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痛。昏暗中，无数幽灵般的身影前赴后继的朝着孙山涌来，哭嚎声将孙山紧紧包围在中间。孙山双手抱住自己头，想找机会夺路而逃。但是沉重的身体让他几乎迈不开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鬼魅的身影逐渐向自己靠近。
“啊！！！”在昏迷了数天后，实验体二十八号终于醒了过来。
这里是哪儿？
孙山看着四周白色的墙壁，才发现自己正睡在房间中央的床上，身上布满了各式各样的插管，周围是全孙山叫不出名字也从未见过的电子仪器。
头好痛，大脑神经仿佛在被人用双手不断的牵扯、拉抻、扭绞。孙山想抬手按住自己的头来缓解疼痛，才发现双手双脚都被固定在床板上。
既然无法动弹，他忍着剧痛，开始思考当下的情景。
之前...我好像是在实验舱里...对，是在实验舱里，林老狗把盖子关上后，不管我怎么喊，他们都没有断开电源停止试验。然后...然后我就晕过去了。
在短时间的混乱后，孙山的思路慢慢被理清。
现在呢？这里是哪儿？莫非我已经被玩儿残了，送往精神病院养老来了？我才不到二十三岁啊，难道精彩的人生今后就和我绝缘了么？孙山有些绝望，他本以为从死牢离开后，能获得一段崭新的人生。
“这儿有活人吗？这儿有活人吗？”虽然嗓门嘶哑，但孙山还是成功的发出了自己声音。
吱嘎一声，虽然孙山的头无法抬起来观察，但他明白，这是开锁被打开的声音。两个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范围内。
一男一女，男的穿着深色的军装，女的则是穿着白大褂，都是之前没见过的陌生面孔。这里果然不是实验所，不然怎么可能有女人，孙山想到。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孙山先打破沉默，他发现这两个一直盯着自己的家伙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你终于醒了，看来神智还算清醒。我们还在担心你在醒来后会变成白痴。”这是一个温柔的女声。
答非所问，孙山有些不满，他开始观察这个声音的主人。大约三十来岁，一头柔顺的青丝自由的披在肩上，亮丽的容颜上依稀看得见几丝鱼尾纹。她十年前一定是个大美女，现在也不算太老，而且还有制服诱惑的加分，孙山心想。
“你是我的主治医吗？”周围的环境和自己目前的状况，让孙山判断自己现在应该是在某个医院接受治疗。
“穿白色工作服不一定都是大夫哦。”女性摇摇头，“欢迎来到月球诺莫希尔研究所。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尹丽华，你可以称呼我尹博士。”
“诺莫希尔研究所？”
月球孙山倒是知道。出于对故土的怀念，共和国把这颗环绕乌托邦运行的卫星也命名为月球，以纪念那颗银河系原地球的卫星。
但是这个诺莫希尔研究所又是什么？孙山闻所未闻。
“诺莫希尔研究所是一所由军方出资，建设于月球，以开发的特殊人型机动兵器为目的研究所。很高兴见到你，孙山同志。”说话的是站在尹丽华博士身边身穿军服的中年军官。
一条扛、两条扛，一颗星、两颗星，哇哦，还是个中校。孙山睁大眼睛，盯着中年军官的肩膀。
看着孙山差不多已经恢复正常状态，中校朝着尹丽华博士点点头。尹丽华博士会意的离开房间，从外面把门关上。
“正式认识一下，李舜鑫，共和国特殊事件调查组第七小组负责人。”在确定尹丽华博士走远后，中年军官朝孙山开口。
“您好，我叫孙山，嗯....NOF试验计划的志愿者。”孙山有点尴尬，不知道应该如何介绍，最后给自己编了一个身份。
中校对孙山的介绍并不在意，之前早就看过孙山的档案了，虽然是为了逃避死刑，但也可以算得上是个志愿者了。
“我知道你能惊讶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会把详细的情况告诉你。”中校盯着孙山的眼睛，想看看他的反应，“你需要有个心理准备。”
孙山点点头，他确实很奇怪之前还在HV二号星的实验舱，醒来就却跑到月球的什么研究所里来了。
“HV二号星的NOF实验所遭到了联邦机甲小队的奇袭，实验所的所有人都被联邦发射的毒气弹杀害了，你是唯一的幸存者。我们是在实验舱里发现你的。你很幸运，要是那个实验舱的密封性差一点，或者救援小队来的再慢一点，我现在就是在烈士陵园给你扫墓了。”
孙山的大脑有点反应不过来，“中校同志，今天是四月二号，愚人节已经过了，别开玩笑了好不好？”
“第一，今天已经是四月六号；第二，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中校的表情严肃。
“死光了？”孙山的瞳孔放大，声音有些颤抖，如果不是手脚都固定在床板上，他可能都坐起身来。
“除了你以外。”中校点点头。
“死光了...”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孙山有些不知所措，大家明明都在外面讨论着如何‘折磨’自己，怎么忽然一觉醒来，就有人告诉他，所有人都死了？
“谁干的？”“联邦。”“为什么？”“目标可能是为林致远博士。”
林致远？说的是老林吧？孙山才第一次知道林博士的名字。
“为什么，为什么........”孙山眼神涣散，喃喃自语。
中校看着孙山的样子，知道他需要时间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你先冷静一下。我就在门口。”中校朝门外走去，合上了门。
大家，都死了？！
铁石心肠却把他从死牢拉出来的林博士；看似冷漠却最为关心他的林铮奕；总用异样的眼神盯着他，却每次都打给他两份饭菜的食堂大叔；还有许许多多孙山不知道名字，却常常微笑着看着他整天嘻嘻哈哈、满实验所蹦来蹦去，提醒他注意安全的那些工作人员......无数身影徘徊在深深地脑海里。他们，都死了？
孙山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
他们明明和我没什么关系的，我怎么会哭呢？
明明没什么关系的......
