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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续弦一

来到宫中,见了皇上,他自是一阵关心,见我没有丝毫损伤,倒也没有细问,只说我受了惊,先回将军府休息,他以后再召见我。我知道如此大事,闹得沸沸扬扬,全城皆知,他不会不闻不问,定是想等我出宫后细问。

我也不想去揣摩皇上的心意,心中只惦记着赵大哥的伤势,不知他有没有平安出城,也不知李煜会不会再派人去追。回到将军府,思前想后,还是忍不住让香茗帮我带了封信到城中的九馨茶庄,虽然这样一来自己恢复记忆一事再也隐瞒不了,只不过此时的我急于知道赵大哥的情况,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只盼水灵儿能如我心中所写,替我保守秘密,其实这有哪还是什么秘密,如果赵大哥平安见到他,他自然是什么都会知道。也许自己内心里还是希望能从水灵儿那边得到点有关他的消息吧。

接下来的几日,皇上倒是召见了我几次,只字不提**之日发生的事,只不过与我随便聊聊,再或者让我给他和皇后唱两首新奇的歌,我也算是做了我萱公主的本分。至于李煜,这些日子我确实竭力避免与他见面,与他不知怎得有了一些芥蒂,也许是他对赵大哥的奇怪表现,也许还是有些担心,担心他是否真正理清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见面恐怕是最好的选择了。

这一日刚从宫中回来,见香茗欢喜的迎上来:“小姐,将军和夫人回来了!”我才想起本来是因为我和李煜的婚事,他向皇上求了恩旨的,想不到婚事取消,父母还是获准了回来。

我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厅中,大哥洛风已在那里与父母讲着什么,见到两位老人一起站了起来,叫了声“萱萱”。一年多不见,父亲母亲都苍老了很多,也憔悴了

很多,我知道这都是因为自己,看着他们眼泪不觉流了出来:“爹,娘,女儿不孝,让二老担心了!”

母亲拉起我的手,眼睛也已经湿润,“萱萱,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娘以为——”父亲没有让她再说下去,“一家团聚,应该高兴,不要哭哭啼啼的了。”他的眼中其实也是满是关切与疼惜,也许这句话只是在提醒自己。

“是啊,一家团聚,应该高兴,只可惜,你大嫂她——”母亲擦了擦泪水说道。

“大嫂,大嫂怎么了?”我这才想起自我回家就没有再见到大嫂,我一直以为她是随母亲一起去了边境,可是她又怎么会忍心丢下才两岁多的宝儿呢?

“风儿,你没有告诉萱萱?”父亲看向大哥。

“最近其实太多,还没有来得及。”大哥说着,脸上一片黯然,让我有了不祥的预感。

“你大嫂雨晴在你离家后不到三个月时,突染了急病,这病来势汹汹,金陵城中郎中都束手无策,连宫中的刘御医也毫无办法,可怜雨晴好好一个孩子,发病不到十日便走了。”父亲语气尽量说得平淡,可是哀伤仍然弥漫了出来。

大嫂,想到自己病中她悉心的照料,想到家宴上为宝儿起名时的其乐融融,这些仿佛就在昨天般历历在目。想不到这样一个温柔善良的人,上天竟然这么早夺走她的生命,可怜的大嫂,可怜的大哥,可怜的宝儿!我刚要止住的泪又唰唰的流了下来。

“爷爷,姆妈”宝儿的声音从门开传了进来,是雨涓得到了消息,带了宝儿过来。

“难为雨涓妹妹了,这些日子都是她在照顾宝儿,料理家中的事,没有她我真不知道怎么办。”大哥小声地说道。

“雨涓见过将军,夫人。”雨涓已经上前施礼。

“孩子,快起来,这些日子多亏你了!”母亲扶起了她感激地说道。

“夫人不要那么说,我是宝儿的姨娘,照顾他是应该的。”雨涓轻声说道。

“要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在洛家照顾小儿料理家事确实难为你了,现下我与夫人都已回来,我已准备向皇上辞去官职,这样也好照顾家里,雨涓姑娘也是时候回林家了,洛家已经耽搁了你。”父亲将宝儿抱在手上,对雨涓说道。

“爹,你要辞官?”我有些吃惊的问道。

“是啊,爹老了,已经无法再驰骋沙场了。”父亲感慨道,“做了十几年的将军,也是时候回家来过些含饴弄孙的生活了。”

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父亲双鬓上增添的白发,看这本就身体不好的母亲,现下更加虚弱,女儿的失踪,儿媳的早逝,边境的苦寒,让两位老人一年间似乎老了十岁,酸楚阵阵侵袭着自己的心。

“爹,娘萱萱再也不会让你们操心了,我会守在二老跟前好好的尽孝。”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傻女儿,娘不需要你天天伺候跟前,你只要嫁个好人家,可以开开心心的生活就是最大的孝顺了。”母亲的一句话刺中了我的痛处,嫁个好人家,女儿只怕此生也无法做到了。

“娘,这些以后再说,您和爹赶路回来一定很累了,我让厨房准备了饭菜,吃过后您们就早些歇息吧。”大哥知道我的心情及时转换了话题。

“也好,风儿,明天我还要进宫面圣,你送雨涓姑娘回林府,顺便提我向林大人表示谢意。”父亲不忘提醒大哥。

“是。”大哥答道。

我转身看向了雨涓,她的眼中是不舍,还是悲伤?

晚上,睡不着一个人到院中走走,在大哥房门前看到了雨涓,她默默地注视着房中灯光映出的男人的影子,我的心中一片明了,瞬间懂得了她的那种眼神的真正意义。

没有打扰她,我远远的看着她,见她过了好久直到房中灯光熄掉,才转身离去。先是去看了熟睡的宝儿,此刻的她脸上的柔情,任谁见了都不会认为她只是个未出嫁的16岁的女孩。她轻柔的抚摸着宝儿,静静的看了半天,为他盖好踢掉的被子,才放心的离开。

我回了自己房间,却始终睡不着,曾经天真活泼的林家妹妹这么短的时间,仿佛成熟了很多,也许她早已习惯了为大哥操持这个家。为大哥,为宝儿,我想自己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我起身来到雨涓的房门前,见房中果然还有灯光,“雨涓妹妹,我知道你还没水,我们可以谈谈吗?”我敲了她的门。

她出来开门,也让我看到了她脸上未擦干的泪水,“萱姐姐,这么晚,你还没谁?”看到我她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把我让进了房里。

我看到桌上放着的是一件还未做完的衣服,那是男人的衣服,必然是做给大哥的,“我答应了姐夫,给他做件新衣,明天就要走了,所以只好连夜赶出来。”她见我盯着那件衣服看,忙解释道。

大哥经营的是布庄,布庄中有个金陵最出名的裁缝“快剪李”,他的衣服又何需他人再做?

“雨涓,告诉我你与大哥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我直截了当地问道。

“萱姐姐,没有什么,姐夫心中还是想着大姐,对我,只不过看作妹妹罢了。”她没有说自己的感觉,看她黯然的神色我已经更加确定了。

“雨涓,大哥不是没有感觉的人,他需要的只是时间。”我了解自己的大哥,也知道他与大嫂的情意,然而朝夕相对半年多,又是雨涓这样一个善解人意,冰雪聪明的女子,大哥你真的就没有动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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