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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人情恶薄(2)

风玲见方参不再进招,当下笑道:“大和尚,我问你话,你怎的不说?”方参冷冷地道:“小丫头见识倒不是不低,识得这‘大金刚神拳’。看你小小年纪,还是不要掺和进来的好,若真是伤了你,那可就不好了。”风玲娇笑一声,说道:“慧元寺的‘大金刚神拳’固然威力无匹,然而你用将出来,也不过就一般般而已,说要伤到我,那是太高看你自己啦!”

这句话浑然不给方参一丝一毫的面子,夏轩听得风玲这般话,心中更是叫糟。须知但凡江湖中人,均是极好面子,面子之争更胜刀枪棍棒上的比较。风玲适才的话摆明了是说方参学艺不精,这‘大金刚神拳’固然厉害,然而在他手上使来也不过尔尔。方参若是今日不能制住风玲,日后传出去,难免在江湖上颜面扫地。

当下方参大喝一声,出拳如风,径逼风玲面门。出招之间再无保留,风玲但觉拳风阵阵,刺的面颊生痛。她叫了声‘哎唷’,侧身避开方参迎面的一拳。哪里料到方参右手这一拳乃是虚招,力道并不用足,正是有意等她闪开,继而左手一拳跟上,径往她肋下打去。这一拳乃是实招,用上了十成力,风玲毕竟年幼,对敌经验哪里有方参这般老道?这一拳是无论如何也避不过去的了。

夏轩见方参这一拳实实的打在风玲的肋下,心中一惊,忖道:“大和尚的拳头这般霸道,这一拳下去,风姑娘岂不是要糟糕?!”那边贺万生与沙弼却是喝一声彩,显然觉得方参这虚实左右拳使的妙不可言。

众人只道这一拳下去,风玲不死也残。哪里料到风玲只是浅浅一笑,道:“大和尚,你打的我好痛啊!”她左掌挥出,‘啪’的一下打在方参肩头,方参的身子竟是不自禁的后退了数步。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谁也想不到风玲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小丫头挨了方参一记‘大金刚神拳’竟似无事人一般。再转眼去看方参,却见他身子瑟瑟发抖,脸色苍白,神情说不出的痛苦难受。

夏轩看不透其中道理,贺万生与沙弼亦是摸不着头脑。只是忖道:“大师兄怎的挨了这小丫头一掌便这样了?莫非这小丫头深藏不露,内力十分深厚?”正这般想着,忽而听方参惨叫一声,口中不断的说道:“寒玉护心功!寒玉护心功!寒玉护心功…”到后来声音越来越低,却是脸有惧色,牙齿与嘴唇都在打颤。

夏轩又觉莫名其妙起来,心道:“寒玉护心功,那又是什么?这人之前凶巴巴的,为何现在反而变得如此胆小?”心中实是有千百个不明之处,却是无从解答。方参踏前一步,狠狠地盯着风玲,惨然道:“阁下与凌霄宫宫主是何关系?”他之前叫风玲作‘小丫头’,如今又叫‘阁下’,显是言语之间已经恭敬了许多。风玲笑道:“什么凌霄宫?我听都没有听过,大和尚你可真是有趣,你自己使得明明是慧元寺的‘大金刚神拳’,却说自己是什么仙鹤派的人。你的来历都没与我说,却怎反过来质问于我?”

方参见她始终不肯透露自己的来历,心中有气,冷笑道:“若非是寒玉护心功,你这么个小丫头,如何能经得住我的一拳?这寒玉护心功是凌霄宫的镇派绝学,小丫头欺我不知道么!”风玲朝他吐了吐舌头,一副顽皮神色,说道:“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咯!”一旁的贺万生不由好奇道:“二师兄,这寒玉护心功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沙弼瞥了他一眼,说道:“师弟你可曾听过‘凌霄千影,寒玉惊雪’这句话么?”

贺万生脸色微变,说道:“这…莫非说的是…”沙弼点了点头,道:“这句话说的便是那凌霄宫宫主。这句话中包含了他凌霄宫的三项绝学,这寒玉护心功便是其中一项。”他顿了顿,续道:“寒玉护心功是一门护体内功,伤敌不足,护身有余。只要你的一根手指沾上这丫头的身体,她体内的一丝寒玉真气便会自动的渡进你体内。到时候你便感身子如堕冰窖,内息凝滞难行,再难行动半分。”

他这边与贺万生解释,那边风玲却是一一听在耳中,听他说到寒玉护心功伤敌不足,护身有余的时候,不禁脸色一变,道:“什么伤敌不足,护身有余?你是说我这寒玉护心功只有任人挨打的分么!”沙弼淡淡的道:“世人皆知寒玉护心功被誉为天下武学之盾,这门内功在护体方面实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然而攻敌如何…”话却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然而意思却已经很清楚了。