“他怎么样了？”走廊上尹丽华博士问道。
“不知道，我让他单独静一下。他真的有报告上的那样优秀吗？”中校回头看着尹丽华博士。
“是的。不管是身体素质方面，还是在神经同步率上。也许，林老的实验，真的成功了。”尹丽华郑重的点点头。
“是吗？可惜了，林老......那帮王八蛋！”中校紧握的左拳砸在走道的墙壁上。
尹丽华默默无语。
“中校同志，请进来一下。”房间里传来孙山的声音。
中校整理了下衣领，推开了房门。看来这个孙山的心理素质也不错，尹丽华心想。
“凶手抓到了吗？”短暂的沉默后，孙山问道。
“逃了一个，剩下的两个死在机甲的爆炸中，两个在驾驶舱里饮弹自尽了。手法很老道，都是致命伤。没有给我们抢救的机会。”
“为什么会自杀？”孙山不解。
“联邦不承认这次偷袭，机体的残骸里也没有相关的番号。哦，你可能不知道，前来偷袭是五架机甲，四架阿斯特莱恩型和一架不明机体。”
“从卫星拍下的录像显示，这五架机甲身上的编号事先就被抹去了，残骸里遗留的资料也无法证明着是联邦的现役部队。半年前联邦的一艘运输舰遭到过星际海盗的劫持，据说有四个小队二十架阿斯特莱恩型在那艘运输舰里。联邦将NOF袭击事件的责任推到了星际海盗的身上。”
“海盗？哼，他们真有脸找得出这种借口来。”孙山冷哼一声，“星际海盗吃撑了跑来袭击实验所？他们才不会干这样没有利益的蠢事。”
中校对孙山的推断表示赞同：“但是也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是联邦干的；何况，就算能证明是他们干的又怎么样？两边的战争本来就没有停止过，也不差一份强力谴责声明。”
孙山低下头：“难道就这么算了？”
“血债终需血偿，会有机会的。”
“我期待着那么一天。”孙山的手指已经因紧握而显得苍白。
中校转回身，看着孙山：“第二件事，我希望你能加入军队。”
“加入军队？”
“是的。你在昏迷期间，我们对你的身体进行了详细的检查。你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驾驶员，如果你愿意。”
“林致远博士说我的那个同步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三啊。”孙山很奇怪的问道，这个数值虽然不低，但无论如何也但不上‘十分有天赋’吧。
“那是之前，不是现在。”中校俯下身，盯着孙山的眼睛，“林老的实验成功了。你就是那个成功作品。”
“除了头疼，我并不觉得和以前比有什么大的变化。”
看着孙山不相信的眼神，中校觉得他有些固执：“这是尹丽华博士亲自检查的结果。以后她会给你一个详细的解释。现在你只需要回答我，愿不愿意参军。”
“如果不愿意会怎样？”
“林老和你的约定部分有效，死刑免除，但是你今后必须永远呆在监狱。我们需要给将你送进死牢的那个人一个交代。”
“你们不讲信用！”
“林致远博士已经死了。其他人没有义务和你讲信用，你也没那个资格。”
“好吧，我答应参军。”
“想清楚了？”
“嗯，我不想在监狱里度过我的下半生。”
“还有，我要复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