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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五道封印

九州界,西方。

九州大地,相传乃是洪荒破碎时的一块碎片形成,这大地有多广,无人知晓,正如那未知的三十三重天外的,另一个天外天。

而在这九州大地无尽的西方,一个奇异的空间内,一条连绵无尽头的山脉中,一座山峰拔天而起,直插云霄。

在这仿佛接天之峰的山顶上,一座古朴无华的佛寺静静的坐落在这里。

没有灵光耀眼,却有佛光万丈。

没有瑞兽嬉戏,却有凶兽皈依。

没有渺渺道音,却有声声佛诵。

这座佛寺之上,无尽妖兽驱云而落,默默的听着佛寺中传出的声声念诵的佛经,洗涤着心中的戾气,

而那佛寺正门,一个匾幅静静的挂在那里,透出一股祥和慈悲的佛门正气。

“大雷音寺!”

四个古字看似璞实,但若是将心神放在其上,便会仿然正在经历着六道轮回,历经百世,转眼已是千年悠然而过。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在这佛门极乐的大雷音寺中,一个广阔无际的大殿中,没有往常的佛法宣诵,没有妖兽消除凶戾,皈依我佛。

只有一个浑身笼罩着金色的身影,带着那佛界至尊的身份,带着那举世无双的笑容,用那双看破红尘纷扰的眼眸,静静的站在那里,静静的望着。

他的身边,有着一个静静趴伏在地的金蝉,薄薄的蝉翼仿佛一件绝美的丝衣,轻轻的披在它的身上,便好像披上了一个朦胧的梦境。

金蝉就好像一个雕塑,一动不动。

静静的躺在那个金色身影的旁边,透出无比的安静详和。

“金蝉,金蝉子,你终于,还是破除了封印……”

良久,久到仿佛连世界都已淡去,这个金色身影终于轻声开口。

他的声音很轻,但是却稳,这股轻,反而像是一种感叹,一种无奈,以及一种说不清言不明的意味。

随着他的开口,那股恍惚瞬间消散,世界依然是那个世界,时间依然是那个时间,一切都没有改变,一切都在静止……

他慢慢抬起头,用那双看破一切红尘纷扰的眼眸,静静的落在身边金蝉的身上。

他可以看破一切,不受红尘纷扰,独独看不破的,是那份情,是那份人心。

而当他想去看破时,便又入了这红尘,多了这纷扰。

“你在重复,你在重复着你当年做过的一切……”

“你的悲伤,你的痛苦,你的无奈……”

“因为当你在重复时,便遇不到你的快乐,你的幸福,你的洒脱……”

他轻声说着,说着那番他曾说过很多遍的话,说着那份苦涩,说着那份无奈。

“这就是命运……”

沉默良久,凝望良久,他轻声叹了口气,但这一叹,他却抬起了头。

不知叹的是那金蝉,还是,自己……

没有人赞同,没有人反对。

有的,只是他嘴角的那抹慢慢扩散到脸上的自嘲,随后苦笑。

“一切,都结束吧……”

他口中喃喃低语,慢慢抬起了手,一寸一分的距离,都显得疲倦,都充满了麻木。

不管再远的距离,总会慢慢的缩短,不管你是否愿意,你是否明白,恍然间,你已经站在了终点。

“那一次,我给他刻下了一个佛字,一个金色的佛字……”

他划动的手指突然一顿,嘴角的那抹苦涩慢慢绽开。

“那一次,他选择了,爱情,是我不懂的,爱情……”

“他没有渡过,就如以往其他的选择一样,他依然没有渡过情劫……”

他不在说话,便沉默了很久。

沉默在回忆之中,沉默在逃避之中。

时间没有流逝,这里一切都在静止。

“这是一段早已经注定了结局的路,这也是一条没有结局的路……”

他嘴角的苦涩仍还未散,便又喃喃开口,慢慢画下一笔。

他画的很轻,很慢,仿佛还有千言万语,但却都没有说出口,埋藏在心底,慢慢等待着腐朽。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望着那露出大半样子的熟悉印记,轻轻闭上了眼睛,落下了最后的一笔。

一指点出,伫立良久。

“这是我为你刻下的第二道封印,也是你的……第五道封印……”

他喃喃低语,那双看破一切红尘纷扰的眼眸,仍没有睁开。

嗡……

他的话音刚落,虚空中便有一道白光一闪而过。

那只金蝉依然如同一个雕塑,静静的趴伏在那里。

只是在它的脑间,却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印记。

“凡!”

