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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山丘英雄的往事

大峡谷隘口,泰尔格·磐石转过身去,若无旁人,将左手的石锤扛在肩上,右手的石锤掷向地面,发出如将塌陷的声响。前方,是恶魔军团排山倒海般呼啸的声浪。

“凯恩,阿诺瓦,在这样的隘口,恐怕没有人能比我做得更好。”瘦削的青年回过头,语音流露着一丝得意、讥屑,仿佛轻描淡写。伙伴们中间,只有泰尔格最不象武士,身躯高瘦,面容俊朗,却能灵活挥动一对重量惊人的石锤。

凯恩望着同伴的双眼,悲凉的气息瞬间弥漫,笼罩了场中的每一位勇士。

“我将保证与山丘人世代的友谊!”这位高大的平原武士前膝着地,将大剑横在胸前,对着那位山丘勇士庄重宣誓。

“这还不够,大胡子,你一定要带领他们赢得胜利。”

泰尔格微笑着,转眼又显示出嘲弄的神色,“为什么你是领袖?这真遗憾,我可比你英俊太多了。”

在女伴们离别的啜泣声中,山丘人泰尔格·磐石举起双锤,不再回顾,独自迎接着整个军团的恶魔联军。

黑色的潮水冲到近前,却有如堵塞、滞留。那一日,恶魔的鲜血和残肢阻塞了整个峡谷。的确,在如此空间狭小的地方,没有谁能比山丘武士泰尔格更能发挥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优势。他凭着精湛的技艺和惊人的耐力成功阻挡了所有恶魔的进攻,掩护了人类盟军有生力量的逃亡,直到精疲力竭,倒在最后追来的嫉妒之魔阿斯塔罗特的爪牙之下。

大峡谷处在温柔之森与无尽山脉的交汇之处,后来一直被人类盟军重兵守护,被世人称作“碎魔峡谷”,成为恶魔闻之胆寒,人类盟军闻之莫不肃然起敬的地方。

峡谷深处,矗立着被人冠以敬称的“泰尔格·碎魔者”的墓碑,长眠着那位出自苍苔之丘的强大武士,陪伴他的还有那双沾满血迹,经年不朽的石锤。泰尔格·碎魔者是退魔战争中倒下的第一位超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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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地底通道,正对着的是褐色溪流,蜿蜒曲折地围绕着苍苔之丘,静静地向着东边流淌而去。

河岸生长着一些凤尾草和鹅不食草,掩映着清澈见底的水流,河床的鹅卵石上布满着深褐色的河苔。这里已经人迹罕至,只有褐河乌偶尔唧叫着点头飞过。

两个迷茫的年轻人站在岸边,四顾躇踌。对面,是更加荒凉的潮湿荒野,独特的湿地气候,隐藏着大量的泥潭、沼气和毒虫,还是传说不死生物活动的区域,荒芜飘渺,没有冒险者愿意涉足。

辛格尔法师被埋葬在身后青色的山坡上,守望着苍苔人最边缘的故土。那一记致命的箭伤本该当时就使他失去行动能力,坚韧的法师还是带着他们找到地底通道。

清净的水流更容易勾起人悲伤的心绪。艾可俯身凝视着褐色溪流,回想起苍苔之丘的种种往事,不禁嚎啕大哭。——这是山丘人遭受劫难后艾可的第一次哭泣。这些天来,悔恨和自责几乎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绪,甚至使他忘记了巨大的悲伤。

看着一旁安慰着他而同样显得无助的艾拉,艾可又思索着,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接受那颗遗失之梦,如今该是怎样的场景。他和艾拉是否站立在这清凉的溪流中嬉闹,还是在苍苔之丘的薄雾中看着族人悠闲地耕种……只是世事无法回头,艾可再一次恼怒地抓起遗失之梦,打算将这个不祥之物扔进溪流之中。

手中传来自己体温的温热使他清醒了一些,低头看着这颗“诸神的遗产”中最华丽的一个,它依旧散发着淡金色的华贵光泽,规律地明灭闪耀,线条柔和的双翼似乎即将飞起,似乎诉说着自己的无辜。

