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两滴……，针刺过的指尖上，鲜血带着温热滴落在玉石上，很快就顺着八卦的纹路扩散开来，布满了整个表面，有些地方甚至还微微渗进了表层那微不可查的缝隙，直到最后血液开始从玉石上滑落，下足了本钱的沈凡才用纸巾把手指按住止血。同时带着莫名的复杂心情，紧紧盯着古玉中的那浓浓黑色。
会怎么样呢？跑出个妖精还是恶鬼呢？放出来之后会弄死我还是认我为主人呢？尽管心里明白，这块古玉出现奇迹的可能性比连续中上十几次五百万的可能性还小，但此刻沈凡的心还是他22年的生命中最纠结的时刻了，几乎各种可能都被他想到了。
沈凡的心只纠结了十分钟，因为十分钟之后，古玉上的血迹都干了，也没见半点异样出来，更别提什么器灵恶魔了。
姥姥的，网络爽文害人不浅啊，自己这么个唯物主义思想武装起来的大好青年，怎么也能相信古书杂谈什么镇魂玉，结果干出刚才的傻事呢？瞥了眼桌上的古玉，沈凡心想怎么也是20块，而且上面有八卦纹，兴许还能防灾避邪不是？感叹着自己又封建迷信了，抽出一张纸巾把古玉上自己的血痕擦了一下，贴身套在了脖子上，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按工作日程，沈凡已经完成了任务，打算明天就坐火车赶回省城，除了去公司一趟，就可以好好歇上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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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海川地处偏僻人心质朴吧，火车站并没弄什么烧钱的形象工程，还沿用几十年前的老建筑，一长趟的高举架平房，只在中间起了一截二层。红砖的墙壁上新刷的乳黄色涂料，显得十分整洁，在一侧的大墙外，直接砌了道狭长的绿化带，载着北方常见的一种园林小灌木，有效地保护了粉刷的墙壁的清洁。
北方的小站有个特点，售票窗口大多数时间是关着的，只在那少得可怜的几趟列车进站之前才开窗售票。沈凡顺着站外的绿化带向售票处走去，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他知道再过一会儿就有列车经过，他正好提前把明天返程的票买了。
“哎呦、哎呦……”
忽然，沈凡听到一阵微弱的呻吟声，学校里的良好教育使他停住身形，四下环顾一圈儿，很快发现声音居然是从灌木丛后面传来的。
“嗯？”绿化带后面就是火车站的围墙了，谁会跑到那里待着呢？而且感觉身体不太舒服的样子。沈凡没做多想，一步就迈过了漆成明绿色的铁栅栏。
“哎！那小伙子，你要干啥去？”突然一声女高音从不远处传来，那音量堪比高音喇叭。
额？沈凡脚下一顿，扭身望去，只见是几米开外的树荫下站着个中年妇女，黑色的纱料衣裙，胳膊上还挎个鼓鼓的粗布三角兜子，看样子是刚从集市上过来等坐火车回家的。
“里面好像有人病了，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一下。”沈凡冲她点头回道。
“小伙子，你可别犯傻，不怕被人讹上啊，没听人说扶个老太太就被敲去四万多块吗？”中年妇女几步赶过来，见沈凡是个帅小伙儿，白了一眼好心的提醒说。
“这……”沈凡从小是在五讲四美、助人为乐的教育中长大，别人有难去看看帮一把几乎已经成了潜意识里的习惯，但对网上曝出的那些龌龊事儿他还是有了解的，因此脚下有了那么一丝迟疑。
“大姨，你听这声音，看样子病的不轻啊，”沈凡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进到里面看看，见中年妇女也是个热心人，就请求说，“要不那边车站治安室离得不远，大姨你帮忙和警察打个招呼吧。”
“警察啊，我刚看来过了，好像没管。”中年妇女听了摇头，她看沈凡一定要去的样子，干脆说道，“算了，我和你一起去看看，真有什么事儿还能给你作个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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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木丛并不深，从外面到大墙根也不过栽了六七行。沈凡穿进去看清了发出声音的人之后，微微的一怔。
