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突然间对这个女孩有了一丝怜惜,心中暗涌的情绪不是之前那份初见的陌生和平淡,竟然是一种血浓于水的亲情!这个女孩难道是自己在这个时空的妹妹?难道自己真的就是林尚仁的遗孤?老张下意识的抚了抚手臂,那枚胎记,就像是一只蝴蝶一样,翩翩然飞进了自己的南海里,那记忆的大门顷刻间打开,之前在心头飘忽不定的零星片段,只在一瞬之间串联成二十年完整的记忆!
老张原是黯淡的双眼,此刻涨满了痛苦和恐惧!
嘉佑元年,一场大火把享誉一时的林尚仁一家烧了个精光,什么都没有留下。世人还在叹息天妒英才,感念之言不绝于耳。而几年已过,也不见有谁说是林家亲属过来扫墓,只是有几个他生前的好友偶尔带上一壶酒来看看老朋友。
临川的人都是知道这林尚仁的,那时候林尚仁确实是一个为人所羡慕的大才子。
回忆起来那已经是皇佑元年间的事了。当时临川四杰风华绝代,诗词歌赋享誉两江三省,就连仁宗也多次传见这临川四杰。而这林尚仁是这四人中最为有才的,就连先他中举的胡仪安也不及他,郭飒和张明远这两个就更逊他不止一筹了!林尚仁诗词歌赋无一不精,深得仁宗的喜爱,曾经凭借一句“蕣华浓,山翠浅。一寸秋波如剪”博仁宗一笑,遂有幸被仁宗赐号秋波居士。这着实是羡煞旁人啊!四大才子中能这样被皇上赞赏的也唯有林尚仁。
林尚仁是金榜题名的进士,又深受仁宗赞誉,在这小小的临川那是风光无限。可是这林尚仁本性狷傲,恃才放旷,虽有诗词天才,却不得入朝为官,只得饮酒写词诗,笑把浮名抛却。虽身不在官场,但是颇受仁宗喜爱的他,曾多次被传唤入京与仁宗探讨诗词,那些同在的都是当时有名的文人,晏殊、欧阳修、王安石、苏轼,都是冠绝一时的文坛泰斗。所以这也让林尚仁出尽了风头,每次从京城归来都能在临川引起小小的轰动。
当时临川有这么一个民间说法:“晏殊一词成宰相,尚仁长唱伴君王!”
林尚仁深觉自己这般大才却不为所用,只是替君王写诗作赋,那岂不是太没出息?!所以就向仁宗自荐,言语激烈,一时不慎失言触怒了仁宗。帝王一怒决千里,林尚仁因此被逐离,仁宗下旨林尚仁十日内必须离开汴京,此生不得再踏入京城一步!
从深受帝王宠到没落离京都,不过转瞬而已。林尚仁此刻已是心灰意冷,没能衣锦还乡已经是事与愿违了,可如今还落得个不得入京的结果,这一辈子还能有什么盼头?哪里还有什么转机么?
传闻林尚仁一时失意,内心愤懑而不得说,只好来到烟花之地借酒消愁,巧遇一名妓绮凤,之后带这名妓回到临川,才给家中带来了不祥,终致灭门之天灾。
老张想起来自己当时还是幼年,也确实见到父亲带了一位女子回来,只是家中并未有何不和之争,都是相安无事。那一月外公甚是想念他和妹妹,所以接他们去了。那一别竟成了他和父母的永别,真是万千悲怆涌上心头却不得与他人说啊!老张顿时入戏了一般,没有紧锁十分痛苦的样子。这时候佳佳也是一副极其悲痛的泪流满面,她很自然的抓紧老张的手,老张神乎其神的叫了一声妹妹。
阿宇和李敏已经完全搞不清状况了,这是什么意思?两个人穿越了属性都变了是吧?还成兄妹了?这么离奇的身世真是比肥皂剧还要狗血还要不可捉摸吧!
老张全都记起来了。自己本是林尚仁的长子林泽佑,而佳佳就是妹妹林泽萱。老张抓紧佳佳的手,仿佛是失散多年的兄妹重逢了,满眼都是感激命运的泪水萦绕。
“你真的是林贤弟的女儿?”胡老快步走近佳佳,惊奇不已而又满心欢喜的问道。
“胡伯伯,请受侄女一拜!”说着佳佳就跪下身去,胡老很是匆忙的蹲下身扶起了佳佳,倒是像对自己的女儿一般,爱戴有加的眼神中看不出一丝其他参杂的情绪。
“那你哥哥呢?”胡老搀着佳佳,看着眼前这苦命的女孩哀怜不已。
佳佳看了看老张。
胡老顺着佳佳的眼睛看过去,老张在胡老面前缓缓地站起来,说道:“胡伯父,刚刚小侄多有无礼之处还望见谅。”说着便向着胡老鞠躬作揖。
“贤侄言重了!”胡老双手托住老张要下沉到手,宽慰道:“你也是事出有因,我怎么能不明是非呢!”
