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是二人这五年以来睡的最踏实最安稳最舒心的觉,日上三竿,子宸慢慢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怀里依然甜睡的梓绯,依然像是做梦一般。过去五年,每一天清晨,他都希望是抱着梓绯醒来,可那样的情景只是出现在梦里,以至于有那么多的清晨,他都讨厌清醒。现在,还是梦吗?
定定看了梓绯半响,子宸伸手轻轻拂过梓绯光滑的脸颊,摸摸她的鼻尖,亲亲她的额头,忽然间,只见梓绯的眼睫毛快速眨了眨,咧嘴笑了。子宸傻傻的看着,以为不小心弄醒了梓绯,正要去捏捏她的鼻子,可发现梓绯又恢复平静呼吸均匀地睡着了——原来是做梦了啊,一定是梦见自己了吧。子宸这样想着,心里无比欢乐。
看看墙上的钟都快九点了,子宸就想悄悄下楼先把早饭做上,刚把胳膊从梓绯的脖子下面轻轻抽出来,梓绯翻了个身,子宸赶紧一动不动地躺着,怕惊醒了梓绯,却看见梓绯慢慢睁开了眼睛,迷瞪了片刻,眼神一闪,嚯地一下翻身看向自己这边,然后就放松下来,咧咧嘴笑了。
子宸心里一黯,她和自己刚醒时一样的担心吧——以后,每个清晨,都要让她在自己怀里醒来,再无担心。
两个人一起起床。梓绯要去洗澡,子宸也要去,梓绯看看明亮的天色,很是不好意思和别扭,子宸觉得有些好笑,也惦记着梓绯的早餐,就先简单洗漱了一下,下楼去厨房拿出前一天采摘的松茸,洗净切片。隔水蒸食松茸是松茸这种食材最科学的烹调方式,子宸把它们放在隔水搪瓷炖锅里蒸,温度调到九十度。烹调松茸时,温度不能超过一百摄氏度,否则松茸含有的四十九种活性营养物质会不断地蒸发流失,功效大减。
子宸取出一小盒肉末用微波炉解冻,再拿出一把蒲公英洗净,用高压锅熬上了一小锅蒲公英大米粥,拿出三个鸡蛋打成糊,撒上一点肉末,放在蒸锅里蒸上一碗肉末鸡蛋羹,取出甘兰、竹叶菜洗净切好,烧上一小锅水,又拿出一个土豆和两根胡萝卜,去皮擦丝,用开水焯过沥水备用,然后上楼去看梓绯。
梓绯已经洗完澡,头发用毛巾包着,裹着一件淡黄色有点宽大的浴袍,正在洗手台前仔细洗头天晚上两个人穿过的内衣和睡衣。
洗手盆的热水龙头是坏了的,还没来得及换,子宸快步进去先摸了下水果然是凉的,急忙将梓绯冰凉的手从水中拉出来,随手取了个干毛巾快速擦干:“你不是很怕冷嘛,还不知道爱惜自己用凉水洗衣服。”
“没事的,都习惯了,再说大夏天的没事的,我马上就洗完了。”梓绯还要去洗,子宸把她挡在一边,伸手几把把衣服放在清水里漂洗了一下捞出来捏干放到盆里,“走吧,一起去晾。”
梓绯无奈地跟在子宸后面,到了院子里,子宸也只是让梓绯递个衣架,不让梓绯去碰湿漉漉的衣服。
“我又不是泥捏的,你那么小心干嘛,我身体好着呢。”
梓绯干脆不管他了,去旁边检查兔子的伤腿,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兔子基本能到处溜达了。
梓绯去厨房,从冰箱里取出几个三叶木通果放在篮子里,省得一会儿吃太凉,又拿出两盒蓝莓,然后拿了紫苏叶、胡萝卜和竹叶菜出来给兔子,看的海盗直眼馋,也进去给海盗拿了些吃的放在它的食盒里给它。子宸闲闲的含笑看着梓绯做完这些,摸摸海盗的脑袋,才两个人一起进去准备他们的吃的了。
高压锅里的粥已经好了,蒸的鸡蛋羹和松茸也好了。梓绯去炒菜,子宸就去盛粥、端菜、布餐具,然后在梓绯旁边递盘子递油盐酱醋,清炒竹叶菜、炝炒甘蓝、肉末双丝——以前是三丝,现在没有放辣椒了。两个人你给我夹我给你喂的,吃了一顿能渗出蜜的早餐。
今天是星期天,说好了要进城的。一方面是需要去城里置办一些东西,另一方面是,与外界必要的信息沟通联系还是要有的,这里的手机网络信号不太好,他们需要去换个网络好些的手机或是卡,子宸还想给家里装个宽带和无线网络,以后,要经常来这里小住了,或者,只要梓绯愿意,在这里共度余生也是个极好的主意。
