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一百米左右,是个丁字路口。”
“你对这里很熟悉啊。”
陈述的句子,却用疑问的口气说出来。
“嗯。”
谢夏蓝低着头走到前面去,
嗯……
表面无波无澜,心里却涛浪冲天。
这条路,
涂涂,
你带我走过。
“呵呵,我知道你要去哪里了。”
“哪里?”
“你要带我去玄晴湖,对不对?”
涂凯俊乐呵呵地笑着,一副十拿九稳的样子。
“既然那么肯定了,干嘛还要问?”
“呵呵……”
这样如此青春活力的涂凯俊,让谢夏蓝觉得好陌生。
孙晓说完事情后,并没有踩着磁速器立即就回去,各大公司一切都正常,老公去了外地讲课,儿子在学校上课,唯独她,此刻空闲着。
咦!
对了!我何不去看看1985年的我的家,还有我?!
孙晓激动地快要跳了起来,真是聪明啊!为她突发的创意想法高兴不已。
说去就去,启动磁速器,
十六岁的我,来啦!
……
“妈!”
冷场!
大妈拿着扫帚,正在卖力地扫着家门口的雪,听到这有点熟悉又有点别扭的叫声后,抬起头,眼睛发直,吓得连扫帚都掉了。
只是,
激动过头的孙晓,还没有反应过来,上去亲切地把扫帚从地上捡起来,扫起雪来了,还不忘加一句更雷死人的话:
“妈,我来扫!”
……
大妈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惊得是两脚都软了。
孙晓搬动着大扫帚,很是费劲地扫的不亦乐乎,好久都没有劳动了。
大妈着实被吓得不轻,
半响,
转头进了屋,留下孙晓在门口扫着雪。
“孩子他爹,你倒是出去看一看啊,有个神经病,把我扫把拿了去,正在扫雪呢!”
大妈急的是满屋子的转,扫把拿去就拿了去吧,大不了自己再编一个,可是,这个神经病要是在我家门口不走了,那可怎么办哟?!
大伯听了撒腿就往门口跑去,
孙晓还在兴高采烈地扫雪呢!
可惜啊可惜,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一向行事细而全的孙晓,此刻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她,不属于这个时代!
“把扫把放下!”
大伯还没赶到门口,就叫了出来。
孙晓听到后,直起身,
“爸?!”
上下打量着这个匆忙而出的人,从下看到上,总结出一句:
“爸,呵呵,你这样好年轻啊!”
大伯顿时像见了鬼似的杵在原地,见鬼不是他听到这个神经病叫自己“爸爸”,而是,她,她,她实在长得好像自己十六岁的闺女哦!
真的是太像了!
从屋里随后而来的大妈,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大伯,不敢相信地紧紧盯着孙晓看。
……
孙晓反应过来了!
好迟钝的反应!
脸上忒不自然的笑着,
“你们好!”
面对着比自己还要小好几岁的父母,心情真是难以名状啊。
大妈大伯仔细观察孙晓半天后,还是无法确定此人是否精神正常。
于是试探地开口:
“大姐,你来我家有什么事?”
孙晓没了话,只能嘿嘿一笑。
“脑子还是有问题。”
大妈凑近大伯的耳旁,悄悄地说道。
大伯颇有同感地点点头。
孙晓哪里知道他们在私语什么,只是非常友好的笑,笑得脸都快抽筋了。
“脑子是有问题,不过,她和咱家的晓儿真像啊!”
大伯感叹道。
大妈如被点醒般的打量着孙晓。
“你是?”
大妈走到孙晓面前,看得更加清楚,简直,一模一样!
“我是孙……”顿了顿,“我叫谢夏蓝。”
没有办法了,没有时间,又这么突然,只好随便说一个顺嘴的名字了。
大妈惊讶地回头,对大伯说:“脑子好像没有问题。”
大伯听了,走了过来。
“大姐从哪里来啊?为什么要来我家啊?”
孙晓寻思着,半天答不出话,
真是要命,我怎么之前没有想到!
是我老了?!
怎么考虑越来越不周全了。
“外边冷,进屋吧。”
大妈拉着孙晓的手,进了屋。
“呵呵,还是屋里暖和啊。”
“嗯,是啊,炭炉整天都烧着呢,呵呵。”
“大姐,喝点热茶吧。”
孙晓坐在板凳上的身子,不由地抽了下,
这称呼……
孙晓咽了口吐沫,接过茶。
金鹰大厦里,聂赫已经换上了新买的衣服,休闲的牛仔裤搭配黑色的衬衫,正点中透着份神秘,简单但韵味十足。
躲在塑料男模后面的李可,看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帅呆了!
呵呵,我的男人……
早晚的事!
“咚咚咚……”
嗯?
“咚咚……”
嗯?!
李可躲在男模身后,怎么会有“咚咚咚”的声音?
好像离自己还挺近,好像……
聂赫站在男模前面,敲着塑料男模,敲了半天,见躲在后面的人还无动于衷,于是道:
“出来吧!还躲什么?”
李可握了握拳头,又探了探头,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嘿嘿嘿……有点,有点巧哦……”
李可满脸笑容地说着,说的连她自己都不信。
“是啊,好巧!”
眉毛微锁,轻轻倚靠在墙上,
“是啊,我们好有缘哦!”
“说!干嘛跟着我!”
