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开始从绿色,白色,红色轮流交换。
心里默默仔细过滤这一个月来的工作。
没有问题!
在来回过滤了三遍之后,确定自己工作没有什么问题了,但是看到谢夏蓝着冰雕死尸般的脸心里又变的没底。
然后又开始过滤……
最最主要,最最吓人的是:二十分钟过去了,她居然都没有叫自己进去!
这才是让人起毛害怕的根源。
以前,自己只要刚站到门口,尽管她也是看着窗外背对着门,也会在自己踩下最后一个脚步的时候叫自己进去。
但是,现在……现在……怎么办?!
张滕军刚想掏出手机,准备向还在路上朝这里狂奔的南区服装总监聂赫求救时,谢夏蓝的声音如同雨后阳光般的照进张总监已经摇摇欲坠,天昏地暗的世界里。
“进。”
张总监惊喜激动的不敢相信,怀疑是不是自己心声太强烈,让自己耳朵给听见自己的心声了。
诺诺的抬头看了看里面,原本背对着自己的谢总已经面朝自己了。
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整了整黑色西服,走进去了。
“等久了吧?不好意思!”
谢夏蓝接过两个文件夹,用看不出任何情感,也不带丝毫歉意的口吻说道。
在别人眼里,谢总一直都是很有“礼貌”的,连解决掉一个人,做得也是很有礼貌的!
很明显,她的礼貌与歉意不能给任何人以轻松。
谢夏蓝不喜欢呆在公司。不比先前,尽管不喜欢,但是每天还是泡在公司里面,除了工作以外的事,谢夏蓝基本不踏出公司半步。
那时候,谢夏蓝创办的第一个公司,忆涂服饰集团刚刚成立,注册资金只有四万元,条件是让人难以想象的艰苦。没有自己的设计师,谢夏蓝大学时期学的是广告设计,对于多种二维的,三维的设计软件也能运用自如。
设计软件往往都是相通的,谢夏蓝自己自学服装设计,本来就有画画和软件功底的她很快就能独自完成一件衣服的设计过程。
再加上大学暑假,谢夏蓝经常跑到离家不远的服装厂做兼职,从最简单的剪线头开始,到后来可以和正式员工一样,坐在缝纫机旁笨拙地缝纫出一些还算过得去的东西。
最后大学毕业,谢夏蓝已经可以闭着眼睛把零件布料缝纫拼装成一件衣服来。
谢夏蓝一整夜一整夜的查阅服装杂志,然后选出一些满意的,经过一番修改,设计出自己的东西。
然后自己做出一件样本,再把样本交给五个员工照着做。小批量的生产,不用担心有存货,但是,有时忙起来两天没合眼也是常事。
“出去吧。”
谢夏蓝埋头看着文件,对站在黑色桌子前面的张总监说。
谢夏蓝的办公室,设置在她别墅一楼,房间也就二十平米,没有什么装饰,连个书柜,电脑都没有,四周都是黑色的皮质沙发。靠近窗户,一张黑色简单的桌子,桌子后面是一张老板椅。整个房间除了偌大茂盛的吊兰外再没有任何装饰了。
谢夏蓝家庭办公室隔壁有间同样为二十平米的房间,这个房间除了四周同样是黑色皮质沙发外,还多了几张茶几,和一个多媒体,专门留作来客休息之用。
这并不是她的风格,虽然谢夏蓝生活中寡言少语,对什么事都冷冷淡淡,但是,熟悉她的死党都知道,谢夏蓝是个超级喜欢花哨的人,大学时候,是出了名的混搭控。
这样的装饰与其说是涂凯俊喜欢,到不如说是谢夏蓝对生活不再如年少时的狂热,更甚至,没有了期盼。
也许,在研发磁速器的时候,谢夏蓝就已经知道,时间,回不去了,有些人,回不来了。
只是,不甘心和自欺让谢夏蓝把这个严峻又狂烧钱的项目保留坚持了下来。
昨夜十二点谢夏蓝首次用磁速器回到了1985年,涂凯俊23岁的时候,多么美好的年纪!
“涂涂,没有想到,我真的看到了年轻时的你,只是,这样子的你,却不再和我有什么关系!”
谢夏蓝手拿着文件,心思还停留在那个1985年小饭馆里,回忆他的容颜,回忆他的言词,心痛不能自已。
眼泪簌簌地流下来,打在洁白的文件纸上。
N市的交通堵塞已经可与首都B市相提并论了,甚至有赶超的趋势。
南区服装总监聂赫坐在宝马车里打着空调可还是冷汗直冒,因为,迟——到——了!
