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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水境

“令狐萧,你来了。”

令狐萧正在往窗外看,他突然听到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回过头来,发现明月老师就站在他的身后,正微笑着看着他。

“明月老师。”

令狐萧赶忙上前施礼道,明月老师摆了摆手。

“就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不用那么多礼。”他说到,示意他把手放下。刚才令狐萧走进房间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明月老师,现在明月老师却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明月老师大概是从屋外进来的,令狐萧心里想。可沈昊师兄才走没一会儿,如果真是如此他们刚才应该能在走廊里遇到明月老师才对,令狐萧心中疑惑,不过他没有把自己的疑问告诉明月老师。明月老师走进屋后并没有立刻告诉令狐萧叫他来书房的原因,而是走到窗边朝窗外望去。令狐萧见明月老师看着窗外看得出神,好像把他给忘了。

“我听沈昊说你一直住在凡界里,以前都从来没有来过仙界?”

明月老师突然转过头朝令狐萧问到,令狐萧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是,明月老师,弟子来自于凡界。”令狐萧回答到。听到令狐萧的回答,明月老师目光和蔼的看着他,不知为何笑了起来。

“你不必这么拘谨,”明月老师又说到,“我听说你在凡界一直和你的叔叔婶婶住在一起。”

“是的,明月老师。我从小和叔叔婶婶住在一起,我的叔叔肖毅也曾是仙族弟子。”令狐萧又赶忙回答到。肖毅在令狐萧来仙台馆前曾命他发誓,不要让仙界里的人知道他的父母是谁。虽然肖毅并没有叫他也不要让别人知道他的叔叔婶婶是谁,但令狐萧身世复杂,本也该更加小心为好的,只不过令狐萧天性纯朴率真,他见明月老师待他友善真诚,没有多想便说了出来。虽知道明月老师听令狐萧说出肖毅的名字表情微微怔了一下,但他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今天上午是李洵道长给你们上法术课的吧?”明月老师接着问道,令狐萧点点头。

“李洵道长跟我说玉净宗有一位弟子没有带自己的法器来上课,是你没有带自己的天圭来上课吧。”明月老师又问到。令狐萧明白过来,明月老师是因为今早没带天圭去上法术课的事情来找他的。令狐萧想直接告诉明月老师他没有天圭,又担心若是这么一说明月老师就会直接把他从仙台馆送走。令狐萧不知该怎么办,只好低下头来。

可是明月老师并没有继续追问他,令狐萧见明月老师突然转身走到桌边,拿起书桌上的那个木盒,把它打了开来,然后从盒子里取出了什么东西。

令狐萧看见,明月老师手里一个长条形的东西,包在包裹里。明月老师把包着这个东西的包裹一层一层打开。包裹里的东西是由一层层青色的绸布包起来的,看起来十分珍贵。

等明月老师将包裹上的绸布全部都揭开,终于露出了藏在包裹里面东西的尊荣,原来包裹在绸布里的是一把白色的玉剑,正是仙族弟子们施法时使用的天圭。

令狐萧惊讶的看着明月老师手中的天圭,在明月老师手中,这把天圭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芒,润白如雪的剑背上雕刻着精美的铭文和图案,明月老师轻轻挥动了一下天圭,一道白光从空中划过,在空气中回荡起低沉的嗡嗡声。

“这把天圭你拿去。”

明月对令狐萧说到。

“明月老师,我不能要您的天圭。”

未等明月老师说完,令狐萧就脱口而出。虽然令狐萧比谁都想要得到一把天圭,而明月老师手上的这把精致的天圭,他更是梦寐以求想要拥有。但他与明月老师非亲非故,没有任何缘由,令狐萧知道自己不能收明月老师这么贵重的礼物。

见令狐萧拒绝,明月却并不惊讶,他笑了起来。令狐萧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明月为什么要笑。

“我不是要把这把天圭送给你。”明月对令狐萧说到。令狐萧疑惑的看着明月,他更加困惑了。既然明月老师不打算把这把天圭送给他,为什么又要自己把这把天圭拿去呢?他心里疑惑。

“这把天圭本来就是你的。”

正当令狐萧疑惑之时,明月又开口说到。

“我的?!”

