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张彪吗?差点没认出来!”村民里面立马有人打趣的喊道。
“啊?张彪是谁啊,这不是二愣子吗?”大家纷纷跟着起哄。
“二愣子?哎呀,你穿上衣服我差点就没认出来!”
“哈哈!”
村民们的笑声一浪高过一浪,张彪凭着开朗的性格,在村子里结了不少好人缘。大家纷纷朝着张彪这个新郎官出言挖苦,以表达自己的欣喜之情。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平时就像是亲兄弟一样,张彪也知道这是村民们为自己高兴,也不生气,笑呵呵的一一回应。
张家父母忙招呼大家落座,喝酒,吃花生,瓜子,张彪也是挨个的走动,相互道喜。
不一会儿,院子外面就跑来一个矮矮胖胖,长的白白腻腻的中年妇人,妇人打扮的很是精神,穿的也是花枝招展,手里拿着一方红手绢,手绢上绣着一副‘喜上眉梢’图。
妇人看上去满脸的喜气,眼珠乱转,是个机灵的人,嘴下角一颗小黑痣,一看就知道是个能说会道的人。这是专门从十多里外的西城镇请的喜婆,专门教导新人们在结婚期间的礼仪和充当成婚当日的司仪。成婚的前几天由男方请了,女方家负责招待。
喜婆刚跑一进门就扯开了嗓子,抑扬顿挫的唱道“天降喜气坠张家,红绸开出并蒂花,今日姻缘前生定,贤妻良母人人夸,儿子孝顺媳淑德,安享天伦抱金瓜。新郎官去接新娘子喽!”唱完最后一句,来了个长音,通天嘹亮。唱的虽然不是很悦耳动听,但是胜在歌词喜庆,充满了新人家的愿望。
张家父母听了,笑的更开了。张母忙的上前拉住喜婆的手,从怀里掏出几两碎银子向喜婆怀里塞,喜婆看到银子笑的花枝乱颤,拿着红手绢的手直拍张母的手,示意她放心。
张父招呼过张彪,拍了拍张彪红衫子上的灰尘,嘱咐道“喜婆娘娘来了,快跟她去吧,可不许犯浑,记住要听她的话。”
“爹,你就放心吧!”张彪不耐烦的叫道,看来这些话张家二老已经说了好多遍了。
“哦,去接新娘子喽!”院子里小孩子叫喊着,蹦着,跳着往门外跑去了。
“张彪快走啊!”院子里围坐的众人也笑着站了起来,一个个的去看热闹。
喜婆笑眼盈盈的拉过张彪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哎呦哟,我送了那么多的亲,只有这个姑爷最合我意,一眼就知道是个能挑担子的好男人!”
张父和张母听了,呵呵直笑,忙的又从怀里掏出了些银子塞到了喜婆手里,喜婆高高兴兴的接了过去。
院子外面排列着一支乐队,十几个人,是喜婆带来的,他们身上穿着红衣,头上戴着红帽,满脸的喜庆。手里握着各种乐器,有吹唢呐的,打鼓的,打镲的,看到新郎官出来了,一个个铆足了力气,将手中的乐器吹打的‘呜啦啦’作响,声音洪亮,恨不得站在十里之外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乐队行在前面,张彪跟着喜婆走在后面,小孩子跑在乐队两边,拍手叫好。院子里大部分人跟着张彪去接新娘子了,还有少部分人坐在椅子上嗑瓜子聊天。刘立松要为大家准备喜菜,没有跟去,龙牙被一旁的人拉去说话,也没有跟去。
不一会儿,龙牙就听见乐器的声响越来越近,渐渐清晰。还坐在椅子上的人立马行动了起来,有的帮忙挪桌子搬椅子,在院子中间留出一大片空地,有的挑竹竿挂鞭炮,跑到门口准备去迎新娘子,放鞭炮。
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张彪扯着一条宽若三寸的红布率先从门外走了进来,红布的那头被身穿红衣,头顶红布的身量娇小的新娘子牵着,喜婆满脸堆笑的扶着新娘子跨进了院门,边笑边唱“跨进张家门,自是张家人,偕老又白头,子孙绕膝游。”声音高亢,仿佛在宣誓一般,身后簇拥着一大群看热闹的人,拍手叫好。
新郎和新娘走到早就收拾好的空地里站定,前面放着一个火盆,有人搬了两把椅子,放在他们对面,张父和张母坐定。不管是迎亲的,送亲的,男女老少全部围了上来,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喜婆跨步上前,一挥自己的红手绢,扯着嗓子唱道“跨过火盆除晦气,拜见父母有孝心,男女有缘一线牵,阴阳相交子孙延,树上喜鹊叫喳喳,来年生个胖娃娃。
哎,跨火盆,拜父母勒!”
