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吧,看他们还能嚣张多少时日!”同样的话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语气虽然相同,可给人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关铎看着眼前的女儿,心中升起莫名怒气,还有浓浓的愧意;为了维持整个大军的安危,竟然要牺牲自己的女儿。
“爹爹,你说潘叔真的会投靠鞑虏吗?”关筠瞪着水灵的双眼,在烛光照映下,甚至都能反出光来。关筠夹起块牛肉,放入父亲身前的碗中;抬头看向父亲,眼中满是期待的神色。
“那就要看鞑虏下多少本钱了!”关铎知道自己女儿在想什么,可谁知道会不会走到那一步。伸手抚摸自己女儿的秀发,“筠儿的心思,为父还能不知道!”
“父亲!”见父亲猜到自己心思,关筠连忙夹起块牛肉送到自己父亲口中,满脸羞色。低下头躲避父亲那凌厉的眼神,脑中忽然冒出今日撞到自己的那个男子,“父亲,刘二叔那侄子现在是什么军职?”
“嗯?”关铎有些意外了,回头一想,脸上又露出慈爱,“千夫长,筠儿怎么问起那小子了?”伸手点了女儿额头一下,用责备的语气说道:“那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灯,今日在校场上竟然绑走了潘姜手下的一个什长。还扬言就是因为他是潘姜的手下,所以才要将其绑走,还非要让其投到自己麾下!”
“呵呵、、、”关筠见父亲语气虽恶,但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父亲对那小子期望还不小,但愿不会让父亲失望吧!”
“你呀!”关铎满心的欢喜,拍拍女儿额头,“但愿不会让咱们失望吧!”
“啊嗛、啊嗛!”正在用饭的刘彘连连打了两个喷嚏,幸亏躲闪的及时;要不面前的一桌饭食只能他自己享用了。用袖子擦擦鼻涕,“老子又没感冒,怎么总是打喷嚏;上午在街上打喷嚏,与秦靖打了一架,不知道这次又要与谁打架!”
“吃你的吧,这一桌饭食差点就让你给毁了!”胖子一边往嘴里塞着肉,一边抱怨刘彘。
刘彘看了看被绑成麻花的狄虏,心中有些不忍了,“政阳,松开他,让他做过来一起吃!”
政阳看看刘彘,又看看范茗、胖子,最后看看也不该;那眼神就是在问众人:“我没听错吧?”坐在椅子上竟然忘了嘴中的饭食,差点掉到桌子上。最后还是刘彘瞪了其一眼,才不情愿的走过去给其松了绑。没想到也不该这小子竟然掂来一把椅子,让狄虏坐下。狄虏这小子也不客气,活动了活动有些僵硬的筋骨;点头谢过也不该,大大咧咧的开吃了。
“也不该,你是蒙人,应该骑术不错吧?”刘彘低着头没由头的问了一句,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又来了一句,“应该也知道这辽阳哪里有马吧?”
自从校场回来后一直没吭过声的也不该终于说话了,用他那不太流利的汉语,“咸平府东面的斡盘千户所,辽南的盖州千户所、金复州万户府、哈斯罕千户所这些没有被红巾军占领的地方都有马匹。不过,依咱们目前的兵力,恐怕攻不下。”
“呦呵,挺聪明的嘛!”范茗笑呵呵的夸赞了一句,弄得胖子有些不明所以,“你怎么知道老彘问的是没有被红巾军占领的地方?”
“呵呵”也不该憨笑几声,满是油腻的手在头上抓了抓,“我又不是傻子,自然知晓了!”
“那你说怎么能弄来马?”刘彘没有理会两人的嬉笑,直奔主题,“越快越好!”
“那当然是抢了!”也不该不假思索的回答。蒙人生性豪爽,做事干脆利索;哪像汉人一般,放个屁都得想想地方合适不合适。
“好,那就抢!”刘彘想也不想的赞同。红巾军可是有规定的,不许抢百姓财物;刘彘这一想法实在是让众人有些惊愕。只是当他们看向刘彘的时候,刘彘又发话了,“不许抢普通百姓,只许抢欺压百姓的那些大户人家!”
“我是不是跟着你们一起走?”刚刚坐到桌前的狄虏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众人不由自主的向其看去。弄得狄虏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干笑两声,“其实,其实我不愿意跟着潘公子,他那人太跋扈了;校场上那么多人,我总不能当场就答应吧!”
“死要面子活受罪!”拍拍手上的油腻,往身上一擦。刘彘惬意的躺到炕上,拍着肚皮,“想跟老子走,一会就把炕烧热喽!”