令狐萧惊讶的问到,这怎么会是他的天圭呢?他觉得明月老师一定是在开玩笑。令狐萧从小跟肖毅叔叔肖彤婶婶住在一起,他可从来没听肖毅叔叔说过自己在仙界还有财产,还是一件仙家的宝物。就算有,又怎么会在明月老师的手上。令狐萧惊讶的看着明月老师,而明月也看着他,双眸中带着笑意,让令狐萧更加觉得明月老师是在跟他开玩笑。

“这把天圭叫做‘水境’,是你母亲的遗物,一直在我这儿保管,现在你来到仙台馆了,我把它还给你。”明月又对令狐萧说到。

这是母亲的遗物!

令狐萧不可置信的看着明月老师,双手十指的关节因为紧握而变得苍白,他看着明月老师手中的天圭。在明月的手中,天圭纯白的表面闪烁着莹莹的光芒。明月再次把“水境”递到令狐萧面前,这一次,令狐萧接过了“水境”。“嗡”的一声,在令狐萧接过“水境”的一瞬间,这件仙家的法宝好像感应到一般,突然通体发亮,发出明亮的光芒。令狐萧将“水境”拿在手中,仔细打量,

“水境”拿在令狐萧手中大小正合适,就好像特意为他定做的一般。

从小到大,令狐萧一直和肖毅叔叔肖彤婶婶住在一起,他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令狐萧的父母也没在这个世上给他留下什么东西。可是现在,他手中拿的却是自己母亲的遗物。

掌上的肌肤接触到“水境”玉剑冰冷的表面,令狐萧却感到一股暖暖的热流自手掌流进心窝。令狐萧又抬头看向明月老师。

“明月老师,这把天圭是我母亲让您交给我的?”令狐萧问道,他因为激动满脸通红。

见令狐萧激动的模样,明月却没有立刻回答,他微笑着看着令狐萧,这让令狐萧既着急又十分紧张。

“是的,这是你的母亲萧妍让我转交给你的。”他回答到。

“明月老师,您认识我的母亲?”令狐萧又问到,他见明月老师又笑了起来。

“我不但认识你母亲,还认识你的父亲。我和你的父母曾经一起在仙台馆上学,你的母亲萧妍是我在仙台馆上学时的师姐,你的父亲令狐东方是我在仙台馆最好的朋友。”明月又回答到。从刚来仙台馆开始,令狐萧就不知缘由的觉得明月老师对自己十分亲切,现在他终于知道了是为什么。令狐萧抬头看着明月老师,明月也低头看着他,脸上带着微笑。此时在明月的眼中,充满着关爱和怜惜的光芒。原来明月老师是父亲在仙台馆时最好的朋友,想到这里,令狐萧觉得心头一热,他觉得明月老师好亲切,就像亲人一般。令狐萧此时心中不由自主的激动万分,他心中既是惊喜又是期待,因为知道明月老师是父母在仙台馆上学时的挚友,令狐萧心中一下就燃起了希望,他想来仙台馆弄清父母死因真相的期望也许就要实现。

“明月老师,你能告诉我我的父母在仙台馆的事情吗?”令狐萧又问到。

“当然可以,”明月回答到,“你的父亲令狐东方在仙台馆时是全一宗的弟子,你的母亲萧妍则是玉净宗的弟子。虽然我是清虚馆的玉净宗弟子,一来到清虚馆就知道在仙台馆有一位杰出的学生,是全一宗的弟子,也就是你的父亲。东方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仙道弟子,我再也没有见过像他那样聪明、出色的人了。”说到这儿时,令狐萧看见明月老师抬起了头,他的目光闪烁着光芒,好像回忆起曾经的往事,他又看向令狐萧,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令狐萧也笑了起来,从小在令狐萧想象中,父亲令狐东方就是一个十分优秀、出类拔萃的人物,但想象期盼是与亲耳从别人口中听到是不同的,更何况说这话的人是仙台馆道长,他父亲在仙台馆时的好朋友。

“你父母的事情我还知道好多,不过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去吧。早点休息,你明天早上还要课要上。我这一段时间可能都不在仙台馆,等我回来以后,你随时都可以来这儿找我,到时候我再告诉你你父母的事情。”明月老师又说到。

“明月老师,你知道我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吗?他们的死是不是和仙道有关?”

