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娃子经过十几天的苦熬之后,慢慢的适应了学校的生活,不过,骨子里还是喜欢玩。
前不久的早上,都快八点了,三娃子还赖在床上,全村的学生都到学校了。三娃子的父亲知道后伸手要打他,三娃子吓的直哭,赶紧穿上衣服,背着书包,沿山路飞奔去学校,手里捏着母亲蒸的馒头,却来不及吃。
枝头里的宛转悠扬的鸟鸣声飘洒在空中,三娃子的两只耳朵只听见呼呼的风声,满田野金灿灿的稻谷飘着幽香。
三娃子都无心去享受,走过山路来到公路,十几分钟就到了学校。走到教室门口三娃子站住了,他不敢进,因为胡老师正在上课呢,但也不能不进去,他想:“大,要是知道没进班上课,那还不给吵飞了才怪呢!”
正在教室门口来回转悠时,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老师,门口有人。”那是李于富的声音。
“进来吧,是邹以晓吧,”胡老师说道,“下回可不敢迟到了!”
三娃子一听喊他就赶紧进去了,快速回到座位,都开始上新课了,三娃子羞得满脸通红,因为全班就缺他一个。旁边的女生小声的说道:
“三娃子,上语文课呢,快翻开课本,不会我教你。”
三娃子心还在扑腾扑腾地跳,还没缓过神呢,嗯,还算幸运,老师没批我。但下次坚决不敢了,三娃子告诉自己。
说来也奇怪,自那以后三娃子的学习积极性提高了,慢慢的喜欢学习了,胡老师提问他的机会也多起来了,顽童的形象大为改观。
原来看不上他一眼的同学也开始讨好他,对他可谓刮目相看,三娃子知道,这些改变与父亲严厉的要求有直接关系,也与哥哥姐姐们平时的指导帮助有关,
三娃子的父亲经常告诉孩子们:在农村,唯有知识才能改变命运,才能改变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局面,他拿自己作例子说,当初他的父亲过世的早,兄弟四人由母亲一人带大,但母亲知道文化的重要性,硬是独自支撑着让儿女们读书,后来由于实在供不起才辍学,虽然如此,要比村里其他人强多了,
正因为如此,三娃子的父亲要求他家的五个孩子都在学校上学,而其他家庭则又是一番景象,一家能有一俩个孩子上学已经是不错了,最多也是上完小学就回家务农去了,除了家里人不重视或没远见外,家里穷也是关键原因,就连吃饭都是问题,更不用说上学了。
三娃子家要不是他父亲有文化当医生,哪能让五个孩子都上学呀,正因为如此,三娃子的父亲十分重视五个孩子的上学,经常要求他们努力学习,甚至有时十分严厉。
由于耳濡目染长时间的的熏陶,三娃子似乎明白啦,要好好学习才算有本事。因此平时也就比较用心,虽然并不能理解父亲常常讲的“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深刻含义,但知道读好书将来就有出息,读好书才能算出人头地
带着这种朴素的想法,三娃子真的做的很棒。上课时目不转睛,全神贯注、时而低头沉思、时而议案头沉思索、小手指不停的摸着圆咕噜噜的脑袋,冥思苦想,认真和专心劲憨态可掬。
有时举手积极回答老师问题,但更多时候,作为示范榜样让胡老师钦点的呢。时间久啦,三娃子就成了班级里的为数不多的小明星了。
三娃子很享受这种被人看得起被人仰慕的感觉。当然,胡老师的赞美和夸奖更让三娃子飘飘欲仙,洋洋得意,满脸流露出喜悦和快乐的神色,真的让周围的同学羡慕嫉妒恨呀,但他们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比不过他呢。
有这种感觉最明显的要数同桌的四伢子-骆开全,四伢子是一个有点自信和矜持的邻村瘦高个同桌,刚开始他对三娃子并不放在眼,因为他早就耳闻三娃子的劣迹,又是一个冒冒失失的冒失鬼。因此对三娃子不屑一顾,曾未高高看过他。
可现在不一样啦,一遇到算术课上的难题,就得笑哈哈的满脸堆笑殷勤般的说道:
“邹以晓,帮帮我吧,你看这题咋做,讲讲呗,好不?”