聂赫不停的催促着司机,虽然,他的催促明显不能给他的车子任何的加速,可还是一遍遍徒劳的叫着“快点!快点!”
可笑!人,看来不止是在恋爱时智商为零呐!
“聂总,我们堵在这了,无法前进。”司机好心的提醒到。
聂赫顿时意识到自己闹了一个多么幼稚而低级的笑话,镇定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恢复到正常时聂总的样子。
从孩子到成人,只需一秒。
聂赫看着车窗外沉默了一会,
缓缓问道:“有什么方法可以节约时间?!”
口气低沉,不急不躁。不是真的不急,而是心里清楚,他的惩罚,是领定了。
对于普通员工,谢夏蓝的涂KJ集团都是有明文的奖罚制度的。但是对于旗下各公司的高层,则没有什么奖罚制度。至于为什么,谢夏蓝也不曾给过解释。
“聂总,这附近有地铁站,然后您再打车,这样可以快些。”
聂赫利索地拿起公文包,带上帽子,戴上墨镜,拉开车门,什么话都没留的走了。
留下一脸茫然的老陈,接下来他该去哪?还要不要接着去谢总的别墅呢……
白花花的太阳,热浪在这浮躁的世界里肆意涌动。高架上垂泻而下的大片爬山虎此时除了装饰,似乎再无它用。
聂赫身穿海蓝色T恤和白色休闲长裤,简洁地如同自然雕饰的润玉。
黄褐色的墨镜下是一双隐隐不安的眼睛,可尽管如此,然不能掩盖他勾魂的俊目。
阳光打在他光洁的下巴上,帽檐遮去了他的大半张脸。仅从下巴上看,就知道这人轮廓一定清晰明朗。
聂赫提着公文包,在无数的汽车间穿梭而过,动作敏捷而沉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啊!啊!!帅……帅……帅哥!!”
“好帅啊!”
“哇……啊!”
一群花痴在车内惊呼着,像目睹火星撞地球一样的躁动。
不过,遇到此等帅哥美景,不花痴只能说明审美一定有问题了。
聂赫穿过马路,进了地铁站,说实话,在N市他还是头一次坐地铁,更确切的说,在中国,他还是头一次坐地铁。
地铁坐到倒数第四站,出来再打车,十分钟路程应该就到了。这样算来,不但不迟到,还可以提前两分钟到。
天!
我在想什么?!
聂赫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把,什么时候自己竟然连提前两分钟也算是提前了?
思想堕落啊!
可恶!
真是太可恶了!
聂赫想起害自己迟到的妹妹聂新雅就来气。
谢夏蓝坐在椅子上慢慢转了半圈,又看着窗外。
她知道文件没有问题,一是她相信她公司里的高层;二是,如果账目资料有一点点问题,那么连接整个涂KJ集团大大小小公司的DT系统将会自动发出警报。
之所以查看文件,只是让她自己觉得还和这个世界有联系。
是不是很悲哀?
涂涂,看到这样痛苦的我,再让你重来,你还会义无反顾地跳下来救我吗?
……
“尼玛!呃呃……倒霉!”
聂赫从地铁站里出来时,看着荒凉的四周,不禁骂了起来。
不是他不顾形象,而是他知道,这般荒凉之地,他的形象,有谁在看?
看看路边早已晒焉掉的小树,看看头戴草帽,肩扛锄头的老头,看看正在池塘里捉泥鳅的一群毛孩,再看看古老红砖的两层小楼……
聂赫不禁发自内府的强烈感慨:N市的政府还真是好啊,这么亲民,地铁都尼玛通到农村来了!
眼前这窄窄的水泥路,别说打的了,估计三轮车都拦不到!
不过,别说,还真过来一辆轿车!
曙光啊!救星呐!
其实,聂赫心里高兴激动的泪崩不止了,但是,表面还是平静如水。
总监不是白当的,商场不是白混的。
这点资本,这点毅力,还是有的!
“帅哥?!”
开着奥迪车的女孩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她简直不敢相信,在这里,还会看见帅哥!还是这么超正点的极品帅哥!
“好人真是有好报啊!我在这里盖个小学,老天爷就奖赏我个这么养眼的帅哥,哈哈……太值啦!”
李可越想越开心,仿佛车前的这个帅哥已经属于她的了,已经写上她的名字了。
“呀,他在向我走来!我该活泼开朗呢?还是装下害羞?”
