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又一次在温暖的晨光中舒服地起床,又一次睡得像沙漠中获得甘露一样满足。可天一有点懵,他不确定他上次起床是不是真实的,还是只是在做梦,就连自己是不是真的毁了一开月兵团他也不确定。门外的官兵早已经撤走了。朦朦胧胧的记忆,天一不知道这几天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分不清哪些是记忆,哪些是梦境。
可是不管发生了什么,发生这些事情的时间一定贯穿了好长,如果自己再不赶紧回天天学堂,大师傅一定会把自己鞭尸的。天一顾不上和和蔼的住持道别,火奔回天天学堂。
天天学堂内,大师傅还在呼呼熟睡中。昨晚回忆的那二十个场景,虽说自己早已遁入佛门,可是,想起这样的事情,大脑依旧那么激情,内心依旧那么澎湃。由于消耗的精力太多,现在还困得慌。
天一火奔回来,看到大师傅闭目静坐,便蹑手蹑脚地踱进去,在自己的座位上悄悄地坐下来。因为天一想制造一个假象,就是自己已经回来好久了,只是为了不打扰到大师傅,故静坐待之。等大师傅醒来看到自己,自己就可以说自己已经回来好久了,看大师傅你在睡觉,不想叫醒打扰你。
在天一侥幸坐下来的那一刻,天一知道,自己已经提前好几个时辰回来了。
可是,有时候我们的精打细算,并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精,那么细。由于大师傅实在是太困了,造成天一这一坐便一直坐到了中午,那个饿啊。天一几次想去找吃的,可是怕自己这一出去就浪费那难得的侥幸。为了不辜负老天的怜惜,天一忍了。
可是,天一没有想到,这一忍,就又忍到了下午。天一此时没有那么感激老天了,因为他觉得,老天其实是把他算计了。自己早上制造的那几个时辰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而且,如果自己现在出去找吃的,大师傅醒来发现自己不在,自己连真实的回来时间都守不住,那就变成晚回来了好几个时辰啊!大师傅睡了一天,现在醒来的几率又大。天啊!天一崩溃中。
所以说,我们不能太过乐意于接受他人的帮助,包括老天,虽然没有恶意,但那也可能让我们,血本无归。
就在天一快饿死的时候,大师傅醒来了。刚刚还对熟睡的大师傅痛恨不已,现在看到大师傅醒来,天一立马对大师傅的苏醒感激涕零,痛哭流涕。人性就是多变啊。也就在这时候,天远师叔来了。天一又立马对天远师叔痛恨不已,怪他为什么不早点来救自己,等到大师傅醒了才来。所以说,有时候,我们就连路过也是一种犯错。
大师傅醒来,看着那个忧伤的天一,心中也跟着忧伤起来。大师傅知道,他和天一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可是,大师傅为了全寺的安全,顺带自己的生命着想,他只能按照住持的吩咐,让天一下山了。
上天永远都是这样,只是随便给一个人安排邂逅,却从来都不去管邂逅以后的事情。大师傅喜欢天一,好像是上天给他这个虔诚的人生最好的安慰,像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没有办法,缘分是上天给的,使用权是自己的,师傅不想再管这世间的纷争,就让天一去完成自己的使命吧。
我想说,人总会给自己的自私找到最好的借口,尤其是身处圣洁的地方,例如,佛寺。
大师傅知道天远师叔,所以在开始他圣洁的谎言前,他得支走天远师叔。
大师傅:“天远啊,我有点事情想和天一单独谈谈,你没什么事的话就去做你的事吧。”
天远觉得被排斥了:“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太不够意思了吧。”
在大师傅为难怎么回答时,天一救场来了:“天远师叔去给我弄点吃咯,我在这里都坐了一天了,饿死了。去嘛去嘛。”看来,天一还没有放下他的侥幸,一定要突出自己回来好久了这个重点。可是,有时候我们竭尽全力想突出的重点,对别人来说却只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一厢情愿是多么悲惨的事实啊。大师傅就是这样把天一的重点“一厢情愿”了。
少数服从多数,天远师叔无奈,只好离去。
天一不知道,这个刚刚被自己解救的大师傅是即将要让自己受伤的,而那个被支走的天远师叔才是要保护自己的。
看到天远师叔离去,大师傅开始了他圣洁的谎言。
“天一,今年你几岁了?”
