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玄甲军总部的一个帅级帐篷内,一位身着紫金玄甲的将领正在来回踱步。
“……皇上与唐门长老的会面还有多久?”
“回齐统领,还有约一个时辰。”
“……不等了,你去叫几个人准备准备,与我同行。皇上那就说,齐斩去城北城墙处监察去了。”
“属下明白。”
此人正是日前追杀唐锦葵的玄甲军百人长——齐斩。作为一名百人长,被人称为“齐统领”的他,应该是无论何时都沉着冷静的。而此时,他却十分焦急,他感觉像有东西在挠心一样,说不出的烦躁。
“……感觉会错过什么……若不赶快的话……”
……
长安城北,医馆九州轩内。
“这就要走了么?”
“啊。这次出来本就是瞒着老头子出来的。等会他要找不着我,那堆积如山的国事宗卷就得扔火里了。”李禅无奈的耸耸肩说道。
“你还会来的吧?”傿舫恋恋不舍的对李禅说道。
“那当然。皇城里什么新鲜事都没有,还是来找你比较有意思。走了,小李子。”李禅微微一笑,随后冲黑衣人点了点头。
目送着二人的离开,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傿舫身体里蔓延开来。
那是,孤独。
傿舫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是不喜欢人多的。
但是,他从未有过一个人独处过。即便在九州舫,他也是一直和爷爷在一起生活。来到长安后又立刻遇上了唐锦葵,在唐锦葵的帮助下,这个生活白痴总算是安稳的过了几天日子。
然而这一下子自己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他还真有点不适应。
“……一个人吗……也许这才是爷爷想锻炼我的地方呢。”傿舫望着天空自言自语道,“和阿禅已经聊了这么久,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就关门睡吧。”
瘟疫风头一过,来傿舫这的人也变的少起来。虽然还是有不少病人来找傿舫治病,但傿舫也渐渐地有了空闲的时间。今日玖殿下李禅走后,时间也算晚了,平时这个时候就没什么人了。
就在傿舫准备关门(玖殿下让龙傲天以最快的速度把门重新装上)的时候,突然一只手伸出抓住了门把。
“大夫,稍等。”从门外传来低沉的声音。
“……”
说实话,傿舫此时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直接把门关上,谁管他手的主人怎么样啊。
但是傿舫才吃了龙傲天这个亏,而且玖殿下也走掉了……
傿舫慢慢把门打开,只见四五个身穿黑色布衣的男子站在门外。而抓住门把的则稍有不同,他的布衣稍微有点紫色的花纹。
“……几位若不是看病就请回吧。”傿舫面无表情的盯着面前的男人说道。
“姑娘莫急,请问贵馆大夫可在?”
“我就是大夫,另外我是男的。”
齐斩闻言无不大吃一惊。傿舫的年纪太过年轻了。虽然传闻说过九州轩的大夫很年轻,但他也没想到傿舫只有束发的年纪。
当然还有一部分的震惊是来源于傿舫的长相。就连他居然眼没看出来。不过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并没有在说谎,这是常年累月的直觉。
“……大夫说笑了,来医馆自然是求医。我的两位兄弟与他人斗狠,不慎伤筋动骨,听闻大夫医术了得,于是前来求医。”
“……进来吧。”傿舫打开门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门外的几人互相对视后,也跟着进去了。
走进屋里后,齐斩开始慢慢打量着屋内的一切。令他失望的是,他并没有感觉到这里有第二个人的气息。
“大夫,这个医馆只有你一个人?”出于保险,齐斩还是问了一下。
“……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傿舫稍稍停顿后淡然回答道。
“喔……”齐斩略略点了下头,心下思索着。
“哪位受伤了?”这个时候,傿舫准备好医具后转过头问道。
“啊?哦,木海,易飒,你们前去请大夫诊断。”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两名黑色布衣男子便站了出来。
傿舫观察着这二人,他们都有些些破皮、淤血。比较重的伤是骨折。只不过一人的手臂和另一人的小腿都以不自然地角度弯曲着。不过让傿舫感到有趣的是,二人并没有疼的龇牙咧嘴反而一脸漠然,仿佛被扭得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手和腿一样。
“不知怎么称呼。”傿舫示意二人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然后一边开始给二人上药一边开腔道。
“哦,在下姓齐。”
“嗯,齐先生,你这两位兄弟与人斗狠能把手脚‘斗’成这样?”
“呵呵……大夫有所不知。我们都是给别人当打手的人,一个不要紧就是性命攸关的事。能‘斗’成这样都要谢天谢地了。”
“哦?给人当打手?给什么人当打手?”
“这个……恕不能相告。”
“……”
“……”
“……也罢。”然后傿舫就转过身来,把一些用剩的医具往桌上一丢便道一旁喝茶去了。
“大夫,您这是?”治病治着治着就到一边喝茶去的医生齐斩还真没见到过。
“……已经搞定了。回去躺个七八天就好的七七八八了。”傿舫抿了一口茶说道。
“哦,好了啊。”
“……”
“……”
“……哈?”
