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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退赛之后

李不二扶着妈妈,缓缓的走出镇妖庙,经过水潭边的草地。看见二蛋乐呵呵的坐在牛群中自娱自乐,阿聪冲着二蛋友好的叫了两声,算是替主人给二蛋打的招呼,二蛋朝李不二使劲的挥手。李不二苦笑着,心想,也许过不了几天,我也要来放牛了!李不二深深的叹了声气。慢慢走到一条小溪边,这是水潭流出来的水汇成的一条小溪,小溪流过一片绿油油的农田,田间除了禾苗,最多的就是西瓜的秧苗了,还有不时传来的各种鸟鸣,婉转动人。阿聪盯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兴奋的伸着舌头,突然窜进稻田,惊起了一群飞鸟。鸟群展翅飞进远处的山林中。沿着溪水流过的地方走,李不二来到横贯翠微村的一条石径旁。石径两边是翠微村的房屋群,座落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石径就是弯曲穿插在等腰三角形中间的一条路。村民在石径边上架着竹管,将小溪的水源引入到每家每户。除了李不二家。

自从李不二因爸爸出了车祸而变卖家产后,就从坚固温馨的石屋里搬到了东北面山脚下的牛棚里。修修弄弄,勉强能够遮风挡雨,但和别家相比,总时时透着寒酸的气息。因远离村中心,只能自己到溪边挑水喝。李不二将妈妈扶到床上,看看头顶的太阳,已到了午饭的时间,就让弟弟李二晴坐在床边看着妈妈,自己挑起水桶,身后跟着阿聪,一步一步的往溪边走去,心中想着一个新问题,怎么挣钱养活一家人?除了自家农田种的庄稼,李不二还想做点零活来补贴家用。正想得入神,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

“阿聪!”钱二兰拎着一袋东西正从山坡上走下来,阿聪摇着尾巴,欢快的跑到钱二兰身边,表示欢迎她的到来。这是一般人享受不到的待遇,阿聪只对和李不二非常要好的人才会显示出这份热心。

“去哪?”

“爷爷让我给婶婶送些草药来,还有一些给二晴吃的零食。”

“哦,代我谢谢掌庙。”

“就不谢谢我啦?!”

“谢谢二兰!!!”

“行啦,现在说就晚了,没了诚意!”

“这······”

“这什么呀,又被我吓到啦?!”

“怎么会!呵呵,你可是公认的全村第一美女!”

“那早上是谁说我不应该出来吓人的呀?!”

“这个······”

“算了,看在阿聪的面子上,做顿饭弥补弥补我吧!”

钱二兰说完,看着李不二。两人相视而笑,一起走向李不二的家里。

李二晴见到钱二兰,欣喜的跑到她身边,一蹦一跳的叫着姐姐。李二晴知道,钱二兰每次来都会给他带点好吃或好玩的。

钱二兰是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女孩,到了李不二家,也不客气,自己噼里啪啦的忙起了灶上的事,弄得李不二插不上手,只能干站着打打下手。李不二看着钱二兰麻利的身影,再闻着炒菜的香味,感受到一股暖暖的幸福,也深刻体会到了一句话:劳动的人最美丽。

钱二兰的到来,让李不二暂时从郁闷的心境中走出来。心里高兴,把饭桌搬出门外,摆上炒好的饭菜,面对着青山绿水,百花争艳的四月春光,心中的愁绪一扫而光。

饭菜上桌后,四人围坐在餐桌旁,外加趴着的阿聪,其乐融融的享受这份由春光、山水和美食组成的大餐。李不二的妈妈笑呵呵的称赞起钱二兰的厨艺,忍不住的对着李不二感叹道:“要是天天能这样多好啊!”

李不二刚想应和一声,突然感觉妈妈话外有话,不禁用眼角的余光瞟了钱二兰一眼。钱二兰低下头,装着若无其事的吃饭,不想面色却突然红到了耳根。

五岁的李二晴这时也发现了钱二兰的面色,天真的问:“二兰姐姐,你的脸怎么红了呢?”

钱二兰被李二晴一说,紧张的说道:“呵呵!有、有点辣······”说完突然意识到,为了照顾李不二的妈妈,每道菜都没放辣椒。瞬间,钱二兰感到脸上热辣辣的,一时间夹着菜的手停顿在半空中,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吃过午饭,李不二陪钱二兰慢慢往镇妖庙走去,两人默默的走着。到了溪边,钱二兰突然惊喜的指着远处说道,看!映山红已经开花了!李不二看过去,微笑着说,是啊,马上就能看到漫山遍野的映山红了。说完两人相视而笑。钱二兰是最喜欢映山红的,她和李不二每年总喜欢去摘大把大把的映山红,然后插在李不二家周围的栅栏上。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往年摘映山红的趣事,只一会功夫,已经到了镇妖庙前的草坪地了。李不二望了望曾经天天训练的地方,突然停下脚步说,代我谢谢掌庙,我想起有件事还没做,就不上去了。