一个凡字,一个白色的凡字。

“封印已刻,我能做的,只是剥夺你的记忆,让你少受磨难……”

释迦牟尼慢慢睁开眼,眼中没有半点波澜,仿佛已看破一切,了无牵挂。

封印已刻,他又变成了那个释迦牟尼,那个高高在上的佛界至尊,那个冷漠无情的掌权者。

“我的第一道封印不会散去,它会指引你重修佛法,待你成佛时,化作那第四道封印……”

释迦牟尼漠然开口,收回了手指。

“上次你选择的,是感情,那么这一次,你的选择——又是什么……”

………………

小千世界,不尽荒林。

不尽荒林,终年被无穷的先天荒灵之气所笼罩,在那无人临近的中心处,相传沉眠着一个处于二变期地仙级的荒兽。

而在这不尽荒林中一处外围的山脉中,山峰耸立,怪石嶙峋。一群灰色巨蜥懒洋洋的趴伏在裸露的巨石上,仿佛闭目假寐。

但从它那不时伸出的蓝紫色长舌看来,却是在搜索着周围猎物的气味。

蓦然,这群灰色巨蜥中一条明显大的多的巨蜥突然警惕的抬起头,蓝紫色的分叉长舌不停探出,分析着空气中猎物的气味。

这头巨蜥身长五米有余,远比其他巨蜥三四米的身长大了不少,而它身上覆盖的灰色鳞甲,已经有大半呈现出一种幽暗的黑色,与其他大都灰色鳞甲的巨蜥相比更加多了一份威势。

“嘶!”

这头巨蜥探寻了一会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仰颈叫喊了一声。

随着这头巨蜥的叫声发出后,整个巨蜥群都躁动了起来。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巨大的危险迫进,这头首领模样的巨蜥再次焦急的叫了几声,声音短促而尖锐。

似乎是时间紧迫,这头巨蜥不停的拍打着尾巴,打的石块四散飞溅。

“嘶!”

“嘶!”

整个巨蜥群全都站立了起来,一个个躁动着,口中的蓝紫色分叉长舌不停探出,嘶嘶出声。

首领模样的巨蜥口中叫着,挪动庞大的身躯快速的从几只灰色巨蜥身旁挤过,跳下巨石,轰然落地,

“嘶!”

这头巨蜥口中再次焦急的叫了一声,旋即身上光芒一闪,居然诡异的融进了身下的泥土中。

其他灰色巨蜥也紧跟其后,慌张的爬下巨石,朝着远处的一处峡谷中快速的窜去。

不到一分钟,这块巨石上所有的灰色巨蜥的身影全都消失,窜进了远处一处峡谷之中。

约摸两分钟左右,晴朗的天边突然划过一道遁光,歪歪扭扭的飞到山脉上空,突然一头坠落了下来。

轰!

在发出轰然巨响后,溅起了漫天烟尘飞舞。

一个踉跄的身影突然从弥漫的烟尘中走出,露出了原本的样子。

这是一个中年男子,神色慌张,眉心破了一个大洞,似乎被人将生生将那块血肉挖走。

他手中紧紧握着一把断裂的玉剑,闪耀着黯淡的青光。衣衫褴缕,一袭青色道袍只剩下几片布片挂在他的身上,胸口大片殷红,干涸凝固的血痂不停的被欢快淌出的血液洗刷。

中年男子不时回头慌张的张望,似乎有什么无比恐怖的东西在他身后。

见到身后空荡荡的山脉后,他才微微安下心。

“怪物,真是怪物,这不尽荒林,居然出现了一个仙级修为的修者,而且还在大肆屠杀,无论荒兽还是修者都被他统统吞噬,此事必须尽快通知掌门……”

