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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张氏

这两天,山柳村突然热闹了起来。

难得的新鲜事像一阵风一样传遍了整个山柳村,人们闲暇之余也纷纷议论开来。

“要我说,这小狗子就是运气太好,也没什么大本事。“张水根有些轻视道。

张百祥翻着白眼道:“有本事你也运气好啊,再说了生子都给吓昏了,小狗子要是自己跑的话,也能活下来,他却是自己跟那老狼搏斗。就这性子,你就比不了。“

张水根憋红了脸,“你怎么老跟我过不去,再说我怎么比不了,要是你让野牲口吓昏了,我也能救你。“

“怎么说话呢,凭什么我让野牲口吓昏了,难道我还比不上你?别以为你生了两个男娃就了不起。。。。“

不过也只是茶余饭后的聊资而已。

。。。

张成这两天非常郁闷,因为经常有亲戚过来看看“小英雄“,张祈富一家在村里辈分一般,来一个人就得叫叔、叫婶,这让他分外煎熬。

“祈富在吗?“门外,张氏一族的元老张宜生老爷子,牵着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片子,应该是他曾孙女。张老爷子虽然已经七十多岁,但面色红润,下巴上一缕白花花的胡子,看起来十分儒雅,行走间步步生风,很是健壮。

这个世界兴许是没有工业污染,人人身强力壮,寿命绵长。像张老爷子这样年轻时经常习武的人,哪怕已经七十多岁也都身体健朗。

张祈富赶紧迎出去,“叔祖,您怎么有空过来,快请进,快请进!“

张成一听张祈富的称呼就知道坏了,果然就听张祈富说道:“三儿,快叫太爷爷,还有这个叫姑。“说完一指那个小丫头。

小狗子有些后悔没跟二狗子一块去武场了,跟熊孩子瞎转悠也比叫奶孩子长辈好。

“太爷爷,咕。。。“这声太爷爷叫的还实在,这声姑却怎么也叫不出口。看着这个缺两颗门牙的姑姑,张成很纠结。

“没礼貌,快叫。“张祈富一瞪眼训斥道。

“小狗子还小,不用那么讲究。“张老爷子也没难为张成。

“多谢叔祖不计较。“张祈富将张老爷子让进正堂,做了个揖,问道:”不知叔祖有什么见教。“

张老爷子一捋胡须,眼睛一眯说道:“今天是为了小狗子的事。“

“不知所为何事?“张祈富一脸的疑惑,张成也奇怪的看着他。

“小狗子前几天办了一件大事,我们几个老家伙商量了一下,觉得应该把这件事写入族谱,你看在怎么样?“

“好,好,多谢叔祖对小狗子栽培,您看今天中午您就在这里留下。”张祈富听后,“腾“的站起来,言语有些混乱的说道。

“这么说,祈富你是同意了,”

“同意,当然同意!“

张老爷子呵呵一笑,“不过入族谱之前,你看是不是给小狗子起一个大名。“

“对,对,你瞧我这脑子。”张祈富一拍脑袋似乎嫌它不好使。要是用小狗子这个名字入宗祠,写进去了也觉得丢脸。

话说这张祈富是个地道的农户,虽说在村子私塾读过几年书,真要他起个名字还就是有些难为他,从一窝三狗子的小名就能看出来,但不起一个响亮的名字又有些对不起入宗祠的资格,这让张祈富挠起头来。

听说要起名字,张成心里哆嗦了一下,自己老爹起名字的水平实在让他郁闷,三兄弟全是狗崽子在村里是一个笑谈。加上自己要进宗祠,只怕什么张光宗,张耀祖,张流芳,张百世之类的也没什么奇怪的。

“那个,叔祖,我这肚子里实在没几滴墨水。还请叔祖您受累起一个。”磨叽了半天,张祈富憋出这么两句。

张成松一口气,起码不用叫“光宗耀祖”“流芳百世”了。

张老爷子却是眯眼睛一笑:“祈富啊,本来呢,小狗子这一辈是宇、明、光、意四字,但是你家老大叫张宝。。。”说到最后,却是不说了。

“扑通”一声,张祈富竟然一下给张老爷子跪下,“叔祖,那年铁匠铺招人,他三叔来说有门道能让老大进去,我赶紧把老大送到县城。报名的时候,人家问道姓名了才想起来没个大名,还好他三叔机灵,随口叫了个张宝的名字。后来老大回来的也少,也就没在意他名字的事,这个,这个,还请叔祖见谅。”

