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翻遍整个屋子都没找到男装,花夏定不会就这么带蓝鸢出来。虽说蓝鸢用神力变了发色,却越发美得动人。走过一路,引来各种眼光。花夏自觉浑身不自在,拉上蓝鸢快步走去林家药肆方向。
到了药肆,花夏快步进去,绕过屏风,大口吐气。林延铭帮一面色蜡黄的病人把完脉,看到花夏进来,面露些微喜色,道:“这么急着来见我?”
“连你也会打趣我了。”花夏定了神。
这时蓝鸢走了进来,花夏继续道:“带着这么个人,能不走得快点么?”
林延铭看了看黑发闲散绾起的蓝鸢,复看着花夏笑笑道:“身体现在可好了?”
“要不你帮我看看。”花夏走去看诊桌边坐下。
林延铭帮她把了脉,道:“精力充沛。”
花夏笑了两声,继而认真看着林延铭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睡完一觉起来就痊愈了,而且感觉身体比以前更好了些。”
林延铭皱着眉,无法解释,只知道现在花夏的身体确是无异的。
“林大夫,过来看看我儿子。”一个身着紫色缎衣的妇人扶着一个青年人走了进来。那青年人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身子也呈现瘫软无力的状态。
林延铭迎过去,面色一怔,却还是扶着病人过来。花夏让了凳子,站到一边。一直无话的蓝鸢站到她身后,看到病人后眉头深皱。林延铭帮病人把了脉,神色凝重,却道:“无大碍,开点药补补便好。”
紫衣妇人松了口气,道:“可吓坏我了。今日他在家读书,刚看了几页书便趴在了书桌上,脸色煞白,这来得太突然了。没事便好,我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没这么乐观。”蓝鸢幽幽出口。
花夏、林延铭和妇人一起看向蓝鸢,蓝鸢看着病着的男子,伸手搭上他的脉搏,继续道:“他还有半月的时间。”
众人脸色一变,那妇人脸色更是变得难看异常,突然破口大骂道:“看你长得如此俊俏的小姑娘,怎会说出如此恶毒的话?想必定是个恶毒心肠的人。”
“时间一到你们自会明白。”蓝鸢镇定道。
花夏手指握拳,她知道蓝鸢不是一般人,她现在的话她不能不信。林延铭心里本就觉事情不对,也说不出半句话。
那妇人急道:“林大夫,你倒是说说,现在我儿子到底怎么样?”
“夫人,您先别急。”林延铭安慰道。
花夏怕蓝鸢再说出什么话,拉她进了里屋,语气冷静道:“你看出了什么?”
蓝鸢道:“那人就快死了,而且是极为恐怖的死法。”
“当真?”
“当真。”蓝鸢不容置疑道。
花夏不管真假,心里有点急躁起来。看着蓝鸢道:“那你可有办法?”
蓝鸢慢慢道:“这人将会血液干涸,身体僵化而死。办法......暂时还未想到。”
“如果这人出事了,林家药肆声誉尽毁,林家药肆也就毁了。”花夏呓语般道:“以前延铭大哥便遭受过这样的打击,我不能让他再经历这种事情。”花夏念叨着,来回走动,突然又看着蓝鸢的眼睛道:“这不是真的?世上哪有这种怪病?”
林延铭走了进来,花夏神色凝重异常,他却满面淡然,缓声道:“蓝鸢说得没错,当年,我母亲便是这般去的。”
花夏不语,蓝鸢却道:“那时也不曾找到医治的药方?”
林延铭慢慢续起往事,道:“那时母亲也是身子瘫软面色煞白,父亲却总瞧不出病因。可一日一日过去,母亲总不见好,面色更是白得厉害。之后,父亲四处寻访名医,皆无结果。一日,却被街头一个黑衣妇人叫住了去。那妇人幽幽地说了母亲的病情,父亲大为吃惊,便求她给医治的药方,于是那妇人告知青要山的荀草可治得此病。父亲便带了些随从出了家门......”
林延铭讲到这顿住,花夏道:“之后呢?”
林延铭沉默良久,强压情绪,语气平缓道:“父亲再也没回来,母亲便如蓝鸢说的那般,吓跑了不少下人。”
花夏看着林延铭,心里揪疼起来,心里想道:原来林家夫妇恶疾之说是这个样子的,想必延铭大哥是伤心到了极点了。
此时,蓝鸢却接话道:“据说青要之山是上古时期黄帝轩辕氏的秘密行宫,由一个叫‘武罗’的神在管理。而荀草是方杆,开黄色的花朵,结出的果子却是血红的。”
“你见过?”林延铭突然抬头看向蓝鸢。
蓝鸢被他的急切吓得一蒙,顿顿道:“没有,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怕是之前的记忆。可是,这些明显都是传说,可信么?”
