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因为这场超强台风的影响,学校停了两天的课。当我重新回到学校的时候,倒下的树都被重新移回了他们原来的位置,就连覆盖在树上的防护网也被清理掉了。我记得台风是昨天刚停的,但是今天就连台风经过的影子都看不到。
(我们聚集在这里究竟要干什么啊?)
我默默地发着牢骚。我之所以会在实验楼后面,只因为班长在下课后,就将我、刘子曦还有达娜克丝叫到这里集合。虽然说被她邀请不是坏事,但是找这么多人又是为什么呢?
“你们知道吗?这所中学的名字,是以我妈妈的名字命名的。”
班长像普及知识一般对我们说道。
“‘念希’,‘纪念希’,大小姐妈妈的名字里有‘希’字吗?”
“我不是说了吗,学校的名字是以我妈妈的名字命名的吗?”
“叫‘念希’啊,好名字!以后我和大小姐的女儿就叫这……大小姐,唯独那块石头不能扔过来,扔过来会要人命的!”
班长捡起树周围的刘子曦半张脸大的一块石头准备砸向刘子曦,不过在刘子曦一再地道歉下,最终还是扔掉了手上的石头。
“那今天让我们过来这里要干什么吗?”
“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
班长抬头看着已经伤痕累累的树。由铁网造成的伤口现在还在树干上,原本就没有多少的树叶,又被台风袭击,现在的树叶屈指可数。
“只是想让你们陪着我,让我有勇气……向我母亲道谢。”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只是向母亲道个谢,我们这些外人在这岂不是很奇怪?
“其实当树倒下的时候,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之前还在疑惑,不过现在终于清楚了,这是被母亲揽入怀抱中的感觉。”
这绝对是骗人的!那时候脸色最苍白的明明就是班长。不过,这番话我不敢说出来,如果说出来了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这是我一直在寻找的回忆,一直11年间想从树上得到的感觉。终于,终于让我找到了。妈妈!”
班长慢慢地靠近树,接着将全身都贴在树干上搂住树。就像酱油老师说的一样,脸也贴在了树上,似乎像在倾听什么。
“妈妈,对不起。还有,妈妈,谢谢你。”
树上的一片叶子开始凋落,缓缓地飘荡着,最终落到班长的头上。就好像妈妈用手亲抚着孩子的脑袋,树用自己的方式,将自己的感情向班长表达。
班长拿下头上的叶子,放在胸口,微笑着。
“我终于听见你的声音了。妈妈。”
当——
突然间,我听到一声萦绕在耳边迟迟没有消失的巨响,紧接着不停地重复着。
仔细一听发现是教堂的那种沉闷的钟声,但却不是结婚庆典上的那种连续的钟声,这钟声更像是——
丧钟
当——当——
重新定睛一看,班长的动作停止了。旁边的刘子曦双手怀抱于胸前静止着。而他们身后的背景,像血一样的红色。无论是地面还是楼房,都被红色覆盖着。
更让人在意的是——
“……什么?红色的……月亮。”
我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着。因为那个红色的月亮散发出的光芒,才使这四周都像被血染过一样。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为什么我周围的人都静止不动了?
“……人类你输了。”
达娜克丝从我的身旁慢慢走了出来,身上穿着不是刚才的校服,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所穿的黑袍。
“什么?我输了?我问你这里是哪里!”
我失控地对达娜克丝大吼。
“……这里么?”
达娜克丝环顾了一下四周。接着抬起眼看着我,银色的双瞳也被周围染成了红色。
“……这里是我的世界。”
“你的……世界?”
达娜克丝又开始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了。
“……人类,你没有忘记吧。我之前说过,我会有更简单的方法让你承认我是死神。”
回忆起在楼顶第一次与达娜克丝见面,还有在客厅时与达娜克丝的对话。她确实说过她会用简单的办法证明自己是死神。但是——
“等等,你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刘子曦还有老师都见过你,你怎么可能是死神?还有你也有做之前上课的笔记,这怎么可能?”
