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
“嗯?”无辜又疑惑的眼神。
“那边两个帅哥盯你很久了,你不过去看看?”
谢夏蓝提醒道,赶紧把这个大嘴巴河马支走,要不然还指不定说些什么呢!
“看呗!呵呵,我不去,我就在这里陪你们。”
“我们不需要你陪!”
“那我留在这陪老师!哼!”
李可又挑挑她你细眉,拢拢她那头发。
但是,在某人眼里,就是
欠扁!
……
寝室内黑漆漆的,也闹哄哄的。
涂凯俊坐在床沿上面洗脚,对于各种声音都不予理会。
他的心,遗留在午后的河边……
暖暖的阳光,白白的雪,还有那个奇怪的姐姐。
谢夏蓝摇曳着高脚杯,看着晃动的世界,
一切都充满色彩,
但却单调乏味的没有任何意义!
涂涂,你坐在我傍边给我递来纸巾仿佛就是刚刚的事。
李可眉毛微皱,感觉不妙,一回头,果然!
谢夏蓝正对着所有向她看过来的人微笑,不,是咧嘴大笑。
样子格外的天真无邪。
傻笑,是谢夏蓝喝醉的前奏。
李可非常清楚,夏蓝喝醉的三个阶段的表现:笑,说,哭!
“老师,夏蓝醉了,我们走吧。”
“醉了?”
“嗯,你看不出来?!”
这么明显……
孙晓听后,盯了谢夏蓝足足十秒,才肯定道:“好像是醉了。”顿了顿,“不过,她喝醉挺安静的,只是笑。”
“安静?!”李可看着孙晓,夸张的声音差点盖过酒吧里的音乐。“这只是前奏!一会有让你大开眼见的了。”
回到酒店,谢夏蓝也没有发什么酒疯,是醉了,但没有醉的彻底。
研发基地的人员无时无刻不在紧张忙碌之中,C2磁速器让那些科学狂人个个都敖红了眼。
寻找问题,解决问题。
对于谢夏蓝,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如果是以前,她会留下,尽管没有任何作用。
C1磁速器让谢夏蓝成功地回到了1985年,但是,也让她知道,即使回得去,又能怎样?
回去的,只是她这个人,她这个带着所有记忆的躯体,而不是所有事物的共同穿越!
犹如一列列车,就算倒回到原来的地点,但是,那里分秒变化看似静态的事物,已不是原来的了。
该认命了……
错了一时,惩罚一世,涂涂,我不怨!
谢夏蓝从研发基地回来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
饭菜都由佣人按时放置在门口,也不敲门。
管家盼望着李可小姐能够过来,那样,谢夏蓝脸上就会有点笑容,也不至于这么让人担心。
李可忙着倒追聂赫,除此以外就是忙建学校的事了,哪有什么时间来谢夏蓝这里。
倒是谢夏蓝的母亲经常电话来,谢母不知道这半山腰上规模偌大的别墅,只知道她女儿在N市离市中心较远的地方有一套一室一厅的小房子。
在谢母眼里,谢夏蓝就是普普通通的白领,每个月拿着六七千的工资。
谢夏蓝在ZJG城市给母亲买了个小别墅,ZJG不是什么大城市,在这里,六十万就能够拿下一座很不错的别墅。
原本谢夏蓝想在房产证上直接写母亲的名字,可又想想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便只好写自己的名字。
谢夏勇是谢夏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只相差十三个月。
谢夏勇初中上了一半就被学校退学了,原因有很多。
谢夏蓝只听母亲说过,那班主任,年级主任和校长在开除他的时候,三个人都情绪激动,唾沫横飞地历数谢夏勇的违纪。弄的谢母在办公室都抬不起头来。
谢夏勇便从那时起终止了学业,过上了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日子。一会从母亲那里骗点钱,一会到外面敲诈一点,到最后,和他的一些所谓的兄弟直接做起了逼良为娼的黑勾当。一件还没做成就被抓了起来,一判就是六年。
谢夏勇被抓进看守所的时候,谢夏蓝正好高考完,正准备好好享受第一个完全没有压力和作业的暑假。说实话,夏蓝的好心情并没有被谢夏勇的事情所影响。
这一点,谢夏蓝曾一再怀疑自己是不是很无情很冷血。
谢夏蓝和谢夏勇虽是亲姐弟,但并不像其他姐弟那样。他们很多时候就像陌生人,这其实和两人的性格有非常大的关系。
都自闭!
