产生了某种共鸣还是冲突。更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而以地悲为首的青松派高手都站在玄玉的周围,静静地看着与剑碑对恃中的玄玉,各自都有自己的心思和想法。
这里是离青松山巅没多远的山峰高处,风大得很,吹得众人的衣袍猎猎作响。高高的剑碑矗立在众人身后,那道原本仅是若有似无的逍遥剑意现在却变得非常明显,一种沧桑而又悠长的气势自剑碑蔓延,逐渐盘踞了整个广场。
“创教师祖的承影剑也被引动了剑意,也不知两柄神剑哪一柄更强些?”泰离笑着轻声道。
“剑是剑,人是人。人有贵贱之分,剑却没有高低之别。”
“泰离多谢师叔指点!”泰离一愣,沉思了片刻后拱手道。
“嗯。”地悲点了点头,“只是寄剑体却不似泰一、泰梦二人那般可以自己接受神剑的传承,只能看他自己的天赋和造化了……也不知是哪位高人可以将神剑寄入此子体内,更不知道,这位高人究竟是想助他,还是害他。”
地悲自顾自地说着,眼中的悲戚之色更甚。
……
就在这一群人盯着玄玉发愣的时候,他却觉得自己快被这两股剑意挤爆了。混乱的脑袋里充斥着两道神剑的剑影,若隐若现的暗青色和清亮的水色剑芒就像是麻花一样纠缠在一起,将他的意识搅得一团乱。
“我……去……”在几度控制无果后,玄玉已经被逼得几乎想要骂娘了。他从来都是个不喜欢去想太多的家伙,即便自己的脑子其实还算好用,但如果要他自己选择的话,他还是会选择一根筋地活着。
“……就像这样!”
玄玉在心里嘟哝了一句,然后彻底放开了对那两道剑意的抗拒和控制。
“轰!”无声的碰撞就像是爆炸一般在他的意识空间中爆发了开来,虚幻且又乍隐乍现的暗青色剑影被一下子逼出了玄玉的脑海,一种叫做“威势”的意志以磅礴无尽的姿态强横地占据了玄玉的整个意识空间。
非是帝道才可称皇,凡是孤注一掷执着于巅峰者,执剑在手不畏一切,正邪不论唯心即可,吾名——
“……泰阿。”玄玉的目光自剑碑上挪开,没有丝毫停留地掠过了眼前的诸位高手,落在了山下的绵延山脉和小小的清光镇上,一种居高临下的至尊之感油然而生。泰阿剑的威道剑意自其身上蓦然绽开,这是神剑觉醒的标志!
“神剑择主而居,自胎中养,出世时剑意乍现,即为天生剑体,独一无二。老夫原本以为只有天生剑体才会与神剑完全没有隔阂地共处一体,如今寄剑体也有此般境况,真是千年难得一见,千年难得一见……”地悲少有地一脸严肃,“只是剑谱中有载,神剑泰阿亦正亦邪可正可邪,此子身在青松山,也不知是福是祸。”
突然,正在体会泰阿的威道剑意的玄玉猛然回头,一道黑色的光芒自山巅射来,落在了地悲的身旁。
“弟子泰一参见师父。”一名身着黑色道袍的年轻男子一脸温和地笑着,从容地向地悲拱手道。
玄玉在这年轻男子的身上感受到了仁厚和大气,分明是第一次见,却让他觉得异常亲切。
“师父,这位就是泰阿剑的寄主吧?泰阿神剑觉醒,我和泰梦都感觉到了,只是因为泰梦正在修炼的紧要关头,所以才只有我过来看看。本以为是天生剑体,没想到却是寄剑体,只是剑意融合得如此彻底,倒也少见。”泰一微笑着上下打量了玄玉一番,开口道。
“弟子玄玉见过泰一师伯。”玄玉早已将那外放的威道剑意收了起来,顿时又变回了平时那个什么都不怎么在意的平凡少年,见泰一看他,连忙拱手拜见。
“不必多礼,道号是玄玉吗?玄玉师侄,你是寄剑体,和我的天生剑体有些不同。天生剑体是自小就开始接受神剑传承的,剑意更是在娘胎中就已经和自身性格意志融合协调了,所以自幼修炼起来就事半功倍。而寄剑体则是在后天将神剑融入体内的,所以即便自古有很多天生剑体都试过将自己的神剑传给自己的下一代,却几乎没有完全成功的先例。因为人的性格和意志很难做到像剑意一般纯粹,像师侄你这般靠自己的意识成功融合了剑意的,可以说是古今寥寥数人中的一个了。”泰一慢慢地给玄玉一一解释,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样子。
“……有句话我从刚才就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决定和你说了吧!”泰一顿了顿,语气依旧温和,却带上了之前所没有的严肃,“泰阿剑一往无前,是威道之剑,而正是因为一往无前,所以并不会在意走的是正道还是邪道。如果你心生邪念,那这世间恐怕就又多了一柄乱世邪剑。”
说到这里,泰一的身上突然散发出一种磅礴无际的剑意,那种仁者无敌的剑意瞬间将玄玉包裹了起来,虽然温和中正,却又不可抗拒。
“如果你真的走上了邪道,那我泰一就一定会将你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以免你为祸苍生!”泰一语气坚定,脸上笑容却依旧那般温和仁厚,不愧是神剑湛卢的传承者,人如其剑,剑亦如其人。
“谨遵师伯教诲,玄玉铭记在心,一生不忘。”玄玉恭谨地说着,却没有再拱手施礼,反而昂首挺立,顿了顿再次大声道,“我一生只为以剑御敌,守护我想守护的人!”
威道剑意再次升起,一种叫做执着的表情在玄玉的脸上慢慢浮现,那尚只有十五岁的身躯却让在场众人都感受到了无形的强大。
片刻后,玄玉跟在泰离的身后下了山,泰一也随地悲一同回到了青松山巅,泰字辈其他人也各干各的散去了,只有那道被泰阿剑意勾动了的承影剑剑意依旧,那暗青色剑印微微闪烁着,就像是在为泰阿剑的觉醒而欣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