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在一座石林中隐蔽角落,楚浩然站于一道宽约一尺,长约一丈的地底裂缝之旁,眼前的裂缝好如噬人猛兽,散发黑雾。
鼻子嗅嗅,魔气入体,使得他的身体一阵舒爽。
“这就是可通向炼心洞内阵的裂缝,一入魔道难回头。”
他深吸一口气,能感觉到此地的魔气非常适合他修炼星辰天魔诀。又看了看手中握着借来的辟邪神石,楚浩然凝重的脸庞终露出一抹笑容。
“里面能量澎湃,这石头想来绝非凡物,倒是这许执事眼力不够。”
他修魔,能明显感觉到这石头对自己有克制之力,此石绝对能辟魔,虽然表面灵性接近消散,但他能感到石中还蕴含着一股非常恐怖的力量,足以将他秒杀的能量。以二十灵石拿下这块石头,绝对赚了。
一旦真遇到危险,他准备捏碎这块石头,释放出里面的恐怖能量。
“魔由心生,亦以心灭之,我命由我不由天!”楚浩然默念了一遍父亲送他的最后一句话,随即义无反顾身形一闪,身体化为一团黑雾,便没于裂缝之中,如坠入深渊之中,不断下落。
炼心洞,内洞,地下,一层洞窟叠一层洞窟,四通八达的秘道不知道通往何处,整个地下几近被挖空,让人很容易想到这是某种可怕魔怪的巢穴。
九龙宗内宗的筑基境,星境修士在此炼心,都在炼心洞内洞口附近,根本不敢进入魔气肆虐的地下深处。
这地下有什么,根本无人知晓,即使内宗高人也是三缄其口。压制炼心洞的阵法是上古九龙镇天大阵,如今早已失传,九龙宗也只是补充灵石,做些小修补而已。
此刻,地下深处,楚浩然面沉如水,身影正在浓浓魔雾之中若隐若现。
“迷路了,先坚守本心,心境清明,这一切不过是幻觉而已。魔由心生,亦以心灭之。”魔雾之中,一个声音轻轻的呢喃着。
心魔洞,最危险的就是心魔!
迷路后,楚浩然索性随心所欲,胡乱走着。暮然间,他双眉一皱,发觉自己走到了一片白骨之地,这是由数以千万计的不知名白骨组成的荒漠,起伏涤荡,看不见边际。
眼前,还有一块破烂石碑,石碑上写着“死域”两字,其旁还刻有一排小字。“一切众生,从无始际,终归于虚无。”
阴风入骨,血液逐渐凝固,心脏如被拽住,他皱眉看着这一方天地。
“装神弄鬼,皆是幻觉!”楚浩然打定主意,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受幻觉影响。
“咔咔!”声蓦然响起,白骨堆中,一只枯萎带皮骨手从地面抓出,陡然抓住楚浩然的双脚,五指入肉,随后又是一只骨手撑开地面,撑起骷髅的身体,又抱住他的另一只脚。
“咯咯!”的惊悚笑声传来。
这只骷髅头的下颚处,一只黑头蜈蚣爬出,空洞的眼眶空无一物,骷髅就这么紧抱着楚浩然,在脚下看着他。
一股凉意从脊椎直抵头顶,楚浩然的感觉很真实,双脚的紧迫感,身体的疼痛,虽然明知道这是幻象,但这种感觉却挥之不去。
“坚守本心,都是幻觉!”虽知道是幻觉,但本能反应迫使他停下了脚步,右手更是按在胸口,压制住剧烈的心跳。
“不对,我越是恐惧,这幻觉就愈加真实。”猛的一摇头,楚浩然突然放肆大笑,不退反进,不再害怕。
“咔咔!“又一阵白骨堆倒塌的声响,又有几只骷髅一摇一晃的走来,上下颚不断碰撞,发出恐怖的声响。
这数十只骷髅包围着楚浩然,不断撕扯着他的身体,双眼相对,空洞的骷髅眼眶距离他不过一指距离,骷髅身体传来的那股幽冷感觉更是直渗骨髓。
“嘶!”一声可怕的声音传来,一口咬下,楚浩然的皮肉被扯开,鲜血淋漓,骨肉现形,有如钝刀慢割般疼痛仿佛来自灵魂,那么的真实。
在连续的撕咬下,最后他化为一个带血骷髅,皮肉不存,内脏散落,身体被这些骷髅拖着,地面带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这就是炼心洞,让人难辨真假的真实幻觉,疼痛的感觉更是直达灵魂,一旦堕落,则永无回头之日。
忍受着这种非人的痛苦,楚浩然漠然应对,内心没有任何波澜。他并不惧怕死亡的恐怖,即便化身为白骨,也要以心灭魔。
半晌之后!