李可心里顿时矛盾非常,就像饿疯的人突然捡到一只肥鸭,正痛苦的纠结着是该烘烤还是煲汤一样矛盾。
“您好,我有急事,可以载我去一个地方吗?我会付钱的。”
聂赫立刻换下刚刚叫骂抓狂的皮脸。伸手递过去三百块钱。
溢出淡淡的笑容,礼貌绅士,加上他那精美的容颜,真是让人不容拒绝。
“你看,我像是需要你这一点点车钱的人吗?”李可轻挑细眉,回以同样的微笑。
聂赫心里再次抓狂了,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嫌少是吧?”还没等李可反应过来,聂赫就把钱包里的所有现金都拿了出来。
说是所有现金,不过也就才三百五十块钱。他出门有司机,消费有信用卡,就是这三百五十元的现金他都不记得是多久之前有的,是怎么有的。
“三百五十块,你就想让本小姐做你的司机?”
其实,在一般人眼里,聂赫已经算是多金男了,只是,不过,他现在面对的不是一般人。
李可玩性大起,看着一米八几的帅哥那囧样,心里就犯乐。
“你先送我到目的地,你给我个卡号,回头我打给你,说,要多少?!”
聂赫看看手表,两分钟过去了。也就是说,再在这耽误几秒,也就意味着迟到几秒。
可恶!
又是女人!
Femaleistrouble!真理!
“那你想怎样?我真的很急,赶时间。”
有点无奈又哀求的口气。
谢夏蓝在笔记本上敲下两个字“进来。”
坐在隔壁沙发上的张腾军看到多媒体屏幕上跳出来的“进来”,立马站起来,整了整衣服,向谢总裁办公室走去。
“张总监,辛苦了,回去吧。”
张腾军忐忑不安的心总算是落下了。
一阵音乐后,浮幕在谢夏蓝面前渐渐显现出来,悬空漂浮着。夏蓝将食指靠近浮幕,浮幕扫描完指纹后立即解锁。
然后,整个屏幕就都是李可的大脑袋。
“呵呵,我可能晚点到,但是你要等我哈!”
“知道了。”
“嘻嘻,小呆货。”
如果没有看错,李可旁边的那一点点的侧脸应该就是自己的下属,聂总监。
李可挂上电话,拢了拢披在后面长长的卷发,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这样吧,你做我男友,我不但这次载你,以后你去哪,我也包了。”
水汪汪的大眼睛微微眯着,斜看着聂赫,玩性里透着股说不出的认真。
聂赫早就知道自己受女孩欢迎,但如此大胆直接还尤其轻率的女孩还是头一回见。
由于被某新新人类雷的够呛,聂赫,面部已经扭曲僵硬了。
而李可全然不顾自己就是那股响雷,还摆出一副“我就是要趁火打劫,此时不打何时打!”的小人得志的嘴脸。
“算了,当我没说。”聂赫心想,我还是不抱侥幸,乖乖受罚吧。
关键是:我还不至于为逃次惩罚而卖了自己!!
李可见状,想来要拿下这位极品帅哥不打长期战是不行了。
只是,追人,不能太丢下面子,不能让对方隐隐觉得,自己和白菜一个价。
李可连反悔的机会都没给聂赫,发动车子,闪了个无影无踪。
车内的镜子里,出现个狡猾与不怀好意的笑容,美丽,但是让人害怕。
李可心里偷乐着:真傻,被我拍了张照片都不知道,哈哈,有了你的照片,我就不信找不到你!
李可知道,背地找人查资料的事对于大学同学兼死党的谢夏蓝来说简直就不算个事。
正想着,车子已经开进谢夏蓝的别墅院子了。
聂赫望着早就再次空荡荡的水泥路,掏出手机,启动手机导航,还好,不是山里,还有信号!
今天,是聂赫无比倒霉加狼狈的一天。
“我来了,哈哈,想我了没?”李可直接推开门,此时谢夏蓝已经坐在了客厅沙发上。
看看进来的只有李可一人,有点意外。
“想,不想行么?”
“哟,弄的就像我逼你说违心的话一样。”
“你没逼,是我自己逼自己还不行么!呵呵……”
李可拉开差点占去一面墙的冰箱,搬来一张凳子,踩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站在凳子上,俯瞰着偌大的冰箱内部。
开始挑选吃的。
谢夏蓝笑咪咪的看着李可,
“小心摔死你!”
“恶毒!”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啊?”
“什么意思?”李可哪里会不知道夏蓝在说什么。
只是,习惯装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