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阳光带着可以融化冰激凌的温度照耀着大地,叶岚舒服的躺在马车里颠簸着。他没有带过多的东西,除了日常所需的用品以外就只有钱,毕竟是去做生意的,没有钱怎么行,所以留下部分够秦彩轩资金周转的之外全都带在身上了。
马车是顾家的马车,车夫也是顾家的车夫,与他一起上路的还有顾家的管家,顾都督上京时只带了一些亲卫和重要文件及少量衣物,顾千桥走的时候带着母亲、妹妹和蒲州城部分守军及大量的财物、日用品,而剩余的杂物就是现在叶岚所带领的这一对运输。
沿路还是当初那样荒芜,甚至更甚,山匪的人数一天比一天多,不过幸运的是,他们并没有来找麻烦,只凭管家就将他们打发走了。
后来问了管家才知道,不论顾都督还是顾千桥,他们路过时虽制服这些山匪却并没有伤害他们还像当初顾老头一样分给他们银钱并告诫他们要安家立业,天子是不会忘记他们的。叶岚嗤之以鼻。
“既然这样,他们为什么还在这里做山匪?不就是冲银子来的吗?”叶岚不削。
“叶公子的话只对了一半,”老管家答道,“如果有安定的生活谁愿意整日过刀口舔血的生活,他们早就失去了家园,亲人病死、饿死的也不在少数,对于那些鱼肉百姓的官员早就深恶痛绝了,仅凭老爷几句话、几两银子是难以改变的。况且现状如此,也由不得他们选择。”
“不得不说,你家老爷很伟大。”叶岚其实挺佩服顾都督的,或者说是顾家各位领导人的英明。
“伟不伟大不是老奴可以随意评价的,但是顾家历代的家规就是这样写的,老爷只是照做而已。”老管家平静的说道。
“家规?”叶岚有些好奇,“如果方便,可否告知?”
“顾家先祖在受圣祖册封时就立下家规,凡是顾家子孙必谨记,说与公子听也不打紧。只有八个字:盛世修身,乱世救民。这也是当初圣祖与先祖及几位开国重臣决定起兵创造一片安定社会时的誓言。”老管家一脸崇敬,似乎他就在场似的。
有这样的觉悟真是不容易啊,可惜顾家能坚持,别家叶岚不认识不知道但是皇室肯定没再做到。
“难得顾家还能一如既往。”叶岚微微感叹。
“谁说不是呢?如今老爷受召赴京必是与皇位有关,说不定还要辅佐新帝,如果真是的话也许世道会好很多。”
“各大势力已经根深蒂固,要真想改变绝不简单,况且,我听说皇子们都不是泛泛之辈。”叶岚沉思道。
“可不是嘛,除非易主,否则谁有这本事能将这动荡的朝纲稳定?”老管家显得很激动。
他的话着实让叶岚吃了一惊,叛逆与否对于叶岚来说概念不深,但是作为一个管家能说这样的话,怎能不让人吃惊呢?
“管家只怕不只是管家吧。”叶岚锐利的目光直视他。
“叶公子说得不错,”他不恼,微微一笑,继续道:“我虽是管家,却并非奴籍,祖上是顾家先祖的门客,后来顾家功成身退,我的祖先也带着荣耀回了家乡,可惜,家传到第三代就没落了,顾家念及旧情收留旧部。多年前我还是老爷身边的亲卫之一,一次任务伤了左腿,走路无碍,但是再有任务执行起来很不方便,所以我求老爷留我在顾府做个管家。”
“原来如此,”叶岚点点头回应,又觉得不太对劲,冷声问道:“我与顾家交情并不深,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我看你还顺眼。”老管家冲叶岚笑了笑,“你在蒲州城的时间也不短,为人怎样,我还是很有数的,老人家虽老,眼却没花。其实老人家也是想交一些年轻朋友的。”
“你早就注意到我了?”叶岚觉得自己的脊椎骨有丝丝凉气往上冒。
“那没什么,二老爷及两位少爷时常说起你,后来,你又与三少爷走得近,我作为管家自然不能对你毫不知情,不过任我怎么查都查不出你的来处······”老管家笑得很自然,只不过笑容里带了一丝丝危险。
“我从哪来并不重要······”叶岚故作镇定,但看着他泛起精光,叶岚勉强支撑了一会儿很没骨气的改口了:“好吧,我说我来自另一个世界,你信吗?”
“我信。”他略一思索就回答了,眼中精光退去,叶岚像在生死间徘徊了几个来回,总算放松下来了,暗恼自己没用。他像是读明白了叶岚的想法,笑笑说:“你不用怪自己,我自幼练武,刚才对你用了内力,在巨大的压力下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能坚持一小会儿已经是极为不错的了。”
叶岚松了口气,又听他喃喃说道:“根骨是好的,可惜了,年纪大了点,若是个孩童多好。”
叶岚一惊,实在不明白他的意思,问他:“你究竟要做什么?”