得知消息后,谢夏蓝就是非常担心母亲,看她每日焦虑不安,到处借钱请律师,又心疼又生气。
谢夏蓝只好帮母亲到处打探消息,询问律师,甚至自己也查看了很多书籍和文件,那段时间,谢夏蓝都感觉在再次备战高考。
都是徒劳,犯罪就是犯罪。
谢夏蓝看着忙得憔悴万分的文盲母亲,提醒道:“妈,没用的。”
谢母眼睛湿润,强忍着泪,“我也知道没用,我就是不想他将来埋怨我,说我不给他找律师……”
“他那样的性格,让他在里面磨练磨练也好。”
“嗯,是啊。”
那个暑假,谢夏蓝在法律书籍和奔走中度过。
谢母虽不识字,但人心善勤劳,生活清苦节约。谢父嗜赌如命,欠下无数的债,从谢夏蓝上大学起,谢父就开始东躲西藏过着逃债的生活。
生活的担子,都落在了谢母一个人的身上,谢父时不时地还要过来无理取闹,要些钱去。
谢夏蓝不是圣人,更没有母亲那慈善宽厚的心。
她恨父亲。
痛恨!
她记不清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和父亲说过话了。她只记得一年前对父亲说的最后一段话:
“这张卡里是十五万,不管够不够你还债,我只给这么多!这是离婚协议,签字,否则,我一毛都不会给你!”
谢父唯唯诺诺的签了字,拿起了支票,消失了。
他终于和母亲,不再有任何关系。
普天之下,把父母离婚当成一个奋斗目标的,也许只有谢夏蓝一个人了。
多么艰难的目标!
也多么可怜的目标!
谢夏蓝看到谢父那张嘴脸就无比厌恶,尤其是看到母亲跟着一群男的在工地上和水泥,搬砖头,大冬天睡在地下车库只盖一条被子的时候,更是从厌恶到开始愤恨。最后,恨的无法原谅。
以前的以前,谢夏蓝还会去不停地问,我错了吗?我这样对吗?
现在,对与错,都无所谓了,就像迎面而来的风,不再去管,是哪个方向的。
“妈,不要担心,我一切都好!”
谢夏蓝每次和母亲通电话,反反复复,只有这一句了。孝顺的挑不出毛病,但是和以前比起来,总是少了一点什么。
难舍难分,情千千万,人生在世,又能理清哪种情?
谢夏蓝给母亲预留了一笔丰厚的财产,她要她,慢慢习惯没有自己,没有这个女儿,生活还会有欢笑,还能正常的继续……
随时,离开。
这是谢夏蓝一直刻在心上的四个字。
其实,喜欢一个人的人,往往最害怕分离。
C2的失败,让C1磁速器也暂时无法使用,谢夏蓝和母亲通完电话后,坐在床沿上,把自己的房间来来回回扫了两遍,最后目光停留在白色的钢琴上。
谢夏蓝钢琴没有考级,只是会弹几首曲子而已。
大一的时候,涂凯俊给谢夏蓝报了个钢琴兴趣班,周末的上午,谢夏蓝就一直呆在琴房里。
思绪,却总是往外飞。
世界,只剩下三种颜色:白色,黑色,灰蓝色。
黑白的琴键,灰蓝色的天空。
昨天的雨停停断断的下到今天,春是真的来了。校园大门两旁瀑泻下来的迎春花,已经长了算得上密麻的翠叶,往来于校门间的女孩们,透过各色的打底裤,也能依稀感觉到里面肉色的腿。
前晚在宿舍大门前,那只快生的猫,现在是否有个温暖的地方?此刻的外面,还下着雨吗?
一朵云,在谢夏蓝的天空飘着,忽现忽逝……
谢家的管家老张听到楼上传来钢琴声,瞳孔瞬时放大,凭他的经验,不妙。
在所有人的眼里,谢夏蓝弹钢琴,就不是一件好事!
记得五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午后,谢夏蓝在自己房间里弹钢琴,仆人们虽然都听不懂是什么曲子,但是都觉得好听。
琴声干净,空灵。
仆人在楼下一边干活一边听着楼上的曲子,琴声弥漫了整栋别墅一下午。在夕阳染红山顶的时候,突然停了。
管家老张还以为谢夏蓝或许是累了。直到晚饭时间,才发现谢夏蓝伏在钢琴上,地上鲜血一片,钢琴上还有空了的药瓶。
抢救过来的谢夏蓝一直沉默,沉默到现在。
即使偶尔会笑,但是,就像琴声,简单,但却空寂的什么都没有。
从那以后,谢夏蓝就没有再弹过钢琴。
老张显然是万分紧张的,去掉多年情分不说,光是谢夏蓝对他家的帮助,就让老张无以回报。
怎么办?要不要打个电话给李可小姐?
