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一用是书生”。一个身着白衫的年轻男子略带自嘲的说道。说话之人姓李名巽,乃是北武国的一个无名书生,住在深山之中,父亲是教书先生,母亲则织布为生。北武国科考每三年一次,李巽两次赴考,皆是落榜。如今正在回家的途中。
李巽从小身子骨就弱,多亏父母的细心照料才得以成人,如今正是考取功名报答父母深恩的时候,却接连落榜,真可谓是天不从人愿。
“哎,今次竟然又落榜了,这到底是为什么。”李巽忽然停下脚步轻叹道,双眼不觉微闭,同时也不禁想起了上次落榜,还记得是谁安慰自己放下落榜的事勤勉励进,又是否记得是谁自信满满的说道,我一定会做到的。
“是我。”这两个字毫无征兆的从李巽嘴里蹦了出来,如果此时有人看见李巽定然会以为此人不是疯子就是傻子。试想这大白天的一个大活人站在路上发愣,说的话还莫名其妙,这是什么。
“李巽……李巽……”
“奇怪?好像有人在叫我。”李巽当即回过神来,四处观望。听这声音好像是林叔,我还是快些上前问问,是否出了什么大事?
林叔原名林远,是李巽父亲的好友,同居深山为邻。靠打猎为生,有得一身好武艺。
李巽身子偏瘦,五官端正,因少做粗活亦未习武,皮肤可比女子,一袭白衫颇为秀气。一般的快步寻人不在话下,这不刚才只闻其声,现今却已到身前。
“林叔,刚才我在远处听见您叫我,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李巽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什么大事,放心吧!你父亲从城里捎信来说,今次你又落榜了,担心你会做傻事,所以特别托我出来找你,没想到这刚出门就遇见了。”林远不紧不慢的回道,而在说到落榜两字时刻意压低了些许声音,不过李巽似乎不怎么在意,或许是听到家里没事才没注意到吧。
“怎么不见母亲?”李巽接着问道。
“在家织布呢。我接到你父亲的信就立马出来了,还没来得及告诉嫂子这事。”林远笑着说道。走吧,人也找到了,和林叔回去吧。
就在这时李巽突然对着林远跪在了地上,林远见此颇为不解,赶忙伸手欲扶起李巽。
“林叔,小侄有事相求,还请林叔务必答应。”李巽不顾林远的搀扶说道。
“有什么话,起来说吧,你林叔虽不像你父亲那般有文采,但也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若是能做到的一定会答应。”说完便是一把扶起李巽,李巽话没说完,自是不肯起来,但他毕竟只是个文弱书生,林远稍一用力就把他扶了起来。李巽见自己已经被林远扶了起来,也就不在矫情的说道。
“林叔,小侄所求之事甚为简单,只求林叔先别将落榜之事告知母亲。您也知道,小侄从小就体弱多病,几经折腾才算是稳定了病情,母亲实在为我操劳太多了。若是再让母亲知道落榜之事,我担心会出什么事,还是待我考虑清楚以后晚点再告诉母亲吧!”李巽深知话虽如此,但是世间哪有两全之事,不管多晚还是如何说,都是难免陷入两难之地,不想母亲伤心失望,同时这事又要告诉母亲。一想到这,李巽不禁又在心里问了一句,为什么又落榜!回想当初第一次赴考时李巽才十六岁,当时的他只能算是初出茅庐,落榜也不会有太大的压力。或许李巽自己也把第一次的科考当作了一块试炼石,所以在之后三年里更是越加发奋苦读,而如今却得到了同样的答案,又怎么叫人不失望呢。
看着有些发呆的李巽,林远也不禁叹了口气。
“老天,你怎么让这么好的一个孩子经受如此遭遇。”说完林远接着拍拍了有些发呆的李巽语重心长的说道。
“放心吧,好孩子,林叔答应你。不过林叔也得告诉你,不管子女如何,作为父母最希望的就是看见自己的孩子平安健康,所以你也不要想太多,尽快调整好自己才行。”说这话时林远心中也是有些纳闷为何自己突然变得好像有学问了。
嗯,李巽应了一声,接着林远就想带李巽一起回家,好完成其父嘱托。可是却被李巽拒绝了。李巽告诉林远想一个人静一静,之后自会回家。林远知道现在不好再对李巽说什么了,也就一口答应了。而原本应该先回家将找到李巽的事告诉嫂子的,则是改成下山采买日常物品。就在林远转身离去之时,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就这样背对着李巽说道。
“林然这小子在今次你赴考之后,就去从军了。如果你要见他恐怕得等不少时日。”林远说到此事时,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对于林然从军一事深感欣慰。接着又面带严肃的说道,“如今边关战事再起,正是男儿保家卫国之时,国主发下皇榜,广招国民入军。我北武国以武闻名,少修仙道。今次定让敌军知道我北武昔日之辉。”说到最后林远不禁双拳一握,接着昂首阔步向山下行去。李巽一直站在原地看着林远下山,直到不见其身影之后,便是对
着山下深施一礼,接着便是转身离去。