花夏道:“以前怕是不信,但遇到你加之在山中经历的一切,现在这些我都信。蜷曲抽动的藤蔓、食人精元的白骨、彼岸花幻化的巨蟒、还有你,都是我曾经不信存在于世的。”
蓝鸢皱眉沉默,好似已经猜出了花夏的心思。
花夏看向林延铭,坚定道:“延铭大哥,我帮你把荀草找回来。”
林延铭却道:“出去便不再回来的,有我父亲一个便够了。林家药肆......不要也罢。”
“药肆是你们林家的祖传基业,哪有说不要就不要的道理?虽说林伯父是为伯母而去,难道我们就可以眼睁睁看着外面那人死去?”花夏激动道。
“花夏,不是什么事只要有信念都能成功。”林延铭道。
花夏不再争论,只道:“蓝鸢会陪我,我要救活那个人,也要让药肆活下去。”
“是我值得你这么做还是外面的陌生人值得?”林延铭淡淡道,语气里却有着分明的冰凉感,距离感也拉了出来。
花夏被噎住,林延铭冷冽的态度对她而言显然是始料未及的。蓝鸢这时出声道:“你母亲得过此病,现在又出现一例,想来下面还是会有的,总得有人找到药方医治此病不是?我去,便当还了你们的救命之恩。”
林延铭向后小退几步,碰到床边,忽的一软,坐了下去。他低头不语,呼吸一下重于一下。
“林大夫,你躲在里面作甚,我儿子的病你可还要看下去的?”外面传来那妇人的声音。
林延铭一字一句道:“我的事自己解决,荀草,我自己去找。”说完,起身掀了帘子出去。
“那我们便跟着延铭大哥就好。”花夏看着蓝鸢道。
蓝鸢道:“怕是他不会让我们跟着。”
花夏坚持道:“暗中跟着便好,这一路有多少凶险,谁能预想得了?”
蓝鸢不合时宜地轻笑出声,花夏狐疑不解地看她:“笑从何来?”
蓝鸢没了笑意,道:“亏得你没有多少本事。”
花夏听完,抬起手,握了握拳,小声道:“我总觉得,从洞里出来后,气力越来越大了,也不知为何?”
蓝鸢思索片刻,自己给花夏输入的法力也只够疗伤了,并不能增加她的气力。想不到其他,便只摇头。花夏却突然想到一件事,猛地看住蓝鸢的眼睛,郑重道:“在洞里时,那具白骨眼睛里的绿色东西曾钻进我的体内,可跟这个有关?”
“是那白骨的精魂?”
花夏摇头,道:“我哪懂这些,如果你记得便也不用我说了。现在说这些也没太大意义,还是想想怎么找回荀草的事要紧些。”
花夏和蓝鸢出去,发现林延铭已送走了妇人和她的儿子。他若无其事地在柜台后称量药材,动作娴熟。花夏走过去,小声道:“何时出发?时间只有半月。”
林延铭放下手中的戥子,拿了些药放到花夏手中,温声道:“身子刚好,再喝些药好好调理调理,别的事我来处理。”
花夏看了看他,看他没有丝毫会让自己跟去的意思,便收了药道:“那我先回去了。”
花夏和蓝鸢走在回去的路上,两人心想一处,蓝鸢道:“打算怎么办?”
“收拾东西,暗中跟着。”花夏毫不犹豫道。
“在你眼里,很多事都是这么简单么?”蓝鸢心生疑惑。
花夏停住,看了她一眼:“我不爱讲道理,但我今天跟你说,很多事,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蓝鸢会心一笑,不再说下去,两人无话走了一段。蓝鸢犹豫良久,终究还是说道:“你喜欢延铭大哥?”
花夏心里一颤,吞吐一会道:“女孩子家怎么好说这些?”
蓝鸢看她面色变红,知是害羞,便也不再问下去,只道:“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可别瞎说。”花夏急道。
蓝鸢暗笑,不理会她。到了住处,快步走到门前却发现门锁开着,门虚掩。花夏过来推门进去,念叨道:“这会子又来做什么?”
进了屋,安木正坐在桌边,翻着一本页面泛黄的书,轻抿一杯茶,整个人看起来别有一番味道。花夏看得有点晃神,安木也不抬头,道:“有这么好看?去哪了?”
花夏定神,把药放在桌子上,道:“去抓了些药。”
安木合上书,抬头看她一会,道:“哪里有半分需要吃药的气色?去找延铭了?”
花夏本打算回来收拾东西,谁想安木又会在这里,怕是又要坏了自己的事。她一转身,发现蓝鸢又不见了,些微懊恼。她又转身看向安木,道:“安少爷,这天色也晚了,您是不是该回了?”
“今晚不回。”安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