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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到了

伍元坐的位置是两人的,他对面还坐了两人,一男一女,看上去都有三四十岁了。而伍元身边坐的人,也快四十来岁了,身高一米七几,那身材说好听点儿,是魁梧,说难听点儿,那是大象屁股。一个屁股坐了一个半位置,可怜伍元就坐了半个位置。

出门在外,相互能够容忍点儿就容忍点儿,这是好友在临走前告诉他的。伍元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长成这样,恐怕他自己也不愿意,所以,伍元也就没说什么。

况且这人给伍元的印象还不错,他除了整日睡觉听歌外,差不多也没做其他事,每次吃饭的时候,总是劝伍元要多吃点儿,说伍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伍元也总是以微笑面对。

而给伍元印象尤为深刻的,便是对面的一对男女。

伍元上车的时候,那两人就在车上了。

刚开始,伍元还以为他们是一对夫妻,结果从后来的聊天中,伍元得知,这两人也是坐火车的时候才相逢的。

伍元对那男的印象最深刻的是,他捧着一个香菇炖鸡的桶装泡面盒对伍元等人说道,这面那个香啊!真的好吃!

后来伍元就见他用泡面盒喝了两天的白开水,也没见他吃什么泡面。

而那个女的,则是一个人出行,身上带了三个手机。成天听歌听个不完,而此时的伍元手机电量又到了亏空状态,相对对比之下,伍元心里那个羡慕嫉妒恨啊!

令初入社会的伍元很诧异的是,他不明白,这素不相识、萍水相逢的一对中年男人,为何可以相互之间表现得那般亲热,以致于可以你倒在我怀里睡觉,我倒在你怀里睡觉的地步。见到身边的男人视若无睹的样子,伍元知道,涉世未深的他,更没有什么介怀的理由了。

不是有那么一句老话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当然,这都是后话。

当火车开启的时候,伍元透过火车窗的玻璃,看着由慢到快,逐渐模糊在视线中这座灯火通红的城市,在心底对自己暗暗说道:“从现在起,一切都过去了,马上就是新的开始。”

第二天,伍元是被坐在另一边旅客的吵闹声惊醒的。

“看,出SC边界了。”

“就是,就是!到SX了。”

伍元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向外面看去,只看见一座座大山巍然矗立在眼前,紧接着,火车便进了隧道。这一个白天,从早上八点多到下午三四点,火车才完全走到没有隧道的地方,这让初次坐火车的伍元有一点儿不适应的是,耳朵嗡嗡的极不舒服,直到听到广播解释才知,这是由于声音来由震荡所引起的共鸣现象,对身体并没有害处,伍元才静下心来。

坐在火车上,一切对于他都是未知的,未知的前方,未知的未来,就连厕所他都找到位置,且用不来火车厕所的门,就在他嘘嘘的时候,一美女突然闯入,然后面色赤红地退了出来。

这便是所谓的艳遇吧?伍元悻悻地想到。

坐了整整三十个小时的火车,伍元就磕了一包瓜子、喝了一瓶营养快线外,其他的什么都没吃,这并不是他身上的钱不多了,买不起火车上高价的食物,其实他的提包里全都是吃的东西,以致于等他到站的时候,他之前买的三斤多香蕉全都烂了。

造成他饥不思食的主要原因,除了郁闷的心情和暗淡的前程外,还有就是他不再想“艳遇”一次,少饮少食便能少上厕所。

到了杭州站的时候,伍元打开手机,发现还有微量的一点儿电可以用。于是拨通了二姨夫的电话,其实他很不想和这个人谈话,因为他怕这个人,究竟是怕他哪一点,他也说不上来,就是怕。

但当时自己家里并没电话,父母也没买手机,他也只有给他打。

电话很快通了。

“喂?请问哪位?”电话那头传来很标准的普通话。

“是我,伍元,我到杭州了,下一个站就是嘉兴了。”伍元极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和心一起颤抖起来。

“哦,你爸早上就去接你了。”

“这样啊!”

对方很随意地便把电话挂了。

恰在这时,伍元的手机也没电了,这让他内心顿时平衡了不少。

清点了下行李,看了看车厢中都欲起身的旅客,伍元轻松了一口气,有这么多人一起,应该没事了吧?

两个多小时后,火车到嘉兴站了。

伍元跟着一行人走出火车门,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顿时神清气爽了不少。伍元本想和他坐一起的男人一起出站的,一开始,伍元便知道他也是来嘉兴的。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两个人并不算得多熟识,这样去打扰人家总觉得不太好。一咬牙,伍元跟着人流一起,很快通过地道,到了出站口。

正当伍元站在出站口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正考虑是不是该去找一共用电话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

“伍元。”

看着父亲苍老了许多,也瘦了许多的面孔,他还穿着那一身穿了好几年的西装,和他脚上的一双二十多块钱的地摊货休闲鞋,伍元想起无论是母亲还是二姨在电话里,对自己唠叨了无数遍“你爸鞋坏了都舍不得买,我们都劝他换一双,他说把坏掉的割了,还是可以当拖鞋穿”的话,心里一阵不是滋味。

“他上面显示K351十二点整到,真的十二点整就到了!”父亲道。

伍元微微一笑,算是回应。

“走,先去坐公交,还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呢!”

伍元沉默着点点头。

坐在公交车上,父亲两手不自在地放在双腿间,眼神止不住地东张西望,最后落到伍元身上。

伍元目光透过公交车窗的玻璃,看着嘉兴这个陌生的城市。

过了良久,父亲才缓缓开口道:“既然出来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以前花得钱也算了。出来了,就自己好好干。”

伍元努力保持着神智,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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