“所以说,已经可以了,各位‘打手’请回吧。”傿舫很不耐烦的说道,边说边打呵欠,好像很困的样子。
“啊……啊,多谢大夫……”
齐斩被吓到了。
傿舫为二人续骨外加治疗小伤不过只用了几分钟!?那两人伤的多重他是最清楚不过的,因为是他下的手。就算是医疗部队“蛇”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给他们接上断骨。而且只需养伤七八日,说是好的七七八八,但以傿舫的说话的轻松的程度,那种充满自信的态度,估计到时候就痊愈了吧。
“不!正是因此,正是因为此女,不对,此子医术如此高明,所以才有可能治好那个毒,那个连制作者都害怕的‘鬼如来’!”齐斩想到此,也不再拖下去了,当即说罢:“大夫医术实在高明,在下佩服。不过在下仍有一事相问。”
“嗯?”
“是这样的,我等主人之前摆宴宴请宾客,但就在用宴途中,一名少女闯入,杀害了一名重要宾客。奉我等主人的命令,我等在几天前夜晚追杀她。途中她打伤了我的这两位同伴,而后我也顾不得其他,用上了主人发下的剧毒暗器。本应是早已化为血水,但如今见到大夫,便想一问可有救治过一名年龄和大夫相仿,全身僵硬似铁,皮肤有血水渗出的女子?”说着,齐斩边看着傿舫的眼睛,想从里面找点什么出来。
只见傿舫歪了歪脑袋,然后说道:
“没有。”
……
翌日清晨。
傿舫起床后来到大厅里,看见屋子还没打扫,就下意识的说:
“姆……屋子有点脏啊。锦葵,打扫下……”
说着,傿舫停了下来。
“……啊……锦葵走了啊……”
这个时候傿舫不知为何在脑中开始回忆与唐锦葵生活的这几天,回忆着那个会不明不白(?)就生气,对自己有诸多隐瞒的少女。
“……反正会回来的……应该……”
傿舫像是自我安慰似的说道,随后又拿起一旁的扫帚开始扫地。而就在这时,九州轩的大门被敲响了。
“请问有人吗。”随后响起的是十分苍老的声音。
“这么早就来人了啊……”听见敲门声,傿舫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快步上前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和一位戴着斗笠的人。
就在看见二人的同时,傿舫就迅速打量着二人,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二人不简单。
而对面的老者的表现就和之前的齐斩的表现一模一样,而另一人戴着斗笠看不清表情,不过估计也差不到哪去。
然而一会儿老者就缓过神来,同时还说了一句令傿舫为之一惊的话。
“大夫好生厉害的容颜,就连老夫也差点看走眼了。”老者作了个揖说道。
“……二位是?”
傿舫开始戒备起来,他想起傿逢曾说过,现在傿舫的样子若不是能直接看穿人体经络的高手或是会什么特异功法的人是基本上看不出傿舫是个男的。
“呵呵,我二人是某个用毒和暗器的门派的长老。我是大长老唐赐,这位是二长老。”唐赐用比较隐晦的方法告诉傿舫自己的身份。毕竟说到用毒和暗器,大多数人都能明白了。毕竟现在江湖上就唐门一个是用毒和暗器的门派。
可惜傿舫打小就没出过船,还真不知道。
“……哈,昨晚刚送走几个玄甲军,又来两个什么门派的长老……”傿舫无奈的想到。是的,傿舫昨日已经推断出来来者是玄甲军,他们的来意太明显了。而且那两位伤者简直就像感觉不到痛一般,这分明就是常年在战场上厮杀后才能有的军人的素质。
“那么,两位‘长老’找我又有什么事吗?”
“……总之先进去吧。我二人找你确实有事。”唐赐微微一笑说道。
“……虽然我一直只让病人进来……不过最近有点不太平啊。请。”
三人来到屋内后,各自找了把椅子坐下。随后傿舫就开口了:
“那么……有什么事就说吧。”
“嗯……正如刚刚我所说,我等门派是用毒和暗器的门派,是以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中毒死去,而你们医生又是以救人为职业的一群人。可以说……我们和你们医生水火不容啊。”唐赐笑眯眯的说道。
“哦?”傿舫拿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这么说,要是天下都没有医生的话,你们就很好办事了吧。”
“呵呵,哪里的话,总得有人给人治治小伤小病吧?我只是听闻大夫医术高明,怕对我等的‘营业’有所妨碍……或说回来,敢问大夫贵姓?”
“免贵姓傿。”
“傿?……可真是少见的姓啊。”听见傿舫的姓氏过后,唐赐的笑容慢慢的凝固了起来。
“……唐长老所说,在下对贵派的‘营业’有所妨碍,这也是没办法。身为医者,自然是以行医救人为本。没见着还好说,见着了……在下就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此人死去。另外,在下对毒药也稍有研究,那就更不能放着不管了。”说着,傿舫又抿了一口茶。
“……大夫可曾想过,若大夫所救之人乃是天理不容之人,那该如何?”此时,那自从进门后便未开口的四长老开腔了。
“……我是医者,救人自凭医者仁心。”
傿舫不紧不慢的说完后,唐赐立刻脸色大变,过了一会儿后又笑眯眯的盯着傿舫然后说道:
“具古籍记载,炎黄二帝战蚩尤时,蚩尤曾身受重伤濒临死亡。此时曾出现过一名无名医师,运用它高超的医术治好了蚩尤的重伤。黄帝公孙轩辕异常愤怒,找到医师后询问他为何要医治蚩尤。无名医师只说过两句话‘因为我是医者’、‘就凭医者仁心’。然而就凭这两句话却得到了黄帝的赏识,赐姓傿,取神木造舫‘九州舫’。而后傿便一直居住在九州舫上,他的后人也是。而这两句话也作为第一祖训记录在九州舫上。我说的对吗?”
“傿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