风玲眼珠一转,笑道:“你想激我,我却偏偏不上你当!喂,你们的大师兄都输了,你们还不放了这个穷书生?”她知道论起真实本事来,自己比起这个方参尚有不足,余下的两人也个个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若不是仗着家传内功,这三人中无一个是她可以应付的。如今她占了一点儿便宜,便趁机逼着三人赶紧放人。

此时方参已经运功将那一丝寒玉真气逼出了体外,听得风玲的话,当下冷哼一声,说道:“在下能见识凌霄宫的绝学,幸何如之?还望姑娘不吝赐教,在下腆着脸,再讨教几招!”说着,上前一步,却是意欲再动手。风玲心中一紧,忖道:“这大和尚吃了一次亏,决计不会再上第二次当。我的内功底子有限,比起内力来尚不是他的对手。他若是拳脚之中掺上内力,打在我身上,纵使我有寒玉护心功,恐怕也难以抵挡…”心念及此,实则已是万分忧愁。然而她面上却是神色不变,只笑道:“大和尚你原本已经输了,却要再打过。不过那也没有关系,只是这一次却要说好,若是你再输,那该怎么办?”

方参心道:“我既然知道你的底子了,焉能再输?”当下道:“若是我再输,那这位小哥便随姑娘带走!日后我兄弟三人见到姑娘,退避三舍!”风玲拍手笑道:“就这么说定啦!大和尚,看招!”她说动手便动手,却是有意抢占先机。但见她双掌交错伸开,出招不急不慢,却是让人完全看不清招式的来路。方参举手格开风玲左手拍来的一掌,继而瞬息间避开风玲几乎与左掌同时落下的右掌,心中一沉,喝道:“好一个千影霓裳掌!”

这路掌法确是凌霄宫的第二项绝学,千影霓裳掌。这套掌法纯走阴柔一路,并不以掌力取胜,而是胜在招式巧妙,变幻无端,令人难以捉摸。但见风玲明明是左掌拍向方参的肩头,忽而半途一边,左掌立收,右掌却已经往方参腰间拍去。方参以这右掌定是实招,哪里知道风玲这一掌也是虚晃一枪,左掌再度跟上,如此反复,竟是弄得方参头昏眼花,脑袋发胀,以他的见识眼光,却也不知该如何应付这稀奇古怪的掌法。

风玲却是越打越有精神,她学习武功是天资聪颖,然而却不肯不用心钻研。唯独这路掌法,招式之间变幻无端,神妙非常,一招一式随心而发,随心而收,若是用心强记招式,反而落了下乘。风玲心思机敏,正得此套掌法的要领,是以学来十分轻松上手。如今将这套千影霓裳掌使出来,但见场间掌影闪烁变幻,却是犹如千只手掌挥动一般,当真不辱千影之名。

夏轩看的只心驰神摇,只见风玲仿若会变魔术一般,一掌变出两掌,两掌变出三掌,三掌变出六掌…如此无穷无尽的变幻,哪里是凭肉眼可以分得清楚的?夏轩越看越是心惊,到后来竟有一种头晕目眩,胸闷呕吐之感,好似那些掌影变成五颜六色的蝴蝶在空中飞来飞去,他赶忙偏开头,闭上眼,然而满脑子竟是风玲那曼妙绝伦的身影,不禁忖道:“千掌幻影,霓裳起舞,这千影霓裳掌当真是名副其实!”当下只觉得这凌霄宫宫主实在是一位武学奇人,竟可创出这般千奇百怪的掌法来。

这边夏轩等众人为千影霓裳掌所折服,那方参身当其境,更是苦不堪言。初时他尚能仗着经验老道,眼光毒辣,于风玲变招之中拆解,反而到得后来,只觉眼前有无数个掌影晃动,哪里能分得清楚是真是假?他只得将‘大金刚神拳’全数施展开来,一双拳头舞的密不透风,以此将周身尽数保护起来。夏轩见他只在原地打拳,模样滑稽的厉害,不禁莞尔。

方参无法拆解风玲的掌法,只得用这么一个笨办法,想不管你留下多少掌影,你总有一掌要实实在在的打过来。我以霸道拳劲护住周身,你一个小丫头,功力不及我深厚,又如何能奈何得了我?这个想法原也不错,奈何风玲却比他更机灵几分,始终不轻易露出虚实,仍旧是绕着方参游斗,却不急于进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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