中年男子眼中闪烁着恐惧,口中喃喃出声。

旋即一拍腰间,从储物袋中掏出几颗丹药草草服下,感受着枯竭的丹田滋生出几丝灵力后,不敢怠慢,连忙取出一枚玉简,贴在额头,将脑中的记忆刻下。

旋即深吸一口气,一掐法诀,张口喷出一道灵气,玉简光芒一闪,略一盘旋,突然破空而去。眨眼间,便消失在天际。

“希望掌门能将老祖请出……”

中年男子望着玉简飞去的方向,心中略微安定,旋即挣扎起身,便要赶紧逃离此地。

然而他还未站稳身子,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消息已经发出,你该轮回了……”

中年男子如坠冰窖,头皮发麻。

听到这个冷漠的声音,他仿佛置身在尸山血海之中,口鼻处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中年男子刹时瘫倒在地,慢慢转过头。

他看到了一双眼睛。

一双满是冰冷,无情的眼睛。

那眼中透出的光芒,仿佛那视众生如草芥的天道的苍天之眼!

这是一个黑发男子,身着一身黑色长袍,面容俊朗,眉心有着一个黑色的妖字,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前,前辈……晚辈乃是……”

中年男子浑身都战栗了起来,瞳孔一缩,连忙便要搬出自己的身份。

然而他看到的,只是一根慢慢冲他点来的手指。

那如白玉的指尖上,静静的悬浮着一个星辰印记。

“这是……我的血脉……”

中年男子脑中只来得及浮现出这个念头,便觉身子一痛,旋即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黑发男子慢慢收回手指,指尖悬浮的那枚星辰印记,吸收完中年男子最后一丝血肉后,微微亮了一下。

“此处,是谁的小千世界,居然残存着这么多不同的血脉之力……”

黑发男子口中喃喃低语,目光一闪,突然又看向了自己指尖悬浮的那个星辰印记。

“只是一个元婴期,血脉却是有些稀薄,看来只能大量吞噬融合了……”

黑发男子轻声开口,目光冰冷,忽然右手一抖,剩下的四个指尖忽然悄然浮现出四个不同的印记,静静的悬浮着。

黑发男子默默的看了一会儿,忽然右手一收,将那些印记收去。

正要离去时,忽然目光一闪,口中轻咦一声,抬头望向了远处。

“新的血脉……”

黑发男子口中微不可查的喃喃低语,接着手掌一翻,轻轻向前一抓。

伸回时,手中突然多出了一个身穿白色宫衣的女子。

没有空间波动,没有法力透出,一切都如信手拈来样自然。

“你,你,你放开……”

这白衣女子却是那秦仙子,似乎还未反应过来,直到身体的感觉传来后,才恍然惊醒,连忙娇声叫道。

“新的血脉之力,而且,似乎还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黑发男子淡淡的望了秦仙子一眼,目露奇异之色。

秦仙子被那冰冷的目光一扫,面色不由得一白,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顿时僵在了那里。

黑发男子沉吟少许,突然目光闪烁,慢慢伸出一根手指,朝着秦仙子眉心点去。

秦仙子刹时面无血色,嘴角慢慢露出一个惨笑,轻轻闭上了眼睛。

不是她不想反抗,但是在黑发男子冰冷的目光下,她就仿若一个局外人一样,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子。

就在这时,黑发男子落下的手指一顿,目光突然闪过一丝挣扎。

他的眉心,那个闪烁着淡淡光芒的黑色妖字,此时竟慢慢淡去。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哈哈,又是这样啊!”

黑发男子突然仰天狂笑了起来,脑后黑发无风自动,凌乱飞舞。

“你封我百年,千年,万年,封的,都只是我的肉体,封不了我的执念!”

“忘记又怎样,轮回又怎样,我会把我的执念,刻在你的封印中,你封我一次,我的执念就会越重……”

“忘记吧,忘记吧,既你说这是命运,那么,这一次,我便跟你赌个全部!!”

黑发男子张狂的笑着,脑后如瀑的青丝突然崩溃,化为一阵烟尘,消散在虚空中。

他的眉心,那个黑色的妖字越来越淡,终于消失不见。

只有一个白色的印记,悄然浮现在他的眉心。

“凡!”

一个白色的凡字。

他的,第五道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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