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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二十三)岁月静好

就在二人像要站过一个世纪成为雕像时,海盗“噌”的一下跑回来,打破了二人的温情脉脉。它满眼委屈,摇着尾巴哼哼唧唧地在他俩腿上蹭来蹭去地撒娇,把身上粘着的几枚干草枯叶都蹭到了梓绯的衣服上,一看就是没在兔子那边占到便宜。

梓绯弯下腰摸了摸它的背:“受欺负了吗?不要伤心哦,一会我们找更好玩的让你玩。”

说话间二人一狗继续向前,来到几棵赤松旁,树下的枯黄针叶间,赫然有小小几丛胖胖的白嫩松茸婷婷而立。

“还真有哎。”梓绯奔过去兴奋地叫了起来。

“是哦,真幸运,你来采吧。”子宸知道梓绯最喜欢干这样好玩有童趣的事情了,而他则细心的在旁边逗海盗玩,以防它过去绕着梓绯撒欢给松茸踩坏了。

梓绯蹲下,深吸一口气,浓郁的特殊清香绵绵不绝。松茸的保鲜期非常短,梓绯有些舍不得立即采摘它们,何况,几个褐色小伞状的宝贝白嫩肥厚,质地细密,配着周围的杂草枯叶,也算是一副绝妙美景。

“你再不动手,没准它们就要被你看死了呢。”他戏谑地说。

“去,这一看就是生长没超过四十八小时的鲜嫩松茸,帽子都没裂纹呢。”梓绯知道,长出来超过四十八小时的松茸就会伞帽开裂,随之开朵、脱帽老化,营养尽失,这里发现的松茸都鲜嫩着呢。

从篮子里拿出长柄剪刀,梓绯合拢刀刃,当一个小铲子使,从离一朵松茸茎部两寸远的地方斜插进去,把松茸连根翘起,然后从浮土里小心捡出来。如法炮制,一共采集了有二十多朵松茸,细心装在一个塑料袋里,放在在三叶木通果的一侧。

心无旁骛做完这一切,起身回头,梓绯看到子宸在后面一步远的地方定定看着自己,目光幽深温柔,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你认真做事的样子真好看。”子宸直直看着她,咧嘴微微一笑。

“呃,忘了留点让你采了。”梓绯顺手用手背擦了下额头上的细汗。

“看看,都成花猫脸了。”他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擦掉了梓绯蹭到额头上的一道泥痕。

“海盗又跑了吗?该回去了。”梓绯后退一步顾左右而言他。

“海~盗~,走了。”子宸笑笑,然后大喊一声,森林里回声不绝传得很远。

子宸提起篮子牵起她往回走,没走两步海盗就从一侧林子里窜了出来,跑到前面领路。

快到家的地方,有一颗野生蓝莓树,以前梓绯夏秋季节来的时候,每天都会来摘新鲜的蓝莓吃,还做蓝莓酱。子宸自然是带梓绯拐到了蓝莓树下,领头的海盗发现自己跑错了路,又乐颠颠地跑了回来,看着两位主人在那里笑语融融地摘着蓝莓果,嘴唇青紫,想来已经吃了不少。

这棵蓝莓树果实繁茂,离家很近,一次不用摘太多,当天吃多少摘多少,新鲜最好。子宸的背包里有个一升容量的塑料密封盒——他早就备好了的,盒子装满,也吃的差不多了,两个人就满意地擦擦嘴,一起打道回府。

一进家门,梓绯就接过子宸的背包放在院子里的茶桌上,子宸把一篮子美味拿到厨房,还没归置放好,梓绯就进来接了过去,推着他赶紧去换衣服洗澡,“你先去仔细洗个澡,可千万不要过敏了。要换的衣服我放在一楼洗澡间的浴柜上了,你把今天穿的衣服都脱下来放在外边的洗手台上,我一会去拿来单独洗。”

子宸皮肤极易过敏,他听话地去换衣服,他也不想刚见面就变成一幅猪头样,自己难受不说,还让梓绯担心。

梓绯把蓝莓和松茸放到冰箱里保鲜,拿出一小篮子三叶木通果准备晚上吃,剩下的装到保鲜袋里也仔细放入冰箱保鲜。打开了炉火,开小火,继续炖锅里的野鸡。之后她去拿了子宸的衣服拿到院子里泡在瓷盆里,检查了一下兔子的情况,发现它的精神好了许多,已经能站起来了,就到厨房的冰箱里拿出了中午买的山菜,抓了一把紫苏叶拿去给兔子吃,紫苏有退低烧的功效,给兔子吃些可以防止它伤口感染可能引起的发烧。

做完这些,梓绯自己上二楼的浴室很快冲了个凉,换了衣服到院子里洗了子宸的衣服。

子宸洗完澡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穿着浅蓝色裙子的梓绯坐在石榴树下的木凳上,弯着腰用手仔细揉搓着他的衣服,再放到旁边的一盆清水中漂洗,几朵落下的火红石榴花掉在她的头上,粘在发丝间,花冠一般美丽,海盗悠闲地卧在旁边一堆落红中,含情脉脉看着颤颤巍巍站着的兔子。

