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主流看着仔细打量着秦仲,从头到脚,看的仔仔细细,然后确认的说道:“没错,当年那个人就是你。”
秦仲笑道:“你现在看起来比当年有点胖了。”
非主流也笑道:“不过你倒是有点瘦了。”
秦仲微笑着问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非主流道:“真名连我自己也不记得了,大家都叫我野兽。”
秦仲说道:“我叫秦仲。”
野兽笑道:“其实比起你的名字,我更希望知道的是你当年的代号。”
秦仲说道:“猎鹰。”
野兽说道:“猎鹰对野兽,不知道谁更胜一筹。如果当年有时间一搏,现在应该已经有答案了吧。”
秦仲的思绪随着野兽的感慨回到了那个血雨纷飞的战场。当年,猎鹰所在的“鹰组”奉命到老挝击杀一个毒枭,而野兽一伙则是毒枭从雇佣兵公司雇来负责保护他的。
毒枭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一直躲在营地里不走出一步。营地里武装人员众多,而且营地方圆一公里都有人巡逻,深入营地抵近击杀毒枭显然不可能。“鹰组”班长和队员们仔细商量了各种方案后,决定由狙击手猎鹰和观察手山鹰在营地巡逻范围的外围远距离狙杀毒枭,并依据当地的地形详细的制定了撤退计划。
猎鹰和山鹰乘着夜色潜入到了一个视野比较开阔的地方,利用周围散落的树叶,将身体和枪支掩蔽在落叶之中。两个人刚刚藏身完毕,一对巡逻的人便从他们眼前走了过去。两个人静静的趴在树叶下面,等待着毒枭出现在他们瞄准器内。那时候,天特别热,猎鹰和山鹰身上的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衣服,弄的全身上下黏黏的,痒痒的。周围的蚊虫似乎觉得这两个人好欺负,时不时的便在他们两个身上吸几口血。可是,巡逻的人时不时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只能一动不动的忍受着这一切。猎鹰和山鹰在那里潜伏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那个毒枭终于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
山鹰报了目标参数,猎鹰毫不迟疑的射出了毒枭的索命弹。他们看到毒枭倒在血泊中,也看到许多人向他们的方向奔来。
猎鹰和山鹰按照预先制定的撤退路线迅速撤退,可是敌人死死的咬住他们俩,怎么也甩不掉。子弹在他们耳边呼啸,喊叫声此起彼伏。猎鹰知道必须要有人留下来阻击敌人,才有可能阻止敌人追击的脚步,否则,两个人谁也走不了。他对山鹰说道:“山鹰,你先走,我掩护你。”
山鹰拒绝道:“要死一起死,我怎么能丢下你。”
猎鹰知道要劝说山鹰单独离开不可能,便对他说道:“谁要死,你去找班长他们来接应我。我且战且退,咱们在100米外的小山坡会和。”
山鹰知道小山坡后面的一段路视野开阔,如果没有队友的掩护,谁都跑不掉。于是便按照猎鹰的计划,快速向前奔去。
猎鹰利用地形节节狙击敌人,有效的遏制了敌人的追击速度。很快,猎鹰被逼到了与山鹰约定的小山坡,可是山鹰和班长他们还没有消息。猎鹰知道自己再不能退后一步,否则必死无疑,只有死守这个小山坡了。他趴在小山坡后,利用狙击枪的射程优势,将敌人死死的压在了百米之外。可是他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影利用右侧的树木作为掩护,已经绕道了小山坡后面。
猎鹰正在狙击前面的敌人,突然感觉后背发凉。他迅速的翻转身子仰躺在地上,将枪指向了杀气袭来的方向。
对于危险的感知,不是他的特意功能,而是长期身处危险之中形成的一种敏锐的感知力。
绕道猎鹰身后的正是野兽。此时的野兽刚刚发现猎鹰的身影,刚刚将枪对准猎鹰,猎鹰便翻转身,将枪指向了他。两个人彼此用枪指着,谁也没有开枪。
猎鹰缓缓的向小山坡下方移动,向着战友会出现的方向移动。野兽也开始缓缓的向小山坡上移动,向着追兵来的方向移动。两个人彼此用枪指了对方一分钟,也对视了一分钟。就这一分钟,两个人都知道了,对方是个值得尊重的对手。
忽然间,猎鹰的对讲机中传来山鹰的声音,略带着点哭腔:“猎鹰,我们已经到了,你赶紧撤吧。猎鹰,回答我,猎鹰,你别死啊。”
猎鹰缓缓的放下枪,野兽也缓缓的放下了枪。之后,猎鹰迅速向着战友的方向奔去。
猎鹰想完这些,看看野兽身后的蜈蚣与蝮蛇,又看着野兽说道:“你今天就是来找我的吧?”
野兽说道:“没错,正好补上当年没有进行的那场较量。”
秦仲笑道:“好啊,求之不得。不过你的帮手有点多吧?”
