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青春是一场告别（8）。（求推荐，求收藏）
一个礼拜后，我出院。早上九点的阳光已经很浓烈了，我却没有看到袁伟大嘴里所说的养眼美女。李叔李婶姗姗来迟，我一个人背着吊带，弯着上着石膏的左手站在医院门口显得孤立无助，会云那几个小子现在一定在网吧或者在家补觉，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接我，放假的日子他们大多躲在网吧，过着昏天黑地，暗无天日的生活，在我住院期间，他们也组队来看过几次，眯缝着眼，一副严重睡眠不足的样子，人说，网络游戏害人不浅，果然诚不我欺。颜蓝倒是来的比较勤快，偶尔也拉上文莫夕和刘大美，不过相比于颜蓝滔滔不绝的口水，文莫夕和刘大美的话就显得少多了。
距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倒也不用太过在意成绩，省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我已经拿到了，也算是对两年辛苦付出的回报。
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就怀念起初中那睡过去的一年，想念那个安详、温婉的的女孩，也不知道胡蝶在S市怎么样了，现在的我不再是那个一无所知，无所事事，尽会捉弄人的顽皮少年了，我的身边至少还有几个合得来的狐朋狗友，可是胡蝶你呢？你回来我们还是朋友吗？
李叔李婶终于来了，我看见他们在拥挤的公车上跳下来，我望着远处同样也望着我的李叔李婶，心里莫名涌出一股酸楚，他们为了我已经付出了很多，我们非亲非故，只是杨树的一句托付，他们便把我当亲生儿子对待，在这个本来欢喜的场合，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天知道，我为什么突然会想起这些。
“杨树，我们来接你了，走，回家！”李叔笑着开口。
“嗯。”我整理好情绪，跟着李叔李婶走，想起三年前也是这样跟在李叔李婶屁股后面，此刻彼时的心境是那么相像，我的心里又涌上一股伤感。
“我们打的回去吧，公车上人多，杨树的手又......”李婶转过身看着我。
“好，这样也方便。”李叔在一旁回答。
看着李叔移动的背影，突然想起课本里朱自清写父亲的语句那么深情，那么贴切。这些年，都没有好好观察过他，就在这几天，他好像不在年轻了，几丝白发也如杨树的一样从发丝中显露出来。
我跟在后面默不作声，安静的走着，让自己心里的小情绪泛滥，李婶有所察觉，时不时回过头对我微笑，她并没有问，也没有安慰，只当我大病初愈心理上、身体上的不适应。
在家里安逸的呆了半个月，左手也恢复了往日的灵活，我车祸这事李叔李婶并没有告诉杨树，一是怕他老人家担心，而是怕他怪罪。我瞒着李叔李婶自己上医院取下了石膏，给他们留了纸条，踏上了回乡的班车。
我有些想杨树了。
三年没有回来，小村庄的变化挺大的，村口建起了工厂，浓浓的黑烟顺着大烟囱大缕大缕地升上天空，昔日尽是禾苗的农田现在种上了大片的向日葵，它们追随者太阳的足迹寻找光明，和对面俨然耸立的厂房格格不入。
走在回家的路上，原来古色古香的房屋，现在装饰一新，顺应时代的潮流都装上了严严实实的防盗窗，挡住外人，也关住自己，我感觉有些陌生。村口杨小娟家的小卖铺还在营业，三两个小孩围在前面舔着雪糕，一脸漠然地看着我，打量着我这个陌生人，我不禁想起“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诗句，一切都在变化，呵呵，不是么？
三年，我走了三年，那些童年记忆里的人竟一个也没有遇到，我心里有点失望。
村尾的那户人家，大门紧闭着，我悄然走进，坐在高高的门槛上，就像小时候一样，杨树估计出去干农活了，得有一阵才能回来，我抚摸着小时候一直够不到的铜门环，轻轻敲出声响，咣咣的撞击声犹如来自远方的驼铃，诉说古老的故事。
童年，我便在这所院子度过。
大门的气息依然那么好闻，并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消散原本的清香，这是一种熟悉的味道，我突然记起，胡蝶、文莫夕的头发上就有这种类似的香味，闻之淡然，嗅之安详。这门陪伴着杨树的成长，也见证了我的离开，像是一个威严的守护神，捍卫着他的子孙。靠在门栏上，右手支着下巴，闻着这股淡雅的清香，渐渐地走入梦里.........
“树伢子，放学回来了呀！”杨树赶着羊从门前经过笑嘻嘻地看着我......
“树伢子，过来吃饭咯，有你最爱吃的荷包蛋咯。”杨树叫住骑在木马上的我，说话的声音像是唱着一直古老的歌谣......
杨树带着皱纹的笑脸......
杨树扎人生疼的胡须......
杨树亲切的话语........
一切竟又是那么熟悉，我的嘴角不禁上扬，扬起一抹欣慰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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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入晚，我却浑然不觉，沉浸在梦里，沉浸在童年的追忆里，直到杨树轻轻把我唤醒。
“树伢子，进屋去睡么？”杨树熟悉的语调响起。
“爷爷，你回来啦。”我揉揉眼睛，站起身道。
“啥时候回来的撒？怎么还在门口睡着咯？”杨树一边开门，一边发问，言语里的疼爱未必从前减少半分。
开门进屋，院内的摆设格局还和从前一模一样。我骑过的木马置放在屋檐下，窗台边还挂着我打过酒的酒壶.......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亲切。
停驻三日，杨树的荷包蛋依旧那么好吃，只不过吃完我会帮着洗碗了。我给他讲在小城发生的事情，讲我考上了省重点高中，他乐得合不拢嘴，直夸我有出息。白天帮着他照料葵花地，站在向日葵的世界，有种阳光充实的温暖，他给我讲村庄近年来的变化，讲杨小娟也考上了省重点，讲王大胖和高瘦子还和以前一样到处作乱，不学无术.......
离开的时候，我的心里沉甸甸的，杨树和我走到了村口，他满脸微笑却一言不发，我摇摇手转过身作别，不让他老人家看到我不争气的泪水，我就像要远出的游子，在和亲人诉说离殇，但是我明白，终有一天我会回来，风风光光的回来。
村口的那两株大杨树，被风吹的哗哗作响，无声告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