听到这样一个问题,对于年龄这个概念,天一瞬间觉得好陌生,因为这应该是年龄第一次出现在天一的身上吧。
“可能,,好几岁了吧。”天一不知道自己的岁数,只能这样呆呆的回答。
大师傅才意识到自己从没有告诉过天一这个傻子他几岁了。从记事开始,天一没有哪一年知道自己的岁数,一年一年的过去也不知道从哪加起,就呆呆的多了一个盲点。就像色盲一样,一个人如果天生色盲,他会把蓝色看成绿色,但是,那让他感觉是绿色的蓝色,别人告诉他那是蓝色,所以,当他感觉是绿色时,他会说,是蓝色。蓝色只是一个名字,只是色盲的他拿这个名字来命名绿色而已。那色盲又是怎么被人类发现的呢?这肯定是后天色盲才会发现的。可惜后天没有人告诉天一,他就一直呆呆地盲到现在。
大师傅本想用时间的忧伤感让天一下山,看来,计划得变了。
“今年,你18岁了。”
“哦,18。”对岁盲来说,18只是一数字,没有其他的概念。
“很迷惑18岁代表什么吧?不知道18岁的意义吧?”大师傅是如此了解天一。
“嗯嗯。”天一正慢慢走向大师傅的圈套。
“那想知道吗?”
“想。”
“18岁代表你可以自己去探索自己的不知道了。18岁的你现在还不知道自己18岁的意义,你应该明白你自己不知道的东西有太多太多了吧?”
天一默然。大师傅犯了一个大错误,因为,一个无知的人是无法意识到自己的无知的。对这个无知的天一,想激发他对外界的兴趣实在是太难了。天一就在大师傅的陷阱旁游荡,虽然他看到陷阱里面有好多金子,可天一他不认识金子,一点都不感兴趣。大师傅有点后悔,不是因为自己的徒弟太笨,而是后悔当初没有多努力点,多教点东西给天一,让他有知到可以意识到自己的无知。看来,今天不是说这个问题的时候,上天有时候还是会管管邂逅后的事情的。
就这几句话的交谈,大师傅从时间的忧伤变到好奇的诱惑,真是煞费苦心啊。结果被天一给一呆到底打败了。师傅百感交集,天一只是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原来,物极必反是真的,人一旦呆到一定的程度,就无敌了。大师傅切身体会到了。
人就是有这个误区,总以为傻子比较好骗,孰不知其实聪明人才是最好骗的。骗术永远都只是对聪明人有效,因为聪明人是有思维的。骗术只要在聪明人的思维上挖个陷阱,待聪明人走思维的时候掉进去。而呆一点的人呢,他们没有什么思维,当有什么异样的情况发生,他就待在原地不动,所以就算他周围布满了陷阱,只要他开始呆的地方是安全的,他就永远是安全的。
天一呆,可是天远师叔不呆。原来天远师叔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就没有离开,躲在外面偷听。听到大师傅要让天一下山,天远师叔破门而入:“什么?你要让天一下山?”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听到天远师叔这样一说,天一才意识到这个悲惨的事实,大师傅要赶自己走。天一迟到地伤心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天一下山?”天远师叔追问到。
“我不是让你走了吗,怎么还赖在这里!”大师傅以责备来躲避问题。
“我走,我走能知道这么大的事情吗?”大师傅躲避问题成功。
天一纳闷,自己下山是多大的事情啊。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大师傅和天一师叔就这样当着自己的面争论自己的痛处,把自己这个才是真正受伤的人凉在一边,不过我想,如果天一知道曾经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就被投票过自己的生死,现在他一定会原谅他们两个的。
天一觉得自己好多余,连当事件的主角都好多余。天一起身想离开,可是被天远师叔一把按住:“你不用走,我要向他证明你不能下山。”
天远师叔以为天一是被大师傅逼得想走,殊不知是天一自己伤心的想走。
天一看到自己可以被证明不能下山,主角的重要性回来了,心中欢喜不已。
天远师叔走到大师傅旁边坐下:“证明开始。天一,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答得上来,你就不用下山,如果你答不上来,那你就滚蛋。”
答题?天一最不擅长的闯关方式。可是天远师叔是来救自己的,自己不能反对他定的方式,只能默默承受。看来,帮助对天一来说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听好了,这道题是一个谜语,”天远师叔开始出题,“问,这道谜语的谜面是什么?”
天一一下子懵了,猜谜面,什么都没有就要猜谜面。这是什么谜语题啊,竟然要人猜谜面!不仅是呆呆的天一,就连睿智的大师傅也一起陷入了沉思。
天一很无奈:“天远师叔,有提示啵,什么依据都没有就让人猜,这也太,难了吧。”大师傅也停止思维,静待提示。
天远师叔比天一更无奈:“这么简单的题你都不懂,这道谜语就是让你猜它的谜面是什么啊!”
天远师叔此话一出,大师傅刚刚紧皱的眉毛立马舒展得万里无云。
可是天一依旧没有发现答案,在那里默默失落。
“好了,测试完毕,天一没有回答出来,按照约定,天一得下山。”大师傅得意的说道。
天远师叔不甘心:“天啊,我求求你了,这道谜语的谜面就是让你猜它的谜面是什么啊!懂了吗?懂了吗?”