令狐萧问到。在来仙台馆之前,令狐萧曾经答应过肖毅叔叔不让仙台馆的弟子知道自己是令狐东方的儿子,也不向仙台馆的老师打听自己父母的事情。可这一次,令狐萧却违背了自己的誓言。

明月老师说过他是令狐萧的父母在仙台馆时最好的朋友。更何况,他手里还有母亲的遗物。如果母亲不是万分相信明月老师,又怎么会将这么宝贵的东西交给他保管好在自己来仙台馆上学时交给自己。明月老师和仙台馆里其他的老师不同,是他父母信任的人,就像肖毅叔叔一样。

想到这儿令狐萧才会迫不及待的脱口而出。明月老师说他这一段时间不在仙台馆,令狐萧不知道明月老师什么时候会回来,他担心以后如果这次不问清楚自己父母的死因以后也就没有机会再问明月老师了。

随知道,令狐萧刚问完,就看见明月老师脸色一变。

“谁告诉你你父母的死和仙道有关的?”明月厉声问道,他的神色突然变得严峻起来,脸上的笑容也一下子完全消失。令狐萧困惑的看着他,他不知道明月老师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紧张。

“我的叔叔肖毅在来仙台馆之前告诉我的。”令狐萧吞吞吐吐的回答到。听了令狐萧的回答,明月的脸色依然十分严峻,他的眉头依旧紧皱,但气势却已经不如刚才那么凶猛。

过了一会儿,明月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来。他大概意识到自己脸上的表情吓到了面前这个少年,神情也一下温和了许多。

“萧儿,”明月说到,“东方和你母亲萧妍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仙道。当年玉净宗和全一宗争斗的那么激烈,可是在我在仙台馆与你父亲交往的那几年里,却从未看到过你父亲因为宗派之别而与任何弟子有过间隙。你父亲最好的几位朋友就是玉净宗的弟子。甚至因为你父亲的原因,整个仙台馆的气氛都受到他的影响,各宗弟子之见不再固执成见,能够坦诚相待。当年你父亲也因为崇高的声望,能够留在仙台馆任教,成为清虚馆的道长,这在仙台馆的历史上都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情也许整个仙道都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

明月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看着令狐萧,他的目光严肃,脸上带着痛苦的表情,与令狐萧印象中那个阳光潇洒的明月老师大相径庭。

“明月老师,你说的那件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令狐萧又问到。

“萧儿,那件事情是关系着整个仙族生存安危的秘密,对仙界各宗,对整个仙道都是一个耻辱的伤疤,总有一天会有人把这个伤疤重新揭开,还事实以真相。可是,我现在不能告诉你。这件事情与你有关,与你的父母有关。也许如果不是为了你,他们不用做出牺牲,会有更好的结果。但你不要有所自责,我知道你的父母为了保护你做出牺牲是他们心甘情愿。所以,你要保护好自己以不辜负他们所做出的牺牲。有一天你会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在那时你也要做出自己的选择。到时候你就会明白我说的话的含义。但在此之前,我要你不要再去想这件事情,你的父母以生命为代价做出牺牲保护了你,你也一定要珍惜自己的生命,不要去擅自冒险。现在你来到仙界,你也应该已经明白唯有学好仙法在这个世上才能保护好自己,才能在将来某一天有那个本领去揭开所有事情的真相。所以我要你答应我,在仙台馆别去再想这件事情,好好学好仙法以告慰你父母在天之灵。”

