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夕阳的余晖变成金色之时,车队看到了一座巨大的高墙,三四丈高、青黑色的城墙,显出青山县城他的厚重跟沧桑。
这是一座古城,据说在大祝建国之前就已经存在了,大祝也只是修葺使用而已。
一些孩子忍不住欢呼起来,大人们也都松了口气,这一次,车队没有任何损伤。
交上城门税之后,一行人终于进到了青山县城。
满街的叫卖声,让张宁有种异样的体验,仿佛回到了清江街,满街的音乐,熙攘的人群。。。。
“大哥,那是什么?”张宇指着路左边一处木头招牌问道。
“那是酒楼,每天都有人进去吃饭喝酒,听说里面每天吃的肉,比咱们村子一个月吃的都多。”张宝故作神秘的说。
“这么厉害。。。”张宇嘴角都快流出来哈喇子来了。
“庆功叔,他们怎么都拿着兵器啊?”不同于张宇的新奇,张宁有自己的目的,他指着酒楼中不少人手中的刀剑问道。
“那些都是江湖中人,他们在这里挣生活,当然拿着兵器了。”
张宁咬着指头若有所思,“那是不是这些人都跟庆功叔一样厉害?”
张庆功眉头皱了皱眉,半晌才道,“跟你说了也不懂,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说完,摸了摸张宁的头。
张宁对这个答案当然不满意,但是也不敢多问,若是让人知道他幼小的身体里装着一个异世的灵魂,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轰动。
最后,张家三兄弟跟车队告别,到了张宝的住处。车队一般在城里住上两天才往回赶,住的都是大通铺,赶不上张宝自己有一间屋子。
之后的几天,张宁游走在大街酒楼中,他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
以城门大道为分界线,左侧酒楼赌场林立,酒香肉嗅飘荡,出入的多是身持兵刃之人,而右侧似乎跟左边并不处于同一个世界,多是简陋的店面,买卖一些杂物,出入的多是农户或者猎户,不时有人向往又畏惧的看向对面。
一条十几丈宽的街道像是一条无形的崖壁,将两边隔绝成不同的世界。
询问张宝,才知道青山县历来如此。
青山县的居民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人,一种是本地人,还有一种是来蛮荒探险的旅者。而且后者数量远超前者。
蛮荒人烟稀少,资源众多,这些旅者,就是为了这些无主的资源。而且旅者多是商人跟武者,往往一掷千金。在官府的有意规划下,青山县左侧,就变成了繁华的商业区,而右侧则是专门给本地人提供服务的区域。
“隔绝交流对本地人来说也是好事。”张宁泛起了念头,按照张庆功的说法,外功分肉境骨血四境,肉境时,力量就能远超常人,而来探险的人多半就是这样的高手,如果让这样的高手跟本地人一起生活,只怕不用多久,本地人就会沦为奴仆。
而且这个世界并非官府一家独大,江湖势力影响颇大,官府也不能兼顾完全。
这几天时间,张宁打探到不少东西。
首先,江湖上有不少势力,却没有门派。据说大祝皇室就是从江湖起义,因此对江湖势力十分忌惮,对江湖门派进行打压。
江湖势力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于是一些传承改换门面,做起了镖局,有正当生意在,官府也拿他们没有办法。现在江湖上势力最大的就是五大镖局。
另外,“武者”是一种尊称,只有达到某种特定的条件,才能被称为武者。而只要成为武者,就肯定能成为练肉境巅峰的高手,要知道哪怕是在五大镖局中,练肉境巅峰也都是正式弟子。
“真是个奇妙的世界!”张宁感叹道。
两天后,山柳村的车队里。
张宇跟张宁都有些魂不守舍,张宇稚嫩的脸上时不时地皱在一起,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张宁却是有些失望,他没有得到真正想要的。不过有一点值得庆幸,这个世界,有神仙的传说。
。。。。。
高山伫立在青天之下,白云也只是在其腰间萦绕,一如三年之前。
不觉间,已是三年时光。
时间改变了很多东西,宗中老人张舜禹老爷子去世,生子。。奥。。张湖生离开村子去外面闯荡,村里一家姓胡的全家搬走,张氏一女儿嫁给邻村做媳妇,张祈富家大儿子张宝娶了县里绸缎庄老板的三女儿李氏为妻,张宇到县里鸿宾酒楼做了伙计。。。。
只有黑云山依旧浓密深邃,岁月仿佛没有给他留下任何痕迹。
山下,武场之中,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正在练功,拳脚大开大合,一招一式都有板有眼,显然是下了极大地功夫。
少年正是张祈富家三儿子张宁。张宁今年十二岁,身高已经有一米六多,将不少同龄孩子落在了身后,相貌平凡,跟张祈富有三四分相似,一双眸子晶莹剔透。
右手橫肘击出,肘子击打衣袖,发出爆竹爆炸的的声响。听声音,这一肘怕是有几十斤的力量。
到这一式“蛮牛侧抵”,他动作陡然一停。已经完全熟悉的招式,现在却有一种全新的体验。
福临心至一般,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感觉得到了延伸。眼中的色彩似乎更加鲜明,耳朵也变得更加敏锐。就像常年深处内地的人,第一次看到大海时的那种辽阔心境,感觉似乎以前看世界,都是隔着一层毛玻璃,现在才是直面的感触。
“嚓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凝神看去,却是一群蚂蚁在啃咬食物,目光所及,几丈之外蚂蚁细小的肢体都清晰可见。
“咕咕——”腹中的饥饿感打断了张宁的感觉,似乎又要跌回了毛玻璃里的世界,刚才那种奇妙的体验逐渐消失。
张宁摸着肚子,心中有些疑惑,“奇怪,刚才是怎么回事?”