老管家嘿嘿一笑,说道:“年纪大点也不碍事,总比我一只脚踏入坟墓要好。叶公子有没有兴趣向老头儿学武呀?”
“额······”叶岚无语了,弄了半天竟然是为了这个,叶岚委婉的拒绝道:“我只是个商人······”
“两者可没有什么关系,大少爷也是商人,他的武功可不差。”老管家不以为然的说道。
“我······”叶岚还想说什么却被老管家不耐烦的打断:“不要再说了,老人家的耐性是有限的,反正你答不答应我都认定了。”老管家一脸霸道,还带着满满的威胁,似乎只要叶岚摇摇头就会身首异处似的。
叶岚无奈了,老管家满意的点点头,就离开了。就这样,叶岚莫名其妙的多了位师父。“苍天啊、大地啊,有没有天理啦。”叶岚欲哭无泪只有在心中疯狂的呐喊。
当天傍晚,车队停在野外的一处空地上,众人搭帐篷的搭帐篷、生火做饭的生火做饭,好不热闹。
叶岚望着红透了半边天的太阳,心里却觉得一片宁静,多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呢?似乎真的很久了,什么也没有,只有他自己。虽然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也只有他自己,可是当时的他只有茫然,只有不知所措。可现在不一样,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在内心不再空洞后,人也精神了,只觉得一切都是美好的,当然,如果没有那个从天而降的师父,就太完美了。
“好徒弟,看夕阳啊。”老管家笑眯眯的走过来。叶岚看也不愿看他一眼,完全将他当成了空气。
“啪——”叶岚的脑袋一阵吃痛,下意识抓过袭击他的东西,原来是一本书,武功秘籍?叶岚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他疑惑的看着老管家。
“反应不错,还能接得住,不错。”老管家的眼睛越来越亮,“这本书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内功心法,要是没什么事,可以先看看,这可比夕阳珍贵多了,你先熟悉熟悉,等到了云州城师父我再系统的教你。”
叶岚拿着书反复看了好几遍,纸张有些年头了,微微泛着黄,还有一股淡淡的霉味儿,叶岚嫌弃的将书往外送了送,大概是怕书里的味道粘到自己身上吧。
“臭小子,我这书还能脏了你啊。”老管家见他这么做,气得直吹胡子瞪眼。
叶岚不好意思的笑笑,将书拉近了些,在老管家的注目下轻轻的翻开书页,书的纸张已经变得很薄了,想来是被经常翻阅的,字迹也不大清晰,但是并不妨碍阅读,图画的倒是很清晰,从人体的经脉穴道到一招一式都标注的非常详细。
叶岚虽然没有接触过功夫,却从书本电视里见过不少,他本身也学过空手道,对于气拔山河力盖世的英雄还是非常仰慕的,所以当他真正看进去时,便没有了外物,老管家一直站在他身边看着他,越看越满意。
当叶岚将整本书翻完之后天已经黑了,老管家在他身边为他提着灯,叶岚看看天然后歉意的看着老管家。虽然书里很多东西是叶岚根本弄不明白的,但是这是一个新奇的世界,叶岚带着浓浓的好奇走向那个世界的门,一步步的将它推开。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兴趣?”老管家像一只诱拐小羊羔的大灰狼,叶岚不禁又是一阵恶寒。
“嗯,确实挺有趣的。”叶岚如实回答。
“有趣?你不知道这武功秘籍天下少有吗?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见得到,你竟然只说有趣,你,你,气死我了。”老管家再一次吹胡子瞪眼了。
“额,那个,这个真的很厉害吗?”叶岚小心翼翼的问道,但是很明显,都是一样伤人自尊的。
“你不是废话嘛,看着。”老管家运足气对着大约五米远的一块大石头出掌,只听“轰”的一声,大石头粉碎成无数小石头,叶岚第一次见到真人版的“气功”,很丢人的跑过去仔细研究了那一地粉末般的碎石,这将老管家气得够呛。
“真是厉害啊。”叶岚终于看出老管家脸色不大好了,难得拍起了马屁,这也让老管家的脸色略微好了些。
老管家点点头,道:“好了,天也不早了,早些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呢。哦,对了,为师好像还没有告诉你为师的名字,这可不行啊。”老管家摇头晃脑的,又一本正经的说道:“记好了,为师姓诸葛名任。”
说完,老管家正儿八经的转身离开,摆足了师父的范儿。叶岚呆在原地,嘴角抽了抽,再抽了抽,彻底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