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曼儿觉得头晕沉沉的,便躺在床上,没有出去。这时,李利在门外叩门,说道:“姐姐,娘喊你吃饭。”曼儿说:“你替我告诉二娘,说我不想吃了,身子有些不舒服。李利应了声走了。
过不多久,二娘来了,她在门外说:“曼儿,你开门,让我进去看看你。”曼儿起身,打开门。二娘进来,扶住曼儿,手放在曼儿的额头上,她惊叫起来:“噢,好烫呀,你发烧了,快躺下。”曼儿躺下,她给曼儿盖好被子,曼儿心中一阵温暖,她轻声说:“谢谢二娘!”
姚春丽叹了口气说:“唉,定是昨日去湖边吹了冷风的缘故,要找个郎中来看看。”说着急火火的走出门去。她来到李利的房里,让他速去郑家,取些药来。
过了约一个时辰,李利回来了,身后跟着提着药的振成。二娘接过药去煎药,李利和振成坐在院中聊天。振成心里念着曼儿,眼睛不时瞟向曼儿房间的窗户。这时,二娘喊李利去帮忙,振成安耐不住对曼儿的思念,他向曼儿的房间走去。
他轻轻地推开房门,只见曼儿在沉睡,因发烧脸看起来红艳艳的,显得愈发的妩媚,这时曼儿动了动,双唇微启,振成看的心跳骨酥,不由自主俯下身去,嘴巴就要吻上去。
“啪!”的一声,他的后背被轻轻的拍了一下,振成吓得一抖,只见二娘站在身后,振成尴尬的笑笑,二娘示意她出去。振成忙溜出曼儿的房间。
二娘唤醒曼儿,给她喂下药,曼儿又沉沉睡去。二娘走出曼儿的房间,来到振成的身边。对他说:“郑二公子,你怎可作出这样轻浮鲁莽的事情,如今曼儿哥哥不在家,家中只有我照顾,若曼儿出了事,我可如何向李年交代。”
振成说:“二伯母,我是真心欢喜曼儿,所以才有情不自禁之举。”二娘说:“纵是欢喜,明媒正娶,也不应该做鸡鸣狗盗的事情。”振成懊恼的说:“曼儿心有所属,我今生怕是再也得不到她了。’
二娘说:“我也想曼儿能许给你,这样我们两家亲上加亲,有你这半个儿子,我和利儿也有了依靠。”振成忙讨好的说:“二伯母,你若有法子将曼儿许给我,我定向孝敬亲娘一样孝敬你。”
二娘扑哧一笑,说道:“油嘴滑舌,竟捡好听的说。你安心等着做新郎官吧,我包曼儿嫁给你。”振成心花怒放,满脸带笑的说:“多谢二娘成全。”这二人哪里知道,此番对话已被一人听见。
清晨,曼儿从沉睡中醒来,忽听一阵悦耳的鸟鸣,她披上衣衫,来到院中,她循声找去,只见在两株桃树的枝头,有两只羽毛艳丽的鸟儿,在欢快鸣叫。曼儿心头一动,这声音好似在哪里听过,她正呆呆的想着。忽然身后有人高喊:“何人,你想做什么?”
曼儿一惊,回头看去,见二娘慌张的跑过来,曼儿问:“二娘,你在喊谁?”二娘没理曼儿,在院子中东看西看,一边自言自语的说:“奇怪,明明看见有人站在你身后,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呢?许是我眼花了,我以为又是……”她便止住了话。
她看看曼儿,又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了摸,高兴的说:“谢天谢地,不烧了。一大早的跑出来做什么,快回房去,当心又着凉了。”曼儿感激的说:“二娘,多谢你昨日照顾我。”
姚春丽理了理曼儿被风吹散的头发,慈爱的说:“傻孩子,你就像我的亲生女儿一样,不用跟我客气。”说着扶曼儿走回自己的房中,让她躺下,并说:“多歇息一下,一会儿让利儿把饭端到你房间中来。”便出去了。曼儿躺在床上,耳边似乎响着百鸟的鸣叫。
不知为何,竟晕沉沉的又睡去。
忽见那日见到的算卦的走过来,他喊道:“凤娘,你当真竟忘了我么?”曼儿愣愣的看着他,只见他泪水涌出,说道:“你记得,你说过,让我来这太子湖边等你,我已等了几世,你今日方来。”说着上前抱住她,曼儿吓得高声喊叫,“你这无耻之徒,快放开我!”算卦的说道“小善,你还记得她么,她为了你,被削去了千年修得的正果。凤娘,随我去吧。”
“曼儿,快醒醒。”曼儿睁开眼睛,看看,见二娘和弟弟站在床边,原来是个梦。二娘说:“怕是做了噩梦,莫慌。”曼儿点头。二娘把饭菜递给她,曼儿吃过,她起身说:“利儿,你陪姐姐再去一趟太子湖。
二娘说:“病刚刚好,怎可又出去,歇息几日好好养养,再出去吧。”曼儿见二娘焦急的神态,也不好再让她为自己操心,便说:“好吧,过几日再去。”
这日振成难耐对曼儿的思念,找了个借口,又来到了李家。百般讨好姚春丽,姚春丽的心里也是希望曼儿能嫁给振成,她是真心为曼儿考虑,认为郑家的家世好,曼儿不会吃苦。可是曼儿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的,况她又和赵公子订了亲,自己也不能横加干涉。
振成见李利不在家,动了坏脑筋,于是他对二娘说:“听利儿说二娘煮的鱼汤甚是美味,今日小侄能否有口福品尝一下?”