天一依旧没有回过神来:“不懂,真不懂。”
天远师叔深吸一口气,呼,然后慢慢说道:“测试完毕,天一不能下山。”
大师傅一听不对:“你可不能耍赖啊,说好了的。”
天一师叔:“我没有耍赖,你看天一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上来,他下山的话就不知道给别人卖哪去了。”
大师傅本想反问说这个问题真的简单吗,可是为了不让天远师叔知道来自己也没答上,放弃了这条反驳,形象第一。
大师傅:“按照你这么说的话,天一答上来答不上来都不用下山了?你可真会想。”
天远师叔:“谁说的,我的本意就是想证明天一太笨了,还不能下山。是你教得不好,把天一教得跟头猪一样,能怪谁。你觉得有问题的话为什么一开始不制止我,现在才来说?”
“你的本意在你肚子里,谁知道。我教得不好,你来教教这个笨蛋试试啊!”两人又吵上了。
天一又一次默默地坐在那里,看着大师傅和天一师叔再一次旁若无人地在自己的伤口上刀光剑影,多余的感觉又回来了,增加那么点心酸。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天远师叔所说的证明原来是证明自己太笨,笨到不具备下山的资格,所以才不能下山。难道说笨也是一种能力?天一好失落,好失落。
“大师傅,天远师叔,我饿。”对于此时的天一,这个问题才是他最关心的,其他的事情,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麻木了。
这时,大师傅和天远师叔两个人才意识到主角的存在。
大师傅立马关心到:“饿了是吧,走,我们去厨房弄吃的去。”这话说得好像就没有自己要赶天一下山这件事一样,那么亲切,一点感情破裂的感觉都没有。从天一的角度看这句话,大师傅都没有把赶自己下山这件事情定义为师徒间的感情破裂,自己又怎么好意思这样觉得呢?大师傅这境界,一般人真达不到。
“吃饱了再回来灭了你。”大师傅回头对天远师叔说道。大师傅也好饿。
天远师叔:“我也去吃,吃饱了再回来灭了你。”
大家都好饿。
天一吃饱后就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了,放大师傅和天远师叔继续去争论自己的去留。对于失去的发言权,天一更在乎的是自己的存在权。
不知睡了多久,天一醒了。天空很晴朗,月亮很美,星星也很美。可能,只有当人最受伤的时候,星星和月亮才是最美的。
天一坐在窗边,静静地感受着这一切。大师傅和天远师叔已经不知道哪去了。十几年的快乐生活,就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变得天翻地覆。天一天真,虽说天真是可爱和笨的交集,可是天一知道,自己必须接受这一切。天一决定,下山!
天一草草收拾细软,扛上自己的小短棍,踏着皎洁的月光下山去了。
孤独的离开,至少可以不让别人看见自己的悲伤。走在下山的石梯上,天一忍不住想念自己以前的一切,自己的大师傅,住持,天远师叔,还有后山的花花草草虫虫鸟鸟。现在,就连想起只讲过几句话的伙僧柴三,感觉都那么的亲切。
天一正一步一步远离自己深爱的一切,还好,还有星星和月亮还会一直陪着他。
天一想起第一次自己一个人从后山去主寺。那时候天一还很小,天一傻傻的问大师傅:“大师傅,如果天一迷路了,不见了,大师傅会去找天一回来吗?”
大师傅笑着回答说:“会的,大师傅肯定会去把乖乖的天一找回来的。”
“那大师傅会找得到天一吗?”天一依旧不安的问。
“天一说呢?”大师傅和蔼地反问道。
“找得到找得到,大师傅一定找得到天一。”天一扑到大师傅怀里紧紧抱住。
此时的天一,是多么渴望那温暖的一幕重新在此时上演啊。
泪水,再一次朦胧了天一的记忆。天一依旧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这几天发生的一切,还有自己现在的下山,都是梦,全部都是梦。只要梦醒了,一切就都会好的。
可是,当泪珠划过脸颊的那一刻,天一不得不放弃了幻想,不是梦,全都不是梦。人,是不可能在梦里流泪的。
泪水,是我们内心深处最真挚情感的体现。心灵的触动可以发生在现实中,也可以发生在梦境里,可是情感的表达,却只能在现实中抒发。当泪水划落的那一刻,我们就会从梦里醒来,在现实中重新感受梦境,感受自己。
天一发现,泪水已经决堤,可自己却没有醒来。自己的泪水没有把自己唤醒,那么,自己就不是在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
现实很无奈,可现实,它终究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