少给我扯,
聂赫心想。
“谁跟踪你了?”
我就是跟踪你了,但我就是不承认,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敢发誓你没有跟踪我?!”
“好,我发誓我没有跟踪你。”
李可心想:我只是发誓,又没有说诅咒自己的话,老天爷,你可要听仔细,记清楚了呀!
聂赫除了工作学习有复杂的脑细胞之外,对于其他的事,智商好比只有几岁的孩子。看着李可无比认真的样子,单纯的他没有犹豫就相信了。
虽然日后想来,此刻的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我上来,是给我爸爸买衣服的,他生日快到了。”
“哦。”聂赫没有多想的应了声。
他哪里知道,李可所说的快到了,实际上还有九个月零十二天。
“呐,既然遇到了,我看你买衣服的眼光还不错,帮我挑一件吧。”
聂赫立即回复道:
“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不愿意。”
聂赫想到在乡村路上那一幕,气就不打一处来!
李可端详着聂赫那眼里变化莫测的光,就知道他一定是想到了旧仇。
“你是不是还在为过去的事怀恨在心?”
“过去的事?!大小姐,那才刚刚发生好不好?”
“这么说,小肚鸡肠的你是在非常小人般的记仇喽?”
李可又挑着她那招牌似的细眉,我就知道,如果我正面说你爱记仇你肯定要反驳。
聂赫目瞪口呆得看着眼前的李可,千般万般的小心还是中了圈套。
“我没有。”
说话没有一点底气,完全只靠着条件反应回复。
“你有!你有!你就有!”
李可一边说着一边将脸一点点的逼近聂赫的脸,
聂赫哪里受得了这般的摧残,
“我还是帮你去选衣服吧。”
逃开似的闪过李可的脸,心跳却不受控制的加速,
聂赫路过一面镜子,余光瞥着镜子里的自己,
好在脸没有很不争气的泛红!
大厦里,灯光明亮,空气里有淡淡香水的味道,有人陪着一起逛,感觉,真好!
李可一直微笑着,感觉好幸福。
奇怪,我才认识他一天都不到!
也许,
这就是一见钟情。
“那件怎么样?”
聂赫指着一件衣服问,
李可作势地看了一眼,“不好看!”
其实根本就没有看清他指的是哪一件衣服。
被雪覆盖的屋顶,冒着缕缕炊烟,这样的景色,已经很久都没有看到了。
孙晓站在院子里,看着自家的屋顶,自家的院子,自家的水井,一切都好熟悉。
“大姐,虽然素不相识,但是感觉也不面生,都快中午了,吃了饭再走吧!”
大伯从小屋里出来,拿着水桶憨厚地笑着说道。
“好的,你真是太客气了。”
“没事,吃个饭,多大事儿,呵呵,快好了。”
不一会,大妈手里端着两个盘子也从小屋出来,“大姐,去堂屋吧,吃饭,没有什么好菜,将就一下吧,呵呵……”
孙晓走到堂屋,坐了下来,看到桌上的两盘菜,是自己平时在家最喜欢的葱烧豆腐和辣炒白菜,心里五味杂陈的。
家里三个孩子,都在上学,可苦了父母。
孙晓眼睛湿润润的,拿不起筷子。
“大姐,哭啥?吃吧,呵呵。”
“嗯。”
孙晓也觉得有点失态,赶紧抹了抹泪,拿起碗筷。
“大姐一开始在门口,呵呵,我还以为你脑子有点不好,不要见怪啊!”
大妈给孙晓夹了块豆腐。
“呵呵,没事,我理解的。”
“大姐你的哪里人啊?”
大伯紧随大妈问道,
“我是安徽的。”
“啊?你是本地的?”
大妈和大伯对视了一眼,面部表情向孙晓传递着:你不像啊!
“是这样的,我是这里的人,但不是在这里长大的。”
孙晓在N市生活了那么久,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早就没了家乡口音。
“大姐怎么会站在我家门口,还帮忙扫雪?”
“哦,我就是路过,看见你在扫雪有点吃力,我就上去帮忙了。”
好勉强的借口。
大妈和大伯又互看了一眼,很不相信,
“那,你为什么要叫我‘妈妈’呢?”
孙晓嚼在嘴里的饭瞬间喷了出来,还好,反应够快,喷在了地上。
大妈急忙地递来一杯热水,“喝点,顺顺气。”
孙晓一边咳嗽一边用右手拍打着胸部,心里里七上八落的,
胡编!
“哦,我是在N市生活了很久,在那里,为了表示尊重,称呼妇女都是这样的。”
幸亏父母没有去过N市,虽然让人很难接受,但还是蒙混过去了。
“你家孩子呢?”
我要看看十六岁的我。
“哦,在学校。”
来的真不是时候啊。
“这位大姐,不瞒你说,你长的和我家闺女很像,真是巧了。”
能不像么?本来就是我!
饭后,孙晓把一沓粉红色的纸币偷偷塞在一个角落里,然后,心满意足地告别完大妈大伯后,走了。
她要去学校,这么熟悉的小路,那么值得怀念的中学母校,当然要去看看喽。
磁速器,真是好啊!
只是,对于某些人来说,
但对于谢夏蓝,这绝对是另一场悲剧的开始。
宇宙万物,不管是在看得见的世界,还是在看不见的世界,人,都是渺小的。
无力改变,
只能,
一点点地走下去。
感谢上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