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夕去到医院的时候,江俊峰正在接受容志忠的探访。容志忠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旁边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助理,一副庄重而周到的样子。容志忠和善的笑容里到底有多少虚伪和邪恶的成分,只有他自己和江俊峰知道。郭夕站在病房门外,不知进好还是对好,病房里还有其他的病人和家属,容志忠也做不出什么事,不仅做不出什么事,人家做的还是好事,俨然岳父探望自己的未来女婿,若是那些与岳父关系僵持的男人看到,恐怕是要羡慕不已。
郭夕冷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走进去,江俊峰的头上包扎着厚厚的纱布,看到她纱布缝隙的眼睛里露出笑容,声音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他说:“小夕……”
郭夕看了容志忠和他助理一眼,然后笑着对江俊峰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你。”
她又转头问江俊峰:“他们是……”
黑衣助理在容志忠耳边悄悄说了句话,然后容志忠就满脸堆笑地向她伸出手,说:“原来是言叶的妹妹,长得真漂亮,我是容氏的董事,容志忠,你一定没少听说我吧。”
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说:“是啊,简直是臭名昭著!”
“你!”容志忠立即暴露,不过瞬间他又恢复了神采和笑容,较之前多了一份狠毒的笑容,“我现在不跟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计较,免得伤了肝气,不过,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一点,言叶那小子有得奔波了,哈哈哈哈,小江,赶紧养好病,我还需要你的协助呢,哈哈哈哈……”
容志忠转身意味深长地看了郭夕一眼,然后伴着自己的笑声拂袖而去,病房顿时恢复了平常气氛,郭夕恨恨地说:“简直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你的伤不是他弄的吗,他怎么还好意思来?”
江俊峰冷笑了一下:“他在暗中找人弄我,自己又没出面,到时候伤我的人不供出他,他死不承认,照样继续装好人。只是没想到自己回国居然在给仇人做牛做马,想到这里就像去死,连死都不配,无脸下去见父母。”
郭夕拍了一下他的肩:“想哪去了呢,你现在不是查出来了吗?还有听说你有证据,那还怕什么?现在还不晚。”
“那个证据还不够,虽然可以打击一下姓容的老狐狸,但是他一定有办法给自己开脱的。我现在一点把握都没有了,他已经发现我了。现在我在明,他在亦明亦暗,敌众我寡,恐怕不是他的对手了。”江俊峰沮丧地说。
“急什么?你不是还有我哥嘛。听容志忠的口气,像是要对付我的样子,不过言氏跟容氏是死对头,中间的过节我不清楚,但是这个事实却多年没变,从我父亲就开始了。”郭夕凝重地说,“你可以和我哥联合起来对付他。”
“我对言氏做了不好的事,对你也是,你还愿意帮我?”江俊峰问。
“你对我不算什么,其实,在失去父母的那段时间一直有你陪我,我才能这么快走过来,我们至少还算是朋友吧。我哥应该也不会再计较了,毕竟言氏之前跟瑞江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郭夕说。
江俊峰脸色立即暗淡下来,他小心翼翼地问:“我们只能算是朋友吗?”
郭夕沉默一会儿说:“是的,其实我真正爱的另有其人。”
江俊峰越是暗沉,他苦笑了一下:“你有心爱的人,我祝福你,只要你开心,什么都好。”
郭夕笑着说:“谢谢你。”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气氛有些诡异,郭夕正准备开口说离开,江俊峰却先开口了,他说:“小夕,我爱你,这件事是真的。”
郭夕愣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她想说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但又觉得不妥,于是她微笑着拥抱了江俊峰,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我知道,谢谢你。”
江俊峰眼睛里泛着晶莹的光泽,他将头埋在郭夕的肩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就仿佛要吸进郭夕身上所有的气息一般。
郭夕松开他说:“你好好养病吧……”
话没有说完另一个声音就想起来了。
“阿俊!你们在干什么?”容静高分贝的声音让整个病房的人们都停止了动作看着她。
容静丝毫没有了大小的姐的风范,她歇斯底里地说:“阿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
事到如今,林俊不想解释也不想掩饰,他淡淡地说:“容静,我从来没爱过你,你只是我对付你爸的棋子。”
他的话很直白很突然,容静一下子安静了,她呆呆地望着江俊峰说:“你说的话什么意思?”
郭夕看着他们,心里想原来容静也是一个无辜的人,仇恨为的是已经死去的人,却带着活着的人一起受累,自己是,言叶是,江俊峰和容静都是。她不想再看下去,心情沮丧到了极点,她对江俊峰说:“我先走了。”
江俊峰迟疑地点点头。
郭夕刚刚走出病房就听到容静的哭声,一个人的感情原本是很单纯的喜欢与爱,掺杂太多东西以后,就分不清了,到底什么是爱什么是仇什么又是胜利什么是赢。她闷闷不乐地走到电梯口,拿出手机给言叶打电话。
电话里响了两声就被人接起,郭夕说:“哥。”
言叶的声音明显是忙里偷闲,他在电话那端柔声地说:“小夕,怎么了?去医院了吗?”
郭夕说:“去了,我突然觉得好累。”
“累就回去休息吧,别在外面走太久,打电话让老钟去接你。”言叶关切地说。
“嗯。哥,你不要太累了。”郭夕说完就挂了电话。
电梯已经到了,她走进去就看到容志忠身边的那个黑衣助理,不过容志忠并不在,她好奇地问:“你怎么还没走?你到楼上去了?”
黑衣人笑了一下:“郭小姐对在下的行踪感兴趣吗?要不咱们找个咖啡店坐下来慢慢聊?”
“谁对你的行踪感兴趣,自作多情!”郭夕嫌恶地说。
黑衣人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着说:“玩笑的,郭小姐不要生气,不过我是真的想请小姐去喝杯咖啡,代我老板。不知郭小姐是否赏脸?”
郭夕心想,真是奇怪,容志忠怎么会想请她喝咖啡呢?公司的事她不管,跟江俊峰也没有了关系,那只能是跟言叶有关系了,想到言叶她立即紧张起来了。
“为什么?我需要一个理由。”郭夕说。
“当然是有充分的理由。不知道郭小姐是否想找到自己的亲身父母?”黑衣人说。
郭夕吃了一惊,她自小就进了孤儿院,并不知道自己父母的事,也从来没有人说过,她从来就当他们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容志忠跟面前的这个人怎么会知道?骗局吧?
“你一定觉得不可思议,只是老板一直以来有个朋友托他帮忙找以前失散多年的女儿,刚好这个朋友也姓郭,一家人全在国外定居。如果他们真是小姐的亲身父母,估计你还得感谢老板呢。”黑衣人笑着说。
“姓郭的人这么多,你们就那么确定是我?”郭夕问。
“我老板刚刚说了,你跟他朋友的夫人很像。”说着他从包里取出一张相片递给郭夕。
郭夕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他扬了一下脸示意她接过去。郭夕接过去,相片上是一个女子,看上去还不到四十岁,很年轻很端庄,坐在一张古色古香的木椅子上,郭夕突然神识仿佛,就仿佛自己坐在那张木椅上一样,还真是跟她非常的像,她怀疑照片的真实性,又将整张照片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确实是很老的照片了,边角都有些发黄了,被人塑了胶保护起来。
“你们老板怎么回有这张照片的?”郭夕问黑衣人。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们老板经常带着它,时不时的端详一下,就仿佛端详初恋**一样。”黑衣人俏皮地笑了一下。
“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