三娃子开始也很热情非常乐意帮忙,就像小老师似的很耐心的讲,一遍不行,两遍,直到四伢子听懂,但时间久了这种帮助别人的神气感觉消退,三娃子也开始变得不耐烦,有时还会要点大牌脾气,
“你看你呀,笨的呀像猪呀,又没好好听课,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唉!来,来!我给你讲……”
四伢子有点难为情,但这没办法,谁让自己不会呢,农村有句俗话“吃屎难,求人更难”。求人家就得看人家脸色,四伢子忍着被人蔑视的痛苦,还得笑脸相迎呐,因为交不上作业,老师还要当着全班人吵,那丢人就更大了,三娃子的这种自豪感和过于自信心理,不久也受到了一次不小的挫伤和打击。
三娃子的同桌邹以书比自己打两岁,是自己的近门姐姐,因为家里困窘,该上学时在家里只能帮家人干活,小小的年纪就品尝了生活的艰辛,因此能在学校读书时难得的机会,她十分珍惜,每次小字本上她的字老师给划的圈圈最多。
老师经常给那些写的好的字圈起来,来评价学生,每次作业发下来之后,全班的都相互交换着看,但每次她都比三娃子多几个,最少的数唐万利。
每次看过之后,三娃子都有一种失落感,一股莫名的失败感,让三娃子有一种抬不起头的羞愧,三娃子暗下决心,一定要超过她,有几天,三娃子变得更加沉静了,也变得温和了,对四伢子也不那么没耐心,变得和声细气。
三娃子的变化还表现在放学后的他不再去山坡上捉蝴蝶,喂蚂蚁,爬树枝,掏鸟窝了,而是回家后在小院子里开始练字了,三娃子的母亲看到三娃子搬大椅子到院子里去,便大声喊道:
“三娃子又要干么事坏事,搬大椅子干嘛!”
“娘,我是写作业呢,字写不好,胡老师要打我屁屁,我才不是干坏事呢。”三娃子一边吃力的从里屋搬出比他都高的大木椅,一边大声的给母亲解释。
“三娃子上了学,真长大了,知道认真啦,娃子就是变了样子,娘好高兴。”“那是,要不然我大咋会让我们姊妹都上学呀,没用谁还上学呀,对吧娘。”
三娃子又贫起嘴了,搬过大椅子,又从灶房里搬出大木凳子,然后从书包里取出作业本和书,三娃子开始了练字。
正在医务室里忙着给病人输液的父亲走了出来,看见三娃子在在练字,喜上眉梢,这小鬼知道学习了,咦,大有希望,三娃子的父亲觉得三娃子穿的有点少,赶紧去屋里给他拿了一件厚布衫。
“三娃子,入秋天都变凉了,要多穿些衣服呀,别把身体搞坏了!”
“嗯,我知道啦,大,你看看,我的字写的好不好?”
三娃子的父亲拿起作业本,仔细端详了一会,发现了问题,
“三娃子,还可以,不过写字要匀称,大小要适中,左右要靠拢,上下要脱节,你看你写的中字,口写得太方正,应该稍扁一点,那一竖笔又写得过短。”
父亲说着,拿过三娃子手中的笔写了一个较规范的中字,虽没有课本上的印刷版标准,但已经很有范了,
“三娃子呀,你就对着课本的标准练字,不能心急呀。”说着父亲又忙着看他的病人去了。
小山村的太阳很快就落山了,三娃子收拾好了书本,结束了练习。
就这样,三娃子辛苦学习了两个多星期,付出终于有了回报,正应中了三娃子的母亲说的:“种豆得豆,种瓜得瓜。”
三娃子总算超过了以书姐姐,三娃子清晰记得那天上午第二节课,正在做算术题时,胡老师突然对同学明说:
“同学们,啊,注意了,这次写字练习中,邹以晓同学的好字最多,共有15个,进步很大,同学们把他的小字本传下去,都学习学习!”
听到老师在表扬自己,三娃子心里乐开了花,五脏六腑都舒张开了,那个爽快劲呀,比在河里捉住大鲫鱼还高兴一千倍,也许是过于激动,三娃子胖乎乎的小脸涨得通红,还有点不好意思的将高高抬起的头低了下去。
旁边四伢子---骆开全,碰了碰他向他表示祝贺,旁边的以书姐姐也低声的说:
“三娃子,你比姐厉害呀,你等着,下次我要跟你再比一比!”三娃子正高兴的昏了头,有点飘飘然,一时半会还没缓过神,还坐在那自我陶醉呢。
三娃子的数学在班里早就名列前茅了,再加上现在写字也很出色了,但三娃子还有一样比不过以书姐姐,那就是读书,因为每次找同学诵读,胡老师一定找以书姐姐。
三娃子心里也多少有点嫉妒,在小小的内心深处总觉得还比她矮那么一截,不过三娃子不久也改变了这种现状,之后三娃子在晚上又缠着曾经教过书的父亲指导,父亲说道:
“读书首先要发音洪亮,其次要注意停顿,最重要的是要敢于在同学面前诵读。”
三娃子从父亲的范读中似乎感悟到了点东西,几天后,突破了以前的障碍,慢慢地,在班级领读的行列中有了三娃子,老天不负有心人,三娃子没想在上学的日子里,竟然有这么多村里所没有的快乐和幸福感,三娃子越来越喜欢上学的时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