还是——打给孙晓副总裁?
怎么办!
老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索性,都打!
“你!去楼上观察着,不要让谢主做什么傻事。”正在抹桌子的红红听到吩咐后马上匆匆地往楼上跑。
老张见后,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你轻点!慢慢的,不要让谢主发现!”
这么不机灵!“对,你也去!”
刚来半年的仆人唯唯诺诺悄悄地跟上去了。
一个小时不到,李可和孙晓就都站在了谢宅大厅里。
“老张,怎么回事啊?”
李可还没有站稳就发问了。孙晓眉毛紧锁,沉默地站在一旁。
“谢主一个人在楼上弹钢琴了!我害怕……”老张的脸色就像比扛着一麻袋的大米还要难看。
“弹钢琴?弹多久了?”
“才弹了一个多小时。怎么办?”
老张还没有说完,李可就把包往沙发上一扔,“我上去看看!”
大厅里只剩下一个沉默不语的孙晓,还有一个急得团团转的老张。
“你弹的什么啊?难听死了!”
李可一进门道。
“呵——”
谢夏蓝轻哼一声,眼线微微弯曲,如花瓣凋落的轨迹——凄美,冷淡。
她没有停下来,继续弹着那首《kisstherain》。
李可也没有再说什么,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若有所思。
看到这样的谢夏蓝显然不是第一次,劝说与开导已经没有任何作用,能做的就是监护。
谢夏蓝微笑着缓缓地抬起头,“是老张叫你来的吧?”
李可没有意外,谢夏蓝的聪慧她也不是不知道。
谢夏蓝见李可不说话,继续道:“呵呵……怕我做傻事?”
“嗯!”李可直视着谢夏蓝,“难道不该担心吗?!”
言外之意就是,就是因为上次的疏忽,你手腕上才光荣的留下三道疤。
“谢谢——有你们——真好!”
谢夏蓝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淡,琴声开始粗暴生硬。
“就你嘴甜,尽说肉麻的。”
“回去吧,我不会再做傻事了。”
谢夏蓝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但是,这只是对工作,对责任。
但是对待十几年的姐妹,就没有这待遇了,通常都是说什么忘什么,承诺什么,违背什么。不是有意的,也不是真遗忘,而是,习惯,随便。
李可坐在沙发上迟疑着,憋了半天也没有想到说什么。正在这时,老张和孙晓进来了,李可松了一大口气。
谢夏蓝听到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哪两个。
“老张,给孙老师和李可倒杯柠檬水吧。”
谢夏蓝总算把视线从钢琴上移开,停落在老张身上。
老张的惊喜外露无余,“哎!”
“哈哈哈……这个,你都这样了,还知道要招待我们,不错哈,进步了!”
李可最会营造喜悦的气氛了。
“什么叫我都这样了?!”
谢溪蓝知道,只有这样,才会使人真正放心。
演戏,有时只为证明自己正常。
老张亲自端着三杯柠檬水进来,看到开始说话,还有笑容的谢夏蓝,庆幸自己刚刚打电话的明智行为。
“夏蓝,那个磁速器还不能用吗?”李可问道。
“你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个来了?怎么?你急着要用它?不是吧?从磁速器研发出来到现在,你就只有用过一次吧?”
谢夏蓝说的是疑问句,可是语调用的却是强调句。
“你发这么多问题干什么?我不就是问问嘛……”
孙晓听着谢夏蓝和李可的对话,脸上挂着笑,微笑是孙晓的常露表情,通过长时间的观察,孙晓微笑露出的既不是冷淡的四颗牙,也不是热情的八颗牙,而是六颗牙。
不冷淡,不热情,恰到好处。
也让人捉摸不透,看不出悲喜。
孙晓看看李可,微笑从六颗牙,变到了十二颗牙。心里感叹:不愧是真朋友!
谢夏蓝又何尝不明白李可没有说完的话。
感动!李可给谢夏蓝的感动从来都不是轰轰烈烈的,总是那样隐晦,细小,但却足以捂热人心。
如果磁速器没有失败,谢夏蓝最起码还有寄托,还能看看过去。
涂凯俊很久都没有再看到谢夏蓝了,DN大学到处都弥漫着春天的气息,主道上的圆形大喷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有水了,水花喷的很高,高的抬头让人刺痛双眼。
樱花纷纷扰扰,诉说千万浪漫。
涂凯俊饭后有散步的习惯,喜欢行走于绿色,偶尔也会摘起一片叶子,放在鼻尖轻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