明月说到这儿,把手放在了令狐萧的肩上,温柔的看着他,目光如炬。令狐萧没有再问下去,肖毅叔叔和明月老师说的话都是一样的,要他不要去试图弄清他父母亡故的真相,保护好自己,不让他父母的牺牲白费。令狐萧是个懂事的孩子,肖毅叔叔和明月老师都如同他的亲人一般,他们不愿意把他父母的亡故的真相告诉他,他知道他们一定有他们的苦衷。令狐萧不想因为私愿而让别人受到牵连。现在令狐萧也意识到他父母的死并不简单,与仙界里的仙道有关,甚至关系到仙界的生死存亡。明月老师说的对,他现在还没有那个实力,别说是去弄清楚父母亡故的真相了,连保护自己都不行。令狐萧暗下决心,一定要在仙台馆学好仙法,才有可能弄清事情的真相。

“萧儿,你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

这时明月说到,把手从令狐萧的肩上放了下来。

“明月老师,弟子告辞了。”

令狐萧回答到,向明月施礼告别,明月也回礼朝他点了点头。

“萧儿。”

令狐萧正要离开,明月突然叫住了他,令狐萧回过头来。

“今天的事情,你不要向别人提起,也不要再向其他仙台馆的老师问及你父母的事情。”

明月对令狐萧说到,令狐萧点了点头,又再次向明月告辞,离开了房间。

离开明月老师的书房,令狐萧沿着沈昊师兄带他来时的路沿路返回了一年级弟子住的别馆,他回到宿舍,见路惊风已经在宿舍里面了,便走了过去。

“令狐萧,明月老师找你有什么事啊?”

见令狐萧回来了,路惊风关心的问到。

“明月老师给了我这个。”令狐萧说到,把“水境”递给了路惊风。

“这是天圭!”

路惊风惊讶的大叫到,他是仙族世家的子弟,一眼就认出狐萧手中的天圭卓尔不凡,是仙家的至宝,所以十分惊奇。

“明月老师为什么要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你啊?”路惊风疑惑不解的问到。

“这是我母亲的遗物。”令狐萧回答到。

“你母亲的遗物?”

路惊风叫道,抬头惊讶的看着令狐萧,随后,令狐萧将他到明月老师办公室的经过告诉了路惊风,只不过,没有把他向明月老师问及自己父母的死因以及明月老师告诫他不要让别人知道的事情告诉路惊风。

“你父母也是仙族的弟子啊。”路惊风感叹道,他以前一直不知道令狐萧是孤儿,刚刚听了令狐萧的叙述知道他从小就父母双亡,不由既为令狐萧感到难过又十分佩服令狐萧能那么坚强。

“惊风,我有些累了,我先休息了。”

这时令狐萧又对路惊风说到,从明月老师的书房回来,令狐萧心里面一直好乱,令狐萧想要一个人静一静,把脑中千万的思绪整理清楚。

“好啊,你好好休息吧,时候也不早了,明天一大早还有课呢。”

路惊风见令狐萧神情低迷的模样,他想令狐萧一定是因为见到母亲的遗物又想起早早亡故的双亲,不想叫他更难过,便赶紧说到。随后,路惊风将“水境”还给令狐萧,令狐萧把“水境”放到床尾的柜子里,衣服也没脱,就倒在床上睡了。倒在床上后,令狐萧就转过身面对着墙。路惊风见令狐萧的行为,知道他是在难过,也就不去多问,也爬到自己的床上,吹灭了床头的灯盏。屋子里一时暗了下来,躺在床上,令狐萧想起明月的话,想起肖毅叔叔的话,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母亲,他觉得头好涨,好像要爆炸一般。他的脑中一直浮现着父亲母亲的样子,他好像看到自己的父母被仙道杀死。令狐萧用被子把脸蒙住,可是那些画面还是无法从脑中散去,令狐萧觉得心中一股莫名的愤怒,他的双手紧紧攥着被子的边缘,攥的手指发白。他想睡去,什么都不想,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因为太疲倦了,他才最终陷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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