听不出张老爷子语气的褒贬,张祈富赶紧认错,要是让这事耽搁了小狗子名字入祠堂的大事,他罪过可就大了。

张成却是看得眼睛眯了起来,宗祠思想看来在这个世界被看得很重。

张老爷子连忙将张祈富搀起来,“我也不是那老顽固,名字按族谱来更好,不照着来也没什么可厚非的。”

“多谢叔祖不计较。”张祈富又谢道,寻思了一会又道“请叔祖受累连老二的名字也取了。”老二没有名字,老三却有了,这也是不合规矩。

张老爷子点点头道:“既然老大叫张宝,两个字,老二跟老三都跟他一样取两个字吧。”

张祈富连忙点头称是。

张老爷子一捋胡须,“老大叫张宝,老二就叫。。张宇,至于老三。。就叫张宁。你看怎么样。”

张祈富哪还敢说不是。

张成斜了张老爷子一眼,自己老爹被制的服服帖帖的,让他很不爽。转头看着说话漏风的小丫头,张成又顿感郁闷,看来这个姑是跑不了了。

“孩他娘,赶紧准备酒菜,谢谢叔祖来给咱家。。张宇,张宁起名字。”顿了一顿又道“那狼肉多准备几盘,让叔祖走的时候带着。”

“哈哈,妞儿,爷爷这次可是带你吃肉了,回去可别再馋了。”张老爷子对着张宁他“姑”得意的说道。

“老东西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我说怎么好心来帮忙。”张宁腹诽了几句,也不在意,山柳村虽有不少猎户,但是隔三差五能吃上肉的人家,确实不多。

。。。。

三天之后,祭祖大典开始。

辰时许,张宁一身新衣坐在堂屋,旁边张祈富、王氏也都换上了不常穿的绸子长衣,老大张宝,老二张宇一脸庄重。

张宝前天刚从县城回来,正好赶上这件张家大事。张宁也是”第一次“自己见到“大哥“。张宝相貌平凡,与张祈富有七八分相似,看起来颇为壮实。

“时辰到了,大哥你带着小。。呃。。张宁一块过去吧。”刚过辰时,张宁二叔提醒道。

“三儿,你今天听话,改天就让你大哥带你到县城去。”王氏诱惑道。要是因为三儿子调皮耽误了宗祠大事,王氏自己都觉得会在村里不好看。

“知道了娘,放心吧。”张宁对王氏的担心没放在心上,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不过能去县城见识一下,还是好的。

肃穆的张氏祠堂伫立在村后最高处,朱红的大门大敞,将近一尺高的门槛横在门前。看得出张氏一族对风水的讲究。八面黑色锦旗迎风招展,衬托的门口幽森庄重。四进的大院更显张氏一族底蕴丰厚。

“难道这张氏不是一般的乡村农户?”看着这庄严肃穆,非同一般的祠堂,张宁猜测。

院子里已经有不少族里人在等待,一位族老见他们一家来了,领着他们进了祠堂正堂,排在五六位族老的后面

“跪!”见众人都到齐了,村长也就是张氏一族的族长张庆功郑重喊道。

在蛮荒边境的村子,村长一般由年轻力壮的中年人担任,在这里不止要种地,还有可能面对各种野牲口,甚至还会有盗匪劫掠,没有好身体,好武力,撑不起场面。张庆功就是村里战力最高的人。

“拜见列祖列宗!”张庆功见大家跪下后,自己也跪了下来唱道。

“拜见列祖列宗!”