野兽笑笑,说道:“多有什么用,加起来也没有你的帮手有用。”说着,看了看秦仲身边的老刀。
秦仲对老刀说道:“老刀,这是私事,你不要插手,帮我保护好她。”
老刀点点头,带着阮若熙退后了几步。
野兽也对身后那几个人说道:“你们也退开。”
蜈蚣蝮蛇知道野兽要动手了,便和身后那几位一起往后退去,为他们腾开地方决斗。
这时候在秦仲旁边坐着的乘客看到这里这么个阵势,都好奇的看向了这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秦仲摆好姿势,静静的注视着野兽的一举一动。野兽也是一样,没有任何动静,只是做出一个防御姿势,然后仔细的观察着秦仲。高手过招都是这样,从不贸然出招。
秦仲见野兽没有动静,知道对方跟自己一样在不了解对方的实力之前不会贸然发动攻击。他瞅准机会,抬起脚来,用了三成的力气冲着野兽的腹部踢出一脚。他想通过这一脚试试野兽的力量如何,由此决定他之后的攻击策略。
野兽见秦仲冷不防踢过来一脚,赶紧抬手接住。接完秦仲的一脚之后,野兽赶紧抖了抖手,看起来很疼的样子。
秦仲有点疑惑的想到:“凭我感受到的杀气,他的实力绝不是我用三成力气就能打疼他的。那么,他摆出这个疼痛的姿势是为什么?难道,他在引诱我进攻?好,我且来个将计就计。”秦仲想到这里,心中暗暗一笑,依照刚才的情况又向野兽的腹部踢出一脚。一样的招式,一样的攻击点,只不过这次他用了八成的力量。
野兽见秦仲又用刚才那招向自己的腹部踢过来,以为秦仲又在试探自己,心中想道:“又来试探我,好我也再装一次给你看,直到你相信我实力不济,主动向我发起攻击。”他心里这样想着,便伸出双手,使出五成力量,还照着刚才的姿势去接秦仲那一脚。没想到秦仲这一次用了八成的力量攻击他,他招架不住,双手被秦仲一脚踢得紧紧贴在腹部,腹部由此受到秦仲的攻击,整个身子便向后退去。
野兽虽然吃了亏,嘴角微微一样,心中笑道:“挺聪明嘛,居然将计就计,直接攻击我。虽然吃了点小亏,但总算对他的力量了如指掌。哼,就凭这样的力量,打我十拳也不过是轻伤而已,这下可轮到我全力进攻了。”
但见野兽左腿在前,右腿在后,身体前倾,摆出一个冲击的姿势。然后突然右脚用力一蹬,整个身子便腾空而起。他乘着身体正由于惯性飞向秦仲,便在空中用十成力气向着秦仲的胸口踢出一套连环脚。
秦仲见野兽主动采取这种破绽极大的进攻姿势攻击自己,知道野兽已经上了自己的当。他判断野兽此次肯定是用十成的力气来攻击自己,因此这次他也不能在保留实力。他使出十成的力量,抬起双手,一一接下了野兽踢出的这一套连环脚。
野兽见秦仲不闪不避,用手来接,心中暗喜道:“根据我对你力量的判断,你根本接不住我的脚力。哼哼,这下,你的胸口要完完全全的吃上我这套连环脚了。”突然,他因为高兴而漂浮的心脏像被灌了水银一样,一下子沉到了水底。嘴角流露出的那一丝丝得意也在秦仲用第一掌接住他的第一脚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感觉到秦仲手上的劲道比刚才他感受到要大了许多。他心中暗暗叫苦,心想道:“原来他还留有后手,刚才还是保留了实力。按照他现在的力量,如果击中我一招,那必定有所损伤。这一击躲是躲不掉了,唯有做好防御,尽量减轻伤害吧。”
秦仲一一接完野兽踢向他胸前的脚,然后乘着野兽还爱半空中,突然双手抓住野兽的右脚,用力向着身侧的铁床用力甩去。
野兽早已将双手环在胸前,保护了自己的重要部位,因此这一击虽然受了伤,但好在没有伤及内脏。他怕秦仲乘着自己倒地不起连续攻击自己,因此继续保持着那个防御姿势。
秦仲并没有乘机攻击过去,他想来一次公平的较量。他看着野兽依旧保持着防御姿势躺在地上,知道野兽担心自己接连攻击,便对野兽说道:“我不会占你便宜,你只是输了一招而已。起来,摆好姿势,我们再过几招。”
野兽听秦仲这么说,心中想道:“好久没有碰到这么有男人气概的对手了,这种感觉,哎,为什么心里特别想哭呢?”他站起来,看着秦仲说道:“行,算条汉子,我佩服你。如果今天你死了,可有什么遗言?”
秦仲笑道:“如果我死了,你帮我照顾我父母即可。你呢,如果你死了,有什么后事要交代?”