随着喜婆忽高忽低的唱词,大家也都被感染了,一个个开心的起哄,叫好,拍手,张家父母坐在椅子上,满脸含笑的直点头,看似满意至极。张母不时还用袖角擦擦眼框的湿润。
“慢着!”一声略显低沉沙哑的声音穿透了众人的喧哗,在院中响起,就像是数九寒天被人当头浇了一桶凉水一样,说不出的冰寒刺骨,本来还喜气盈盈的众人,顿时一个个笑容都僵在了脸上,纷纷转过头向着身后看去。
张家门外,一个左侧脸颊上有一条丑陋刀疤的身穿银灰色兽衣的大汉骑着一头高头大马,手里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大刀,神态倨傲的正冷冷的向着众人看来。
他的马后站定了至少二十几名手下,一个个面目狰狞,身上穿着灰蓝兽衣,手里握定一把大刀,满身的煞气,蒸腾在身外,联结成一气,众人只感觉有一头眼里泛着绿光,噬血成性的恶狼朝着自己扑来。一定是经常杀人越货才养成的这股煞气。一些小孩子更是被吓的浑身发抖,依偎在大人身旁,大气也不敢出。
人群里不知谁哆哆嗦嗦的喊了一声,声音里满是恐惧与害怕“山贼!黑风山……山贼!”听他这么一喊,村里的女人们立马尖叫一声,抱作一团。
龙牙和刘立松互望一眼,一个不好的念头飞上心头,难道是来抢亲的?手里拾起身旁的一根木棍,慢慢的挪转身子,悄悄的向着门口转移,解家兄弟紧紧的跟在他们的身后。若是这些山贼敢强抢,非要和他们拼命不可。
这时候老喜婆眼珠一转,用手中的红手绢擦了擦嘴,摆腚扭臀的排开众人,站在圈外,笑道“哎呦,山贼大老爷,您老人家也知道咱们姑爷今天大喜,特意来道喜的不是!”
“道喜?嘿嘿!”坐在马上的刀疤脸阴测测的笑了一声,随即骂道“老子连兄弟们都养活不起了,哪有闲工夫给你道喜!”
“那您老人家今天来是?”喜婆是个机灵的人,接着茬顺杆爬问道。
“老子听兄弟们说,你们村子今年进林子收获不少,打算向你们借点物资,安安心心的和兄弟们过个大年,不知道你们是同意呢?还是不同意呢?”刀疤脸坐在马上,目光如剑般的射向人群,尤其着重看了看刘立松和龙牙他俩,同时挥了挥手中的寒刀,大有若是不同意就立马大开杀戒的意思。
“咳!”人群里走出来一个年逾八十的老者,佝偻着背,头发全白了,右手拄着一根拐杖,左手搭在背后,干咳了一声走了出来。龙牙认识,这是无边村的村长,姓朴,大家平时都叫他朴老,经常和木老在一起喝茶,下棋。
朴老眼神不好,他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左手搭在右手上,对着院墙上挂着的大红花,躬身就是一拜,道“山贼大老爷好!”大家在这紧张时刻,被他的滑稽动作给逗的想笑又不敢笑,一个个忙用手捂住了嘴。
“他奶奶的,你对着谁喊呢?”马上的刀疤脸横喝一声,要不是看着朴老一副老眼昏花,老态龙钟的模样,早上前一刀把他劈了。
“哦……咳咳……咳咳……”朴老有咳疾,一激动更是咳起来没完,身子乱颤,村民们都害怕此刻他将内脏都咳出来,一命呜呼了。木老走了出来,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花瓷瓶,倒出一粒豆粒大小的黄丸,滚动在他的手心,顿时一股草木清香之气弥漫开来,盈荡在场间,令闻见之人,不由得精神一震。
刀疤脸闻了之后,神色一敛,面目瞬间变得有些郑重,只闻到这粒药丸的气味,就知道这是难得一见的治疗疾病的良药。
他心中更奇的是,这样一个平时被帮众们瞧不起,连提都不愿意提的名不见经传的村子里竟然有这么一位圣手神医,一边为自己的大意懊恼,一边不由得多看了木老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