在告别林远后,李巽就顺着山路向山顶上走去,在这一路上杂草丛生,偶有几多花朵点缀。除了一条蜿蜒的山路与山顶的一颗参天大树,再无其它。整座山峰都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抑之感。等到达山顶时已是日落西山,走了这么长时间李巽也感到有些疲惫,就坐在一块大石上面双手拖着下巴看着夕阳西下,颇感寂寥。
过了一段时间后,太阳下山了。
“是时候回家了”。李巽猛的站起身来。此时李巽已然平静了许多,不像上山之前那样,表面上没事,可却老是发呆。说到这下山可不比上山,上山之前李巽心里挂记着落榜的事,加上一路的压抑之感,自然比平常慢了许多。如今心情平复加之下山归家之情速度自然快了不少。
而在这时,山下有一中年男子已然走到了半山腰的岔路前,此人身着青衫,双目有神,宽厚的脸庞,下巴留着一撮胡子,背后背着个书篓,左手拿着一本书,右手时不时的捋一捋胡须。
“天开始黑了么”。中年男子又捋了捋胡须,把左手上的书往背后书篓里一扔,接着
选择了和李巽上山不一样的路之后一路快步行去。
皓月当空,点点繁星。在一个深幽的山谷里,静静的站着两个小木屋,两座木屋前还围着一圈篱笆,其中一个小木屋里还亮着油灯,原来是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女子正在纺织布匹,每过一会中年女子便会向窗外谷口望去,嘴里不时的念叨着,巽儿也该回来了吧。而在另一个木屋一旁有着几块小型田地,种植着各种屋主需要用到的作物。木屋两侧的尽头是高高的山壁,在正对小木屋的左边山壁上有着山泉流下,而两座小木屋之间的间隙正是贯穿谷口和通往后山的小路。这一切都在皎洁的月光之下看得清清楚楚,最好的证明就是山谷里的事物此刻皆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纱。
一阵凉风拂过,连带木屋里油灯都熄灭了。
“是巽儿回来了么……”中年女子再也无法专心的织布,最终站了起来走到木屋外面,朝着谷口望去。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夫君,你回来了,巽儿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中年女子望着才到谷口的中年男子着急的问道。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个不是很大的山谷里却是听得异常清楚。
“夫人,幸苦你了……回屋里说吧。”中年男子听到问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中年女子的注视下快步走到身前,并一把将中年女子搂在怀里。深情的看着两鬓斑白的中年女子叹道,接着又说道。
李巽的父母就这样在月光下温存了一会,就回到了小木屋里。
而此刻正往回赶的李巽也从另一条山路经过后山到达小木屋后的竹林只要向前多迈几步就能到家了。或许今晚的月色实在是太光亮了,以至于让李巽借助月光依稀能够透过打开的后窗看到一对中年男女正坐在面向谷口的窗边交谈着。从这对中年男女坐的位置以及时不时往谷口方向望去的动作不难看出这就是等待着还未回归的李巽的父母。
“父亲也回来了么……”李巽看见此幕,用仅能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嘀咕了一句。
不知怎么的,李巽见到父母这副担心的样子并没有马上吱声。而是选择慢慢的靠近木屋,试图先听听父母在说什么?万一正在说着自己落榜的事情,可就不好现身了。毕竟连李巽自己都还没想好怎么说呢。十年寒窗又岂是玩笑?!
就在李巽往小木屋靠近时,正好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朵乌云挡住了皎洁的月光,使得李巽的前行更加隐蔽,在其心中也不禁叫了一声“好”。不过纵然是老天开眼,李巽也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这要是放在平时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情,在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李巽终于在不引起父母注意的情况下到达了小木屋后。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此时有个身着白衫的青年男子侧蹲在木屋下,右耳贴在小屋后的木板上,同时用右手遮挡在右耳上,以便能够听清屋里的谈话。可是,任谁也想不出就是因为李巽偷听到了父母的这次谈话,从而促使他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纵然有其归来之日,却已是花非花雾非雾。若是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他又是否会改变今日之举?一切的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