那是一个干瘦的农村老汉，看样子五六十岁，上身灰色的旧衬衫，下面是条明显不合身的肥大军绿裤子，在他身旁放这个书包大小的皮箱，方方正正感觉很是厚实。老汉就靠着新粉的墙根坐在地上，手里捏着根一尺来长的荧光棒，不知道捡的谁家孩子丢的玩具。老汉嘴里有一搭无一搭的哼哼，脸上却看不出一点点痛苦的样子，见有人过来了也就停下了哼哼，用眼睛打量着沈凡和热心的中年妇女。
额，这个样子难怪警察来了没管，简直逗人玩呢。沈凡腹诽了一句，不过既然来了也不能一声不响掉头就走啊。“大爷，您老没事儿吧？”
老头儿还没回话，却见他手里的玩具荧光棒出现了变化，只见顶端原本闪着绿色荧光的短棒，忽然闪了一下红光，但瞬间又恢复了绿色。老头儿略有深意的点了点头，将棒子略微动了动转向妇女，只见棒尖又从绿色瞬间换成了橙黄色。
“年轻人，我行动不便，你的心眼好，麻烦你把我送回家吧。”老头把目光放到沈凡身上，直接忽视了中年妇女的存在。
说心里话，看这老汉的样子，沈凡也想甩手走人，连有事找那啥的人民警察都没管，自己更犯不着往身上揽事。“大爷，我看您不像有什么毛病吧。”
“这外面来回走过了那么多人，你可是品格最好的了，能帮把手就帮一下吧，反正也没多远。”老头儿的话明显有拍马屁的嫌疑，偏偏又是一本正经的样子，看来此老马屁功夫练到家了，沈凡心里话说。不过世上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沈凡还真被说得有点飘飘然，心想既然不远那就送下也没什么，反正回省城的火车还有两个多钟头才开。
“好吧，大爷你都这么说了，那行，我送你回去。”
“诶？你、你不是靠山村的徐老歪吗？这家伙收拾干净利索了都不敢认你了！”忽然，一同进来的中年妇女叫了起来，“你怎么跑这儿糊弄人来了？”
“啊？”沈凡一听心里叫苦，原来这妇女认识老头儿啊，难怪一过来就不支声紧着打量呢，听这名儿，老头儿就不是个善茬儿。关键是自己答应送他回家，那个靠山村不用问也知道肯定在山边上，哪里是没多远啊！
“你别瞎嚷嚷好不好，我有大号，我叫徐长发，真是没礼貌！”老头儿不乐意了。
“小伙子，这忙儿你可不能帮，这老家伙可不是个好东西，没准儿怎么算计你呢！”中年妇女没好气地提醒沈凡。
“你别听她的，这人我压根不认识。”老头儿有点急，瞅着沈凡带点激将，“你不会刚说出来的话就不算数吧？”
晦气，晦气。沈凡还真拉不下脸来反口，看样子送老头回家今天那就回不了省城了，好在旅店是包租的，怎么住也不多花钱，反正早一天回家也没什么事儿，就做一回烂好人吧。
离开了火车站，沈凡赶到了海川总经销的店里，海川的总经销叫高大全，早年是个退伍兵，因为在部队里养猪学了手艺，回乡就开了个兽药饲料店。估计是名字取得好，不但生意越做越大，还娶了个漂亮老婆，生了俩更漂亮的女儿。美中不足的是老高没有儿子，一直以此为憾，所以当阳光帅气、品行还好又勤快的沈凡找上门的时候，立刻就看上了眼，直接把总经销接下来，把沈凡几乎当成了半个儿子。
沈凡的公司以奖励的形式给老高配了一辆小微型面包，沈凡下乡做业务的时候也开，也算是一车两便吧。和老高打了声招呼，沈凡上了车就拐出了门。
车刚出院门，迎面走过来一个绝对天使级的清纯美女，眉如柳叶面若桃花，上身套着件鹅黄的细纱衬衫，下面是条浅绿的齐膝短裙，正是高老板的小女儿高倩倩，虽然衬衫的样式稍微有点过时，但依然无发减损她的芳华。
“小凡哥，你不是下午回省城吗？还开车去哪儿啊，这都该吃午饭了，吃完再走呗。”
“哦，倩倩回来了，”沈凡点了脚刹车，摇下车窗，“午饭吃不上了，要去送个人，可能得明天走了。”
“送谁呀？”
“一个老爷子，可能行动不大方便。”
“呵，我小凡哥心地就是好。”高倩倩凑上来，带着点撒娇的语气，“小凡哥，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二丫，你得瑟什么？赶紧吃完饭回学校，你也是高三了，去年你姐成绩可比你现在强多了。”沈凡正有点为难，刚好高大全的老婆陈秀娥端着汤碗出来，听到女儿的话呵斥道。“小凡，你也快去快回，婶给你留饭，唉，你说你也真是……”陈秀娥摇了摇头，把汤碗放在树荫下的木桌上，掉头又回了灶间。
高倩倩被老妈说了两句，皱了皱鼻子轻哼了一声，低声嘀咕，“成绩好怎么不报清华北大，偏要到省城上师大，小骚狐狸。”
听高倩倩的嘀咕，沈凡苦笑一下，也不好再说什么，开着车直奔火车站，把那个徐老歪扶上来之后，直接驶向县城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