我将我之前看到的线索都通通叙述了出来。
“……人类,你还在硬撑吗?还在依赖你那幼稚的推理吗?我再最后一次反驳你的推理。要做到这些很简单,只要稍微篡改他们的记忆,我的存在就自然会得到肯定。”
“什么……记忆篡改。”
从达娜克丝的口中得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
“……无论是你的同学还是老师,都被我篡改了记忆,甚至是你的姐姐。”
“我……的姐姐也……”
刘子曦会认识她,不是偶然。姐姐要收容她,也不是偶然。这实在令我无法相信,周围的人都被篡改了记忆。但是,眼前的景象又不得不让我相信达娜克丝说的话。
“那么说……赌局也是真的?毁灭人类也是真的?”
“……没有错。”
“等等!”
我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就连呼吸都渐渐变得困难起来,眼前的景物都开始变得扭曲。
“但是,你为什么要迎合我的推理将自己的存在融入我的生活?还要特地做出校服、课本、笔记的假象。”
她为什么要做出和我推理一样的举动,她不是要证明自己是死神吗?那她做这些事不就是多余的吗?
“……这也是惩罚的一部分,让你渐渐忘记我的存在,从而让你输掉第一轮赌局。”
“什么?”
按达娜克丝这么说的话,这根本就不合理,很明显达娜克丝为了战胜我而从中使诈。
“……不过惩罚归惩罚,为了公平起见,我还是告诉了你赌局的目标。”
“这算哪门子的公平!”
越说越觉得奇怪,越说越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人类,不要再抱怨了。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全部都是因为你那幼稚而且无聊的推理。如果你放弃推理直接承认我的存在,现在可能也不会这样。赌局目标太苛刻,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我既是庄家,又是你的对手呢?但是,倘若从一刚开始你就承认赌局,并且及时采取行动的话,结果也许会改变。”
“…………”
都是因为我的推理才变成这样的吗?我的推理都是错误的吗?
“……好了,接下来——”
达娜克丝看了我一眼,然后抓住了自己帽子的帽檐,将它扣在头上,开始离开我身边。
“……要对第一次赌局进行裁决了。”
我听到“裁决”两个字顿时从落魄中苏醒。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我大声地向达娜克丝问道,并想伸手拉住她,但是手却抓空了。而达娜克丝头也不回地回答我。
“……刚才我已经说过,第一轮赌局你输了。”
说完,达娜克丝,边走向树,边念叨着什么。
“……世间的万物,有开始必有终结。”
她走到护栏前,没有跨越而是直接穿了过去。
“……同时,得到终结必然会得到新生。”
达娜克丝伸出手向毫无物体的空中抓取,抓住某样透明的东西后,手用力一甩。一把巨大的黑色镰刀被她握在手中。镰刀的长度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高度,但她却像完全没有感受到镰刀带来的重量一般,双手握着镰刀继续前进。
“……没有无法破晓的黑夜,但也没有无法消失的黎明。没有无法停息的骤雨,但也没有无法掩盖的晴日。”
达娜克丝停在了抱着树的班长面前。灾难即将降临,但是班长的表情还被定格在幸福的瞬间。
“……只要有终结,就必然会带来新生。”
慢慢地举起镰刀。
(她要干什么?难道说,她要——)
第一轮赌局的目标浮现于脑海——班长的生命。
“住……手。”
“……因为终结就是新生的开始。所以,我将为你敲响终结与新生的死亡丧钟。”
伴随着连续沉闷的钟声,达娜克丝快速地纵向挥下镰刀。
“住手啊!”
为什么班长必须要死?她明明才得到一直追求的幸福啊!
“…………嗯?”
但是,出乎我的意料,被镰刀割出伤口的并不是班长,而是树,一道血红色的裂口出现在了树干上。之后,从裂口中慢慢浮现出一个闪亮的多棱体,它的光芒仿佛能驱散周围红色。
接着,达娜克丝用镰刀向身后的空间挥了一下,她背后的空间也出现了一个裂缝。发光的晶体被慢慢地吸入裂缝中,渐渐血红色吞没。
【雪菲,再见了。】
一个陌生女性的声音从白色发光多棱体消失的方向传入我的耳朵,紧接着一阵眩晕感向我袭来。地面在旋转,天空在旋转,景物在旋转,我突然感到一阵恶心,不由得用手捂住嘴,强忍着呕吐的**。
(刚刚的那个是什么声音?为什么听到这个会这么难受。)
“……呵呵,人类。”
达娜克丝慢慢地扭过头,被黑袍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她此时此刻在笑。这个笑容让我感到更加地毛骨悚然,她平时冰冷的形象瞬间崩坏。
“……一比零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