二娘说:“正好,曼儿病刚好,也要补补,可利儿不在家,只有我去买鱼了。”振成一听,心中暗喜,忙说:“还是二娘最疼我。”姚春丽急急的出去买鱼了。
振成悄悄地溜到后院,只见曼儿正在给花浇水,她弯着身子,臀部翘起,一头秀发在头顶用一只翠绿的簪子绾了个髻,露出白嫩光滑的脖颈,此时曼儿的身材已不再像小女孩时那样单薄,而是风韵多姿,凹凸有致。
振成悄悄走上前,一把抱住曼儿,嘴巴就亲上了那嫩白的脖颈,口中喃喃的说着:“妹妹,可想死哥哥了。”曼儿吓得惊叫起来,她拼命挣扎,大声呼喊:“二娘,李利!”
振成心虚,也不敢太放肆,就松开了手,挣扎中曼儿头上的玉钗落地摔为两段,曼儿捡起玉钗,眼中含泪,愤怒的看向振成,扬手一个巴掌打去,口中说道:“畜生!竟敢对我这样无礼,我定将此事告诉郑叔叔。”振成此时也十分惊恐,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说:“今日是我错了,妹妹原谅我这一次,只因我太爱慕于你,所以才有今日之举。”
曼儿气得不再理他,回到自己房中,关好门,趴在床上,暗自流泪。振成也从地上爬起来,来到前院,推开院门就要出去。正巧迎头碰到李利。李利请他再坐一坐,振成说家中还有事,便走了。李利见他慌慌张张的样子,不知出了什么事,心觉不安,他忙来到母亲房中,见母亲不在,他又跑向姐姐的房间,在门口,便听到姐姐低低的哭声。
李利吓得叩门问道:“姐姐,你可还好?我是利儿,你快开门。”停了一会,房门打开了,曼儿走了出来,李利见姐姐双眼红肿,脸带泪痕,急问:“振成哥哥慌慌张张的走了,可是他欺负了你。”曼儿见弟弟这样护着自己,心头一热,她说:“他没欺负姐姐,只是说了些混账话,姐姐生气了,他便走了。”
李利脸上的神情有些凶狠,说道:“姐姐,谁敢欺负你,我一定杀了他。”曼儿紧张的说:“小小年纪可不许说这样吓人的话,杀人可是要偿命的。”李利笑着说:“我随便说说的,姐姐不必当真。”
曼儿见他满头的汗,问他去了那里,利儿高兴的说:“姐姐,我去湖边钓鱼了,快看看我给你带回了什么好东西。”说着拉曼儿来到院中。
曼儿向木盆看去,忽然一阵眩晕,胸口一热,一口鲜血喷出,跌倒在地。
李利见曼儿吐血跌倒,吓得扶起姐姐,焦急的问:“姐姐,你怎么了?”曼儿无力的说:“扶我去那边石凳上坐坐,你将那木盆中手帕拿给我。”
李利从木盆中拿出一块手帕,曼儿接过,手帕虽然有些污渍,但那兰花的图案清晰可见。这正是自己送给翰轩的那块,刚刚翰轩送自己的玉钗摔为两段,如今又看到这手帕,曼儿心中一阵不安,莫不是他已遇害。想此,眼泪流下。李利看着姐姐,不知她为何伤心,便说:“这手帕,是我在钓鱼时,勾起来的,我便用他绑了鱼,姐姐,你因何伤心?”
曼儿只说:“姐姐想起了一些伤心事,你去忙吧,我想自己待会儿。”李利端着木盆走了。曼儿起身,想着一定要再去一次太子湖,这次不能告诉二娘和李利,免得他们担心。
她偷偷的溜出了大门,朝太子湖的方向走去。远远的看见烧饼铺,她加快了脚步。到了近前,发现空无一人,卖烧饼的老婆婆不再,灶中是冷灰。曼儿向湖边走去。她站在水边,看着水中泛起的涟漪,忽然耳边似乎响起了翰轩的声音:“曼儿,我走了,我走了……”曼儿泪流满面,哭着说:“公子,你怎能负我,你且等等,我有话问你。”说着向湖中走去。
她竟一步步越走越深,忽然恍惚中身子被人抱起,那人喊着:“风娘,风娘!”她感到热泪滴到她的脸上,便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曼儿睁开眼睛,见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上,周围繁花似锦,耳边响着鸟儿欢快的鸣叫。她坐起来,方看到离自己不远处有一人正定定的看着自己,曼儿吓了一跳,这人正是那个算卦的。
算卦的走进曼儿,曼儿此时才仔细打量此人,原来他是个中年人,相貌俊雅,双目深邃,眼中似有点点泪花。算卦的说:“没想到你此生念的是别人,你竟为了他去死,我们的约定你竟一点都不记得了么?”他脸色忧郁,又说:“泰山之巅,百鸟朝凤,梧桐相伴,约定三生。凤娘,我是梧桐呀!”说着他拿出一面青铜镜,说着:“凤娘,你看。”
曼儿,看向镜中,只见镜中一对璧人款款走来,那女子衣带飘飘,宛若仙人,曼儿细看,不禁惊呼,镜中人正是自己,而那个男子,手臂环在她的腰间,正和她低语着,此人正是面前的算卦先生。
只见二人,来到一寝帐之中,温纯缠绵,恩爱难分……。
曼儿的脑中忽然闪出一些画面,一只美丽的大鸟,栖息在一株高大的梧桐树上,周围百花盛开,万鸟朝拜。
算卦的说:“你本是百鸟之王,凤凰,而我是修了千年的古树,我们相爱,触犯了天条。”
青铜镜唤起了曼儿前世的记忆,她泪流满面,口中喃喃的说着:“梧桐,梧桐么?”
梧桐走上前来,紧紧将她拥入怀中,轻吻着她的脸颊,他说:“终于又能拥你入怀,这一刻,我等了千年。”
正在二人相依相偎之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唉,这一次,你怕是要魂飞魄散,永世不得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