“来来,你们两个先坐,诗会一结束就随我回家,伯父要和你们好好聊聊这几年你们的经历,顺便说说你父亲当年是何等的名噪一时。”胡老扶着佳佳和老张坐下,言语中尽显父亲的爱怜之意。
“那就多谢伯父了!我们也是近日才赶到临川,没想到发生了这些事。实在是有些愧疚啊!”老张一边说一边摇头,似乎叹说着无奈。
“你这一说也是个提醒,那你们怎么不去找我,而跑到了楼上的房间呢?”胡老对着佳佳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我们一路奔波过来,半路已经没有盘缠了,我前日饿晕在城南破庙,哥哥跑到城中寻乞食物,可是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发现在楼上了。我听这两位一说才得知是他们救了我,把我带到这屋中。我当时已经昏迷,他们也是出于无奈才闯到那房间中的。如果有冒犯之处,那伯父看应该如何是好呢?”佳佳站起身来解释道,满眼的委屈。
“伯父,我也是刚刚才找到妹妹,她这几日肯定受了不少苦。况且他们也是不得已才私闯民宅的,没偷没盗,只是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还望伯父谅解啊!”老张急忙帮着解释道。
“没事没事,这本是我家一座旧楼,以往诗会都在这里举行的,楼上的房间也是客房,你们无心闯入也无大碍。不必过于介怀。”胡老摆了摆手,大度地说。
“胡老,那道光是怎么回事呢?”郭飒靠近胡老,在耳边问道。
“对了,泽萱,刚刚你们在房中闪过一道亮眼的光芒,你郭飒伯伯就是这样才被惊住的,你可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么?”胡老转身便向佳佳问道。
佳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手机这东西在古代是个怪物啊,你该不能说它能照相吧,能开闪光灯吧?
“前辈,刚刚那道刺眼的亮光是我弄出来的。”这时候阿宇已经从眼前的难以置信缓了过来,你们两个演戏那我就陪你们演吧,我又不是不会!他站起来掏出手机解释道:“这是我们那里特产的镜子,比一般的铜镜效果好的多,那道光就是我照镜子的时候,镜子放射的烛光。所以,诸位也不必见怪。”
“镜子?镜子还能弄出那么刺眼的光?”郭飒似乎很不相信。
阿宇心想这老头还真是不依不饶啊!还要怎么样?要我开个闪光灯闪死你吗?无语!
“那好吧,那我给你们看看吧。不过你们要看着镜面,光却是在正面发出的。你们注意看好啊!”阿宇说着便打开前摄像头对着自己。郭飒凑过来看,惊得睁大了眼睛,这里面竟然清晰可见自己和这个少年!他的脸略微的扭曲了,似乎是不敢置信,似乎是惊奇这世间还有这等玩意,又或许是对自己那副难堪的嘴脸很不满意吧!总之他的反应让在座众人都按捺不住心中好奇,想过来一看究竟,阿宇拿着手机给众位看,大家都是一副感叹自己见识浅薄的自卑和无奈。
一圈过来,阿宇巧妙地把摄像头调过来,打开闪光灯,趁着没人看得见手机屏幕对着人群点了一下拍照,闪光灯强烈的光芒吓的座上人抱住头不敢直视。
阿宇见大家已经好奇却又不敢直视这光芒,便抚慰人心的说道:“其实这只是一面镜子大家不用过于紧张,并无大碍的。”
听着阿宇宽心的解释,众人才安心坐下,绝口不提此事了。郭飒虽然心存疑虑,但也不好多说了,毕竟自己见识着实浅薄,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如若不然还会闹出笑话。况且此时也不是追究这面镜子的时候,那林家兄妹都说认识王羽漪,这才是自己心中恐惧慌张的根源!
“我和表妹李敏也是游山玩水路过那间破庙才将这林姑娘就到这房中,冒犯之处敬请见谅。不过我俩确实是包青天的学生。在这诗词上能有些造化,还是老师点拨指导的好!”阿宇很自信的说到诗词,希望大家不要纠结他们是如何出现的了,这也是个提醒,你这诗会不是要写诗么?谈这些闲话干嘛?!
“这话说的极是,我看王兄是诗词高手啊,今天这诗会是不是要一展风采啊?”老张似乎领会了阿宇的话中转音,随声附和着。
“也罢,我们还是继续诗会吧!”郭飒也很想不再谈这些话题了,最好是别提及王羽漪!这时候只写诗作词那是极好不过的!
“好吧,既然是诗会,那我们就先不说其他了,今晚已经耽误了很长时间了,接下来就正式开始诗会吧!”胡老说着转身朝座位走去。
“那我们就开始展示吧,谁先来献上一首自己的作品?”郭飒又来主持诗会,堂中众人开始呈上诗作。
阿宇老张相视一笑,似乎在说自己也不是省油的灯,演技也不错是吧!
老张看了看佳佳,相顾无言,只是深厚的亲情占据了他的心,小萱,你可知道哥哥有多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