钱二兰显然还沉浸在回忆中,见李不二说完转身走了。一时间愣住了,等她缓过神来,李不二已经走远了。

李不二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等他看到镇妖庙时,突然意识到自己再也不太可能当上勇者了,心中顿时产生了巨大的失落感,以至于不愿走近训练场。本来,他以为自己通过努力,然后力争当上勇者,这样虽然家境贫寒,也会受到村里人的尊重,至少没人敢对他爸爸的死因说三道四。一直以来,李不二也是以勇者自居的,很多时候会在不经意间显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气势,因此无意间已经得罪了不少人,对他最有敌意的就是李二瓜,他的绝活仅次于李不二,常会暗暗地跟李不二较量。但不管李二瓜怎么努力,总要差李不二一点点,因此早有了周瑜碰上诸葛亮的遗憾:既生瑜何生亮啊。更致命的一点是,李二瓜也喜欢钱二兰,常常对她大献殷勤,但钱二兰对他却总保持了距离,刚开始他以为钱二兰就是个冷美人,对谁都一样,但后来慢慢发现,钱二兰跟李不二单独相处的时候却会显露出少有的绵绵情意。这种情意在旁人看来也许只是搭档之间的友谊,但李二瓜却能感受到某种不安。因此,李二瓜对李不二的退赛是最开心的,这样,他就有机会和钱二兰搭档了。而李不二因为要支撑起整个家,已经没有精力继续训练绝活了,只能遗憾的退出,而这也意味着他当不了勇者了。这使他失去了唯一一个支撑尊严的精神支柱。李不二突然感受到了深深的自卑,这个自卑感曾被他将成为勇者的信念压制在心底,但现在,这个自卑成了一颗炸弹,彻彻底底的在李不二的全身炸开了花。

李不二往回走,路过西瓜地,看到瓜藤上已经长出了零星的小黄花,由于翠微村人的瓜地越来越多,光靠蜜蜂等自然界中的力量授粉是不保险的。所以在这个时候,就要人工授粉以保证更大的丰收。有几家瓜田多的人家就会出钱请人帮忙,其中李一瓜家的瓜地最大。李一瓜是李二瓜的爸爸。翠微村人取名字有些特征,凡在掌庙那学习训练过的人,会在训练停止后,根据自己的成就,将自己的名字改成跟有所成就的领域联系起来,再加上到钱掌庙那训练的辈分,就得出了一个名字,这也是翠微村人引以为荣的事情。所以有些人的名字一说出来就知道他家的情况。像翠微村有个叫钱一牛的,看到名字就可以大概知道这人参加过钱掌庙的训练,是李说一那一辈的,家里还养了不少牛。事实的确如此,钱一牛是翠微村的养牛大户,曾和李一瓜、李说一是钱掌庙的第一代得意门生,当李说一当选为勇者后,其他两人就根据自己所学,在家里开始种瓜、养牛,由于技术精湛,没几年的功夫,就成了翠微村中这两个领域的佼佼者。

李不二看到李一瓜在瓜地施肥,就问道:“李叔叔,要雇人授粉吗?”

李一瓜抬起头看了看李不二说:“要,怎么了?”

李不二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想挣点零钱用。”

李一瓜呵呵一笑说:“好,等花都开了就叫你。怎么?不竞选勇者了?”

李不二心里明白,他退赛的事肯定传遍了全村,无奈的叹气道:“不了。”,说完就默默的离开了。

李不二从李一瓜的笑脸中看到了一种幸灾乐祸的味道。很多年前,李不二就记得爸爸提过李一瓜对落选勇者有些不服气。李不二没想到爸爸死了这么多年,李一瓜仍然没有消除这股怨气。李不二踢了踢路上的野草,把心一横,心想,不管他用什么眼色看我,到时候我做我的事就行了。心里安慰着自己,一会儿就回到了家中。妈妈看到李不二,就把他叫到屋里。

“你不能放弃训练,很快就可以当选勇者了。”妈妈边咳嗽边劝道。

“妈,我已经决定好了。你好好休息,早点把身子养好。”

“你要坚持,否则你爸爸也会失望的。我也指望着你能继承你爸爸的位子,你不能半途而废呀!”

“妈,你的身体真的不能干重活了,掌庙已经给你看过了。我怎么能看着你把自己累垮呢?我长大了,可以撑起这个家了。勇者只是个称号,没有你重要!我不希望我和弟弟成为孤儿!”

妈妈被李不二最后一句话感动了,两眼泪汪汪的。一时语塞。

李不二转身走出大门,想起刚才安慰妈妈的话。说的在理,但内心却没有说的那么洒脱,总是有些放不下的,只是看到妈妈面容憔悴的样子,放不下也得放弃了。毕竟,当上勇者短期内并不能养活全家,而等养得起全家的时候,妈妈肯定就不在了。何况,自己还未必就一定能当上勇者呢。李不二想着,尽量找理由安慰自己。然后在家中看了看,发现家里没了柴烧,便拿起扁担,背上竹篓,提着斧子,往屋后的山腰上走去,身后跟着阿聪。山路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野草和矮树。李不二边走边砍开一条小路,他要走过一片矮树丛,到达一片高大的树林中,砍下一些树枝,过段时间,让树枝晾干再捆回家当柴烧。李不二走着走着,身后跟着的阿聪突然发出警惕的声音,李不二停下脚步,往四周仔细察看。突然,阿聪猛地往旁边扑去,紧接着一阵撕咬声。原来是只野兔,李不二等了一会,见到阿聪叼住一只兔子回来,高兴的抱了抱阿聪的脖子,把兔子装进竹篓,继续往前砍出一条山路。慢慢走进了树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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