野兽笑笑,说道:“我无亲无故,没什么身后事。如果我死了,你也一身轻松。来吧。”说罢,又摆好一个进攻的姿势准备进攻秦仲。
乘客早被这边的打斗吸引,不仅这边车厢的乘客关注着这里的战斗,连其他车厢的乘客也挤到这节车厢来看热闹。免费的武打片,谁不喜欢?火车上的工作人员看到这节车厢里挤得水泄不通,又听到打斗声,知道这里有人打架,便叫了乘警纷纷往这边车厢挤过来,想制止打斗。奈何车厢里挤得人太多,再加上乘客都想看热闹,怎么肯让乘警打断这么精彩的搏斗,所以故意不给乘警让路。这下可苦了乘警了,真个叫寸步难移啊,挤了半天才前进不过数米。
再说野兽吃了一次亏,进攻不再那么唐突,改为稳中求胜。他缓缓的靠近秦仲,然后在脑袋里思考着进攻策略。他心中想道:“他的力量在我之上,强攻必然受挫,眼下只能以智取胜了。”心中这样想着,一套进攻策略便在脑海中形成了。只见他先向秦中挥出了左手,待秦仲身后招架之时,又突然集中全身力量到右拳,向秦仲的喉咙击去。
秦仲见野兽攻击他的方式是先出左拳,不禁心中疑惑道:“他为什么先用左直拳攻击自己,难道是个左撇子?”他心中虽然有疑惑,可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去当野兽的攻击。在他的右臂接触到野兽左拳的那一刹那,他突然明白了。心中想道:“左拳软绵绵无力道,明显是疑兵之计,看来真正的攻击在右手了。”他这样想着,便赶紧收了右臂,不去顾及野兽的左拳,转而专心对付野兽的右拳。果不其然,当他双手交叉挡子野兽右拳的攻击点——自己的喉咙的时候,一股强劲的力道喷涌而来。虽然他勉强用双手抗住了这股力道,没让自己的喉咙受到攻击,可是身体却在这股力道的冲击下向后退去。
野兽见秦仲防御重点放在了自己的右拳攻击的轨迹上,知道秦仲看到了自己的策略。但是已经打出去的拳,收拾收不回来了,他只能尽全力打出这一拳,虽然知道这一拳出去收效甚微。
轻重站稳身子,看着野兽,然后摆出一个进攻的姿态,这一次轮到他进攻了。他知道野兽的力量不及自己,因此他决定用最直接的招式打倒他。只见他身体右侧着站着,扭着头死死的盯着野兽。然后,他突然右脚向右迈出一小步,左脚紧接着收回来与右脚并拢,又把右脚向右迈出一小步,左脚立马收回来与右脚并拢。如此反复两次之后,他的身体有了向野兽前进的惯性。随后,他借助惯性突然抬起右脚,向着野兽的胸口来了一次右侧踢。
野兽见秦仲用最直接的最简单的攻击方式来攻击自己,便在心中想道:“看来他清楚自己的优势是力量,想用力量来压制我。眼下再想破解的招数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只有硬吃他这一脚了。”他这样想着,便将自己的双手放在了胸前阻挡秦仲的进攻。可是,这一次的秦仲集中了全身的力量在右脚上,他哪里接的住?在他的手腕接触到秦仲右脚的那一瞬间,他感觉打在他手腕上的不是脚,而是铁锤。他的防御瞬间被摧毁,手腕一瞬紧贴在了他的胸口,然后重重的吃了秦仲一脚。他的身体像风筝一样飞了出去,向围观的人群飞去。
人群因为挡住了野兽,倒了一大片,一时间车厢了充满了惨叫声。那些没受伤的乘客们也在这时候发出了一声惊呼,同时拍响了自己的双手。他们为看到这样的搏击而感到由衷的喜悦,虽然他们知道这不是表演。
野兽从人群中起来,突然感觉自己的喉咙里有点咸咸的,是血液的味道。他知道如果自己喷出这口血液,那么车厢里立时会变得骚乱起来,而自己则可以乘着骚乱逃离这里。但是他不想喷出这口血液,为了男人的荣誉,也为了男人的尊严。他不想逃跑,因为面前的对手堂堂正正,值得敬佩。
他走向秦仲,看着他说道:“我输了,你动手吧。”
秦仲呵呵一笑,说道:“动什么手,这里又不是国外,杀了你我还成了杀人犯呢。”
野兽道:“好,那我这条命先寄存在我这,你什么时候方便了就来拿吧。”
秦仲被野兽的言出必行感动了,他郑重的说道:“你的命属于你自己,谁都没有权利平白无故的将它拿走。我们只是在以武会友,不是当年的以命相搏。朋友,这里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没有人情味,没有友谊的血腥之地了,你要活在现实里。”
野兽的眼睛红了,鼻子也随之酸了。自从他走进了雇佣兵团,他的命就已经不属于他了。他用这条命换食物,用这条命换钱。可是今天,当他准备将这条命许诺给另一个人时,他告诉他命是他自己的。他知道,不需要自己姓名的人不是敌人,而是他们这一行很少出现的一个词汇——朋友。
野兽红着眼睛看着秦仲,郑重的对他说道:“猎鹰,既然你看得起我野兽,将我当做朋友看待,那么我野兽也当你是朋友。以后有用的着我的地方你就叫我,在场的各位都为我野兽今天说的这番话作证。”
秦仲说道:“好,咱们是朋友。”
野兽带来的那几个本来还想再打,野兽一声呵斥之后,都乖乖的跟着野兽离开了那节车厢。
乘客们见好戏已经收场,也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只留下累的满头大汗的乘警在车厢里吼叫着:“谁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