张宁偷偷抬头看了一下,原来他们跪的是一面北墙,整面墙被改成了十几层灵桌,上面密密麻麻的摆放着灵牌,最高的立了两张灵牌,看起来十分古旧,上面分别写着“先祖张氏敬风之灵位“、”先祖张李氏之灵位“这几个古字他还认识,在下面密密麻麻的,张宁看着就头疼。

“起!”三叩首之后,张庆功喊道。在张祈富一家前面的五六位老人分开两排站在两侧,让张祈富一家直面灵墙。

“请族谱!”一位满头白发,满脸褶皱,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人,捧着一本厚书从左边一步一步走了出来。这一位是族中辈分最大、年龄最高的族老张舜禹老爷子。手里捧着的正是张氏一族的族谱,里面记载着张氏一族的历史。

“请祖先事迹!”张舜禹老爷子站定后,张庆功喊道。

旁边一位略年轻一些的族老上前扶住张舜禹老爷子,另一位从其手中接过族谱,打开第一页。

“先祖张氏敬风,随太祖征战天下,立大祝,封永昌侯,立张氏一族。。。”

“先祖张氏清德,受太祖恩典,承永昌侯位,任虎狼营坐骑都尉。。。”

。。。

“先祖张氏鹏末,任朝堂学士,封正三品。。。”

。。。

“先祖张氏玉祺,任徐州知府,封正三品。。。“

。。。

“先祖张氏期喾,任黄县令,封正七品。。。“

。。。

“先祖张氏市爵,迁张氏一族于孟州,免蛮族入侵之祸。。。“

。。。

“先祖张氏封意,迁张氏一族于蛮州,免瘟疫之祸。。。”

。。。

“还真是厚重的历史啊。”从这张氏族谱,张宁才知道,张氏一族的第一代族长竟是随太祖征战的将军。

但是,千年时光埋没了太多东西。

想来每一次祭祖,这族谱都会拿出来念一遍,激励后辈。

张宁瞥见自家大哥跟二哥一脸的自豪跟惋惜,生子更是满脸通红的攥着拳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自己爹娘也有些激动,想来以前也听说过。

“现,张氏子宁,九岁独毙白须之狼,救同宗子孙,其义感人,为激励后进,书于族谱。”说完,这名族老提起笔来,在族谱上写下一行字,读到“张氏子宁,九岁毙狼,救同宗。。。”

在一旁的张庆功连忙喊道:“跪谢祖先!”众人都跪下,三叩首后起身。

在张庆功一声“结束!”后,祭祖大典正式结束。

。。。

“终于结束了。”张宁长舒了一口气,大典从上午辰时到现在近午时才结束,足有将近两个时辰,这让张宁才九岁的身体有些撑不住,早就腿疼腰疼的了。他身体从小就不好,虽然自狼祸之后,身上渐渐有了力气,但这几天时间却不够他调养好。

以前张成的灵魂虽然没有意识,却是真实存在,等若一个身体当中存在两个灵魂,小狗子的灵魂受到排挤,身子也就孱弱。现在只有一个灵魂存在,身体自然渐渐恢复。

“没想到张氏居然曾经是望族,怪不得规矩那么多。”张宁有些感慨,“望族又怎么了,到头来还不是变成小村落了,也没有什么好处留下。哎,我怎么没有投胎到王尊贵族家里,真是上天不公啊!”揉着发酸的膝盖腹诽起来。

“也许不朽的只有那些仙人吧!”张宁一边抱怨一边想着心事。

“来,爹背着你!”一边张祈富见他走路晃晃悠悠,有些心疼。

“没事,你赶紧回去吧,待会得有亲戚去贺喜了,快准备宴席去吧。”自己好歹也是杀狼英雄,要是还让自己老爹背着,多丢人。

再说中午去家里的人肯定不少,要是耽搁了,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早让老爹回去准备,自己也早结束“痛苦”。想起自己的辈分,张宁十分郁闷。

“行,那我先回去了。”见儿子这么懂事,张祈富心里十分高兴。

看着张祈富的背影,张宁叹了口气。

一声清脆的鸟鸣从山上传来,回首一望,一眼苍茫。

不知道这黑云山上是否有仙!

视线由远及近,看到庄严肃穆的张氏祠堂,这是一个跟华夏不同的世界。

”也许挺有意思!“张宁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

(门槛,风水学中作用是挡住外面的不利因素,留住自家的有利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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