“谁?”张宁突然喝道。敏锐的感觉没有消散完全,他才发现旁边有人窥伺。
眼前一花,一道黑影就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
“徐叔!?”来人正是猎户徐强。
徐强对这个一直坚持练武的少年很感兴趣,“这是个真正喜欢武学的人。”这是他给张宁的评价。
他不知道张宁幼小的身体里藏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有着远大的志向。
“徐叔,您来看我练功。”张宁含糊说道,心中暗自警惕起来。山柳村只是普通的小村落,张氏一族里实力最强的就是族长张庆功,外姓人当中更是连一个练过武的人都没有,但是从徐强刚才的动作看,他并不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
“不错,非常不错,只用三年时间就能拥有气感,还是只靠你们张家残缺的功法,应该能算得上天才了。”张宁修为突破,让他吃惊之余露出破绽,才会被发现。
“徐叔您说刚才那种感觉是气感?”听徐强的意思,似乎是知道刚才那种感觉的事情,张宁赶紧询问。
“那种感觉很奇妙吧!”徐强的语气像是要诱拐小红帽的大灰狼。
“很奇妙的感觉,让人沉迷。”张宁说着,还一脸的陶醉的表情。
“那是当然,武者的世界不是普通人能够体会的。”徐强洒然道。
“武者?你是说刚才的那种感觉就是跨入武者门槛?”张宁有些激动的说道,武者才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武力,想成为武者,必须满足一定的条件才行,难道就是那种奇妙的感觉?
“人有灵魂,肉身,但是先天条件下,灵魂跟肉身并不是完美契合,而武功就是让两者契合的关键。”见张宁一脸的疑惑,解释道,“习武之后,你的感官变得敏锐,这就是灵魂与肉身逐渐契合的效果,当两者契合到一定程度,就是就拥有了气感,你现在静心体会,是不是能感觉到身体里有热流流动?”
张宁闻言,赶紧静心体会。
一丝丝暖热的溪流从腹部涌现,然后消散在身体之中。
“气感是一种标志,实际上它不只是对自身,还有对外界,你刚才感觉的提升就是获得气感的外在表现。”
“那些热流就是气?那它们消散到哪里去了?”
“你可以将气看做能量的一种形式,气存在于众多事物当中,人可以从食物中提取,只是,拥有气感的武者,才可以有意识的提取,并且加以利用。而且提取只是第一步,只有在练功的过程中,气才会不断的强化身体。”
“咕咕——”空腹的声音让张宁脸红。
徐强却不在意,“有了气感之后,食物会受到更彻底的消化,饭量也会相应的增加,肚子饿是正常的。”
“徐叔,您是高手?”张宁试探性问道。
“十年之前,我便是骨境修为。”说着,一种凌厉气势陡然爆发出来,张宁身体被逼的倒退两步。
张宁先是一脸骇然,接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徐强面前,“请师父我为徒!”
他每天都进行四个时辰枯燥的功法练习,柔弱的身体在三年中,被他硬生生锻炼到远超同龄人的高度。
只有如此,才能排解他身处异世的落寞,才能让他看到回家的希望。但是他对武功锻炼一无所知,枯燥的练习他也是凭借惊人的毅力坚持下来,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只能不断的努力,他需要明确的指导。
徐强今年应该是四十岁左右,也就是说他三十岁时就已经是锻骨境的高手。这样的进境哪怕在五大镖局当中也是俊杰人物。现在这样的人物就在他面前,他有什么理由不叩头拜师。
“你倒是机灵,我收你为徒也不是不可。”徐强观察张宁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本来就是想考察他心性后收他为徒,只是没想到张宁给了他一个惊喜,一个练功三年就拥有气感的天才啊!
“收你为徒也不是不可,不过又一个条件。”慢悠悠的话语从徐强口中说出。
“我答应!”张宁立刻就回答。
“你就不问问我让你干什么,要是我让去你杀人,你也答应?”徐强眯着眼睛,视线似乎不在张宁身上,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
“师傅到山柳村这么多年,带领猎户队多次猎杀野兽,一心一意为村子好,怎么会让我做杀人的事。”张宁低着头说道。
“你倒是聪明。”徐强略微颔首。“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让你加入猎户队而已。你有了气感,普通的粗粮很难满足你练功的需要,跟着我打猎,多吃些肉食对你武功进境有好处。”
“是,我加入猎户队,师傅您是不是就教我练功?”承诺完,张宁又一脸期待的看着徐强.
“那当然,我还保证,能让你得到最好的功法。”徐强和蔼的说道。
张宁脸上十分激动,“多谢师父。”
“那师傅,我先回去了。”张宁一副迫不及待回家劝说父母的样子。
“恩,不要透漏我的事,只说想加入猎户队就行了。”
“是,师傅。”
“明天辰时到村口等我。”
“是。”张宁高兴的离开。
见张宁向场院外走去,徐强和蔼的笑脸慢慢变得阴沉。他不知道,张宁背对他时候,脸上也闪过一抹凝重。
一个年富力强的骨境高手,隐居在山柳村这样的荒凉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