岁月静好,不过如此,子宸看的痴了。

梓绯站起身要晾衣服的时候,一眼看见子宸斜靠着门框,双手插在裤兜里定定地看着自己,眼神温柔,平和静谧。她冲他淡淡一笑,子宸也微微一笑,他们的笑,在流动的阳光里融为一体,点亮了整个下午时光。

多年之后,子宸常常会回忆起这个晴朗的下午,那么美好,那么感动,有她在身边的日子,才是不被辜负的岁月啊。

梓绯利落地把衣服晾在了院子里的伸缩衣架上,走过看着还在发呆的子宸说:“累了吧,那就歇一会儿去,晚饭我来做。”

“还真是累了呢,昨晚睡得很晚,今天也是忙忙叨叨大半天,这样吧,你要是不饿,我们一起去睡个晚午觉,起来再一起做晚饭。”子宸回头看看客厅的挂钟,刚过四点。

梓绯也觉得有一点累,当然饿是不饿的,虽然上山耗费了不少体力,却也吃了不少好东西,“那就睡会儿吧,你去卧室睡,我在廊下的竹榻上睡,这里更凉快一些呢。”

梓绯对于和子宸睡在一张床上这件事,还是觉得有些难以面对,昨晚实在是太累了,五年的虐心经历让她对情感并不那么敏感了,可经过这一天多的相处,记忆总是跳过断层的五年,回到过去的甜蜜片段。现在这大白天的,一想到两个人在床上安静地躺着她就莫名地紧张,特别是五年一个人习惯了,突然多出来一个人,也总觉得有些别扭,即使这个人曾是自己最亲近亲密无间的爱人。

男人的思维和女人不大一样,在子宸的心里,没有梓绯在身边的日子,才是难以忍受的日子呢,他最安心的睡姿,就是把梓绯抱在怀里。

“下午外边有暑气,在这里睡对身体不好。再说了,没你我也睡不着啊。”

“怎么睡不着了……”梓绯刚想说五年了,没我你不是睡的也很好嘛,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急急收了回去,算了,都过去了吧,过去吧,不要再提,不要再有一点点伤害。

但还是有伤感漫过全身,她低下头拉起子宸的手,把有些僵硬的子宸拉倒餐厅倒了两小杯温水,“水果也不能代替水,一下午没喝水了,先喝点水再去睡。”

再去厨房给炖着的野鸡关了火,她这才出来,噔噔噔有些莫名气恼地先上了楼。

子宸知道刚才梓绯要说什么,心里还是一痛,随即又释然,五年的离情别怨,五年的相思之苦,若梓绯心中没有对自己执着的爱和信任,一切都早就烟消云散了,哪还有今天的相爱相随。

他整理好情绪,关上屋门,慢悠悠上楼,看到梓绯已经背朝着门面向窗户睡在了床上,一动不动,身上是那件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的黑色真丝袍服,人挨着那一边的床沿,似乎稍微一动就能掉下去一般。

子宸有些好笑,又有些难受。他去窗户边拉上遮光的窗帘,再到衣柜里拿出睡衣换上,轻轻上床侧躺在了这一边,看着梓绯的背,隐约能听到梓绯有些紧张压抑的呼吸声。

“我只是想离你近一些,再近一些,我知道我们要重新适应彼此,除非你也情愿,我不会做别的。”子宸说着伸出一只胳膊从后面环住梓绯的腰,把梓绯往床中间拉了拉,“你这样怎么睡,一翻身就掉下去了。”

梓绯觉得浑身一紧,僵硬的一动都不敢动。

子宸其实也有些紧张,想了想他放开了环着梓绯的手臂,平躺,强迫自己先放松下来。过去的这两晚他心绪难以平复,几乎都未睡觉,现在有梓绯好好地在身边,他的心渐渐安静下来,一放松,神思慢慢散开,竟然很快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梓绯一直紧张地躺着,听到子宸睡着,心神才慢慢松弛下来,几天的长途奔波心情起落满身疲惫也很快袭来,渐渐也睡着了。

这一觉两人都睡的甚是香甜。

梓绯的觉很轻,村里人家的狗叫声,让梓绯先醒了过来。她还是原来的姿势,子宸的一条胳膊搭在她的腰间,还在香甜酣睡着。

梓绯轻轻拿开子宸的胳膊,下了床,轻手轻脚的来到二楼的阳台,才发现夕阳西下,天边一道红霞正在慢慢褪去淡淡的晕红,外边模模糊糊的黑了下来,几颗明亮的星星在半明半暗的天空熠熠闪烁。稀稀落落散布在村子里的人家,有几处昏黄如豆的灯光透了出来,间或有几声狗叫和孩子们隐约的笑闹声。

乡野气息的晚风吹动梓绯飘逸的长发,她的心也跟着快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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