事实上,艾可也明白,苍苔人的积弱,才是他们遭受灭顶之灾的真实原因。自从超级退魔英雄山丘武士泰尔格·碎魔者英勇陨落之后,千百年来,山丘人一直受到所有兄弟种族的敬重和呵护,因而形成了温和、善良且与世无争的种族特性。

平凡的耕种生活使他们沉醉其中,厌倦魔法与武技的修习,甚至将其看成不务正业的象征。时至今日,当初被认为天赋第一,勇武无双的山丘英雄泰尔格·碎魔者的后裔中,绝大部分都是优秀的农夫,他们自然无法经受血与火的洗礼。

这种状况,也不是没有人明白。锐意进取的辛格尔法师早已敏感地察觉到这一点,只是他连自己的女儿也无法说服。艾拉一直没有学习任何魔法或武技。本来以为天资不错,寄予厚望的艾可被带到帝都魔武学院学习,却被传闻整日不思进取,荒废学业。这些曾经让法师忧心不已。当然,他也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担忧是多余的。

艾可从未像今天这样渴望拥有力量,只是他知道,目前对自己来说,力量就如同在那云之彼端,遥不可及。再想起自己“魔法艺术师”的理想,艾可突然觉得羞愧涌上了脸颊。他想起自己遇见的强大的召唤师“火狸”凯尔特、六阶的黑暗法师影,或者自己的朋友五阶的武士金毛迪尔和火焰法师穆……感觉自己有愧在这世间存活。别人在勤奋练习的时候自己在为一个新奇的想法沾沾自喜,别人在刻苦冥想的时候,自己在街头或是酒馆卖弄那些华而不实的低阶魔法……过去的时光如同云烟飘逝,伴随着自己的个性与玩闹再也不会回来了……艾可已经错过了魔法修炼的黄金年龄。想到此处,艾可痛不欲生。

“昨天以此为荣耀,今天以此为玩笑;今天以此为玩笑,明天以此为责任”。世事往往如此,昨天还认为是对的,义无反顾,一往无前的,今天又发现自己错了,甚至不止是错了,而且是极端荒谬的。

艾可默然回头,最后一次深深凝望着那充满雾气的苍苔之丘——那里恐怕已经是巨人与恶魔的猎场。在戈壁巨人那么庞大的队伍到来之前,平原人和山丘人竟然都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可见,那是一场早有预谋的行动。在黑暗时代以前,恶魔从罪恶之渊倾巢而出,长途跋涉越过无尽山脉的时候,就是事先联合山丘巨人占领了苍苔之丘,并以此为入侵各个种族的前哨站。如今的情景与历史是何等相似。

况且,目前整个大陆,除了东部河套以南遥远的堕落之渊的那位妖巫女王谢尔娜·冰霜语者以外,没有人们熟知的九阶强者了。自从辉煌王朝开端,保罗王与谢尔娜·冰霜语者产生裂痕以后,堕落之渊一直与平原人敌视着,这次不对人类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根本不会帮助人类。就算大陆见还有一些强大而神秘的存在,恐怕也不愿意理睬人类与恶魔的纠纷。其他那些人类与各种族的八阶强者,经此一役,恐怕都已经被独眼暴君吓破了胆。且不说独眼暴君是九阶以下无敌的存在,长久的安逸生活已经使各族强者的能力退化,空有阶位而没有实战能力。这就是为什么一样八阶的山丘之王迦南·磐石一回合就被独眼暴君厄克图斯打得灰飞烟灭的原因。恐怕人类盟军里已经没有人能阻挡独眼暴君的一击。

还有就是独眼暴君厄克图斯的双头斧也是让人恐惧的原因之一。那把斧头名为“封印之斧”,具有收割并封印灵魂的力量,被砍中的人身体会化为飞灰,灵魂也会被斧头禁锢奴役。那种情形比死亡更可怕更有威慑力。因此,山丘之王的境遇让两个孩子更加揪心。如果需要拯救他的灵魂,就得打败独眼暴君厄克图斯,取得“封印之斧”并毁坏它。就目前艾可的状况来讲,根本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整个前景忧虑得让人心慌。而且自己此时应该成为整个荒芜大陆各个势力追逐的对象吧!艾可不安地思索着,既而面无表情地背起艾拉,趟过清澈的褐色溪流,走向了充满着未知潮湿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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