决议已定,众人早早歇息。第二日一早,众人到军营用过饭;便带领士卒背负着粮食等物出发了。与刘彘一行的悄无声息不同,辽阳及其附近的城池,都开始秣兵厉马起来,弄得几座城池简直翻了天一般。为了壮大声势,潘诚更是举行了隆重的征虏仪式。
广宁府路辖境虽小,只有闾阳、望平两县;可其战略位置却极其重要,坐落在大凌河北岸,扼守中原与辽阳的交通要冲。不管是元军还是红巾军,只要占有了广宁府,那便切断了关内关外的联系;要想进入辽阳还有两条路,一条是海路,令一条便是绕经蒙古草原,沿辽河而下。海路需要船只,绕经蒙古草原更是费时费力,因此这广宁府路,便成了敌我双方争夺的重点。
也先忽都率领的元军已经抵达大宁路惠州,也许是听从了自己那宰相老爹的话;竟然在原地踟蹰起来,等待自己‘溃退’的时机。可此时,潘诚已经率领大军抵达了广宁府;将整个城池围困起来,想用军威将广宁总管郭嘉吓降。谁知那郭嘉却是名铁杆汉奸,认为自己祖父忠于大元朝廷,如若自己背叛,那岂不是扇自己祖宗的脸!
要说这郭嘉也是员良将,红巾军攻陷辽阳后便一直派细作查探军情;知道靠自己手下的那些士卒守不住广宁,便散尽家财,招募义士,准备与红巾军一决死战。潘诚派到城下劝降的士卒也接连被郭嘉给射杀了,到最后竟然没人敢上前劝降了。
潘诚父子打马站在广宁城外一座小土山上,观看着前方的军阵。此次出战,潘诚抽调了辽阳这支红巾军四万精锐的一半,而且还带了万余招募的新兵;辽阳城中此时只剩了两万余士卒,如若蒙古草原的鞑虏前来偷袭,还真说不定能将辽阳攻下。看着自己老爹那铁青的脸色,潘姜心中有些突突了,“这不是说好的演戏嘛,自己这老爹咋又认真起来了?”心中有疑惑,便小心的提了出来,“父亲,不是与那贺太平商议好了嘛,为何又如此真的要攻破这广宁一般?”
“哼!”潘诚扭头看了看四周,见护卫都站的远远的,这才悠悠说道:“什么商议好了,那只是权宜之计罢了!你真以为那贺太平是想招降咱们?他想招降的是这支军旅,不是你我父子!”
听到老爹的话,潘姜更是疑惑了;招降就招降呗,哪有这么多的道道,惹毛了老子,还不降你了!可他也就只敢心里想想,哪敢在自己老子面前说出来。拉了一下马缰,凑到自己老子身侧,“那依父亲的意思,这广宁府城必须攻下了?”
“嗯!”潘诚轻轻点头,收回望向广宁府城的视线,扭头看向自己儿子,“姜儿,你可知为父为何要攻下这广宁府城?”
潘诚虽然平日里跋扈些,但也不是那吃干饭的主。扭头看了看东北,又看了看西南;低头小声说道:“父亲是在为咱们铺垫后路,狡兔三窟!”
“呵呵,姜儿长大了!”潘诚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不由得感到些欣慰。点点头,满脸慈爱,“说说,看姜儿猜到父亲的心思没有?”
见父亲夸赞自己,潘诚满心的欢喜。转了转眼珠,看向广宁府城,“父亲是想在大元朝廷和红巾军双方都争利,哪边给的好处多、哪边能争得这天下,最后咱们就投靠哪边。”
“姜儿如此聪慧,等为父去了,也可放心了!”潘诚捋着胡须,甚感欣慰。可高兴过后,却又叹息起来,“姜儿,这次出战,是为父主动请缨的;你可知冯长舅为何也会跟来吗?”
自从那晚听父亲说有人跟踪后,潘姜也会将红巾军中的事情时不时的思索一番。既然有人跟踪自己父亲,那便是有人怀疑父亲或者想对父亲不利;可思来索去,除了沙刘二叔侄俩外,还有谁与自己父子过不去。听到父亲如此问自己,忽然想到一件事;那便是这红巾军中,能让冯长舅跟来的,只有关先生关铎了。可转念一想,不对啊,那可是自己未来的老丈人,难道也怀疑起自己父亲了。
看着自己儿子拧眉思索的样子,潘诚哭笑一番,“姜儿,应该想到了吧?”
“可关先生已经将筠儿许配与我,将来咱们两家就是一家,为何要如此呢?”被父亲点中心中所思,可潘姜还是有些不明白。
“姜儿,关家父女对你怎样?”说到这里,潘诚看了看自己儿子,怕其有些接受不了;虽然自己儿子惹事生非,有时也会做出强抢民女的行为,可自己儿子什么心思,做父亲的还是知晓的。见儿子脸色如旧,便接着说道:“关铎将筠儿许配给你,那也是出于无奈;他是想让为父死了投靠蒙人的念头,如若咱们父子真的投靠了蒙人,他哪里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