看看已经十点多,子宸和梓绯商量要是晚了,山里夜路开车不安全,当天就不回来了,暂时住在市里以前子宸叔叔给他留下的房子里。梓绯倒是在那里都无所谓,只要是和子宸一起。她去收拾了几件两个人的换洗衣服,一个洗漱包,随身物品,装在一个大的双肩包里。
房子的后院东侧靠近马路这一边有两间库房,靠马路最近的一间是车库,车库门直接开在马路上,子宸去取车。兔子的伤已经不碍事,梓绯用在王大夫那里拿回来的碘酒给它的腿消了毒,重新换了透气的纱布包着防尘防污染,又给它拿了好些野菜和胡萝卜,够它吃个两天的。梓绯给海盗拴上狗绳,再拿了一包狗粮给海盗带着,背着包牵着海盗出来的时候,子宸刚好把车开到门口。
“怎么又换车了啊,之前的呢?”这辆车虽然也是奥迪Q7,可和之前的显然不是同一辆,之前的是香槟色,这个是蓝色的。
“之前那个虽然没跑多少里程,可放好久不经常开,性能等各方面都不太好了。山里偏僻,车要半路出问题就很麻烦,所以这次来之前换了这个,这是Q7的新款,也选了你最喜欢的蓝色。”上次买车的时候现货没有蓝色,黑色白色香槟色,梓绯就选了香槟色,子宸一直在想再买车的话一定要买蓝色的。
“这车性能不错,加上你的心意不可海量,满分。”
子宸爽朗一笑,打开了右侧的车门,海盗先被安置在后排座位上,系上绳子,梓绯到副驾驶的位置坐定。出发。
离村子最近的镇开车也就半个小时,但是没有多少东西能买,一些事在这里也办不了,所以他们一般都是开车到最近的城里,或者市里去,到市里开车大约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
公路是沿着河流蜿蜒曲折延伸的,沿途视野所及的山上绿树成荫,不时有野花掠过,河水水色清澈,隔一段就有一个暗滩,在夏日的阳光下如翡翠一般柔润碧绿,可子宸没有心思去看,山区的路并不好走,除了上上下下的坡道,还有几处S形的盘山公路,得加十二分的小心开车。
梓绯为了不让子宸分心,只偶尔和他闲闲说几句轻松愉快的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听歌。车载音乐播放的是两个人都喜欢的一些欧美歌曲,当MeghanTrainor&JohnLegend合唱的LikeI’mGonnaLoseYou响起时,缠绵恻隐感人至深的词曲,让梓绯一下子想起了过去的五年时光,那时爱而不见、惟有梦里相拥缠绵的凄凉一一闪现,让梓绯突然感慨万千,热泪盈眶。
子宸突然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一把将梓绯揽在怀里,带着心痛深爱的吻急风暴雨般落在梓绯唇上、眼睛上,吻****盈眶的泪花,把爱的思念和无助通过她的唇舌深深注入她的内心。“我过去经常听这首歌,和你现在的心境是一样的,那时,我每天都只能在梦里抱着你,亲吻你,爱抚你,可你知道,无论我身在何方,我都深深爱着你,我的余生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像这首歌里唱的那样,用尽所有力气去爱你,珍惜你,与你携手相伴到老。不要再伤感,好不好,我们一定要幸福啊。”恍如轻烟般的耳语,合着歌曲里的合声传到梓绯的耳中,丝滑如水,沁透她的全身。
“我知道,我懂。”梓绯伸手轻轻捧住子宸的脸,在他的唇上温柔一吻,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眸中悲伤散去,只余温暖,“我爱你。”
“我也是。”
“是什么?”
“我爱你。”
汪~汪~汪~,海盗本来一直贴在车窗玻璃上看外边流动的风景正看的起劲,对突然的停止有些不满,在车后座上走了几个来回后就开始抗议。
“哈哈哈,正好让它下去上个厕所,我们再走。”
当车再次启动的时候,梓绯把音乐换成了You-FutureofForestry,犹如两人牵手漫步星空,俯拾间,皆是你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