他精神突一振,眼前白骨尽皆消失,一座恢弘宫殿又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走入殿中,两旁数百侍卫和大臣尽皆跪拜,口中高喊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七十二根沥粉金漆木柱的中央,金漆雕龙宝座高高在上,两只仙鹤炉鼎在旁拱卫,背后是一雕龙画屏。
一个声音诱惑着,不断告诉他,只要登上皇位,便可主宰天下,拥有无上权力。
“一张破椅子也想使我沉沦,简直可笑!”
楚浩然丝毫不为所动,不喜不悲,迈上金雕龙宝座,又直接走过。
眼前的画面又是一变,朦胧雾气飘散,从薄雾中传来少女银铃般的咯咯笑声。
循声望去,一汪清泉中,赫然有十几个妙龄少女正在沐浴,这些少女轻纱覆体,丝质透明轻纱根本包裹不住曼妙身材,修长的美腿微微交错,桃花之境若隐若现。
芊芊玉指拂过殷桃小嘴,声声喘息,椰胸起伏,这些妙龄少女迈着诱人的步伐,拖着轻纱缓缓向楚浩然走来。
裙摆摇曳,美眸含春,少女们芊芊妙手拂过他的身体,带来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少爷,让我们来服侍你吧!”
清香扑鼻,这些少女扑哧一笑,纷纷宽衣解带,粉嫩臂膀向楚浩然缠来。
楚浩然凝神静气,心硬如铁,八年的屈辱记忆在他脑海一一掠过,眼前的场景虽然香艳,但却明显与他无关。
“幻境终究是幻境而已,根本不知我追求的是何物。”
许久之后,见他心如磐石,这些少女渐渐消失,场景突兀转变。隐约出现一个女子的背影,仙裙飘飘,朦朦胧胧。楚浩然只觉得心神摇曳,灵魂悸动,那是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抖动,但随即这背影消散,无影无踪。
很奇怪,楚浩然眉头微皱,来不及细想,场面又是一转!
眼前突兀出现了一排军阵,层层叠叠,绵延数里,“轰轰!”战鼓响起,大地被践踏,天空如血染,杀气迫人。
“杀!”一声巨响!
千军万马齐声呐喊,声势直冲云霄,马蹄之声如惊涛拍浪般,滚滚袭来。
千丈!百丈!十丈!一丈!
上万面目狰狞的骨骸骑士挥舞着长剑,向楚浩然冲来,大地震颤的声音直抵内心深处,他甚至能感受到这些士兵的骇人杀气。
一刀挥出,楚浩然的身体从腰部斩断,上半身被万千战马踩过,痛彻心扉的痛苦,从灵魂深处击来。
炼心,他的心中回荡着这两个字,心不坚,如何炼心?
此时的楚浩然心如磐石,不论遭遇什么痛苦,也不论遭遇什么惊喜,任何事物都无法动摇他的内心。
一个个场景不断被楚浩然走过。
有满是功法秘籍和神兵的藏宝阁,有小时候被欺负的场景,有在火海之中被焚烧一世的场景,有沙漠之中被饥渴折磨到发疯的场景,也有被人施以酷刑千刀万剐的场景,甚至还有臆想出的父母。
楚浩然已经麻木,他已经不知道走过了多少场景。一抹眉头,虽幻境不再,但额头已布满汗水,仍心有余悸。
一拍百宝囊,他右手一翻,取出一颗夜明珠,虽在凡间这是价值千金之物,但在修士手中,也不过是寻常照明之物而已。
许久之后,他停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眼前已经没有道路出现了,这场心魔历练,反而让他的心智更加的坚韧。
“走到底了吗?传说炼心洞里深不可测,这就是尽头?”
这是一个十丈左右的方圆,前方已是尽头,精纯的魔气弥散在整个空间,甚至还凝结有一汪魔泉,泉水旁,还有一副盘坐枯骨,被紫色锁链层层拴住,布满了灰尘,也不知死了多久。
“传说炼心洞是上古龙门关押犯人的地方,这幅枯骨也许是万年前的人物了,看样子这里应该是牢笼,锁链也许是禁锢之法。”楚浩然试着拽了拽紫色锁链,发现纹丝不动,料想绝不是凡物,但以他此刻的手段,还无法取下。片刻之后仍无法撼动分毫,也不得不放弃。
目光再回眼前,漆黑的洞窟底部,空寂,诡谲,远处似有鬼哭狼嚎之音,但这声音只是徘徊在外没有靠近。
此地魔气如此浓郁,还有一汪魔气凝结的魔泉,正好适合他修炼。
“前辈,得罪了!”楚浩然对枯骨微微一拜,便不理会,盘膝而坐,静心准备修炼星辰天魔诀。
“浪费了八年,天道不公,我宁愿修魔。”他双手手掌向上,摆出修炼姿态。
身旁,本一丈宽的魔泉开始沸腾,开始不断化为雾气没入他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