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的离去就像是随风飘落的树叶被人淡忘,沈家人依旧过着自己安枕无忧的日子。被赶走的翠儿正流落街头,冬天寒风呼啸,滴水成冰,翠儿找不到能够收留自己的大户人家,只能靠乞讨度日。
沈思晴毕业后就在盛昌酒楼做了会计,沈子恺跟着沈一辉帮忙打理钱庄的事务。虽然沈伍慧只比沈思晴小两岁,但却像个孩子一样,整天就知道逛街打扮,丝毫不考虑不到以后。四姨太眼看着各房的孩子都被老爷安排了工作,心里很不舒服,但自己的孩子又不争气,只有眼巴巴地看着。
“伍慧哪儿去了?”沈老爷今天居然来到了四姨太这儿,四姨太喜出望外。
“那丫头啊,估计去会朋友了吧。”其实,四姨太自己到现在还没看到她的影子呢。
“你是怎么当娘的?一个女孩子,怎么老不着家呢?”老爷对沈伍慧表示出不满,“‘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她就应该学着思晴去学堂多受受教育。”
“哎呀,老爷,你还不知道你女儿啊,她哪是坐得住的人啊,不过伍慧也挺聪明啊,学什么东西都很快。”四姨太在沈老爷面前尽量替沈伍慧说话,希望沈老爷也能安排个领月钱的职位给自己女儿。
“聪明不用在正道上,学得再快也白搭。”沈老爷这么说,显然不打算给沈伍慧安排工作。
四姨太虽然不高兴,但却也不敢表现出来,仍对沈老爷笑脸相迎。因为她知道如今的自己已经没有多大魅力了,外面的贾馥雅才是老爷现在的宠儿。
提到贾馥雅,大太太正为这事烦恼。刚刚处理完勾引沈一辉的翠儿,大太太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贾馥雅了,但因为有沈老爷在,所以大太太还是有所顾虑的。
大太太打听到老爷白天都在钱庄,不在贾馥雅那儿,所以她想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狐狸能迷得老爷神魂颠倒。
家里的下人给大太太安排好了黄包车,一路上大太太都在想该如何措辞,要不是为了一辉,也许她会接受这个女人。
“太太,那不是翠儿吗?”跟在黄包车旁的下人指着乞丐堆里的一个人对大太太说。
“呦,还真是,也怪可怜的,你去帮我吧这些钱给她吧。”大太太递给旁边的下人一些钱。
钱刚落到翠儿面前的破碗里,旁边的乞丐就都过来哄抢,很快钱都被抢光了。
“哎……”大太太叹了口气,摆了摆手提醒继续往前走。
大太太见到了贾馥雅,她跟沈一辉一样感到吃惊,为什么是一个如此脱俗的女子?
“你是?”贾馥雅打量着眼前这位一身贵气的太太,脖子上的银狐围脖更增添了几分神采。
“这是我们沈府的大太太。”大太太身旁的下人这么说道。
“是大太太啊,您里面请。”贾馥雅并没有因为大太太的到来而感到惶恐不安,表现出的是不卑不亢。
大太太缓缓走了进去,在贾馥雅的房间看到了好些老爷的衣物,看来老爷一直以来都睡在这儿。
“贾小姐,你应该知道我来的原因了,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要跟着我们家老爷,但你要明白一点,你是永远不可能成为我们沈家的人。”大太太没有太多的掩饰,直截了当地跟贾馥雅摊了牌。
“大太太,之前大少爷也来过,该说的我已经都跟大少爷说过了,我不要你们沈家任何东西。”贾馥雅果然是个不同凡响的女子,面对气场强大的大太太她丝毫没有怯场。
“这种话谁都会讲,但做不做得到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大太太似乎不太相信贾馥雅说的话。
“太太……”话还没有说完,贾馥雅就感到反胃,捂着嘴跑了出去。
“这是……”大太太虽然自己没有生过孩子,但对于这点她还是了解的,她意识到贾馥雅可能怀孕了,现在的情形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掌控范围,一股凉意从背后袭来。
大太太走到贾馥雅身边,试探性地问道:“你这是那里不舒服?”
“我已经怀了孝昌的孩子。”贾馥雅告诉大太太。
这果然是真的,大太太犹如晴天霹雳,突然感到眼前一阵晕眩。大太太什么话都没有说,在下人的搀扶下坐上了黄包车,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踏进家门的。一进门,大太太就把自己关在了佛堂,不让任何人靠近。
三姨太平时为人低调,一般不参与家里的事,但她看到大太太自从回来以后就有些异常,她不放心,一直站在佛堂外等着大太太。
“是你吗?丽云。”大太太知道门外有人,便问道。
“是啊,大姐,是我。”三姨太回答道。
“进来吧。”
三姨太听到大太太叫自己进去,便赶忙推开了门,佛堂里的经书被大太太撕得粉碎。
“大姐,出什么事了?”三姨太见大太太把最宝贵的经书都撕了,感觉到肯定是有什么重大的事发生了。
“丽云啊,在这个家里,我最放心的人就是你了,我的心里话也只有跟你说。”大太太拉过三姨太的手。
“大姐,我也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姐姐,当成我最亲近的人。”三姨太安慰道。
“丽云,你知道吗?其实,自从老爷娶了二姨太后,我就不对老爷抱什么希望了。我本来以为孩子们都大了,以前的那些花花草草的,老爷应该清理干净了,可现在居然出现了一个贾馥雅。”
“大姐,这些年您受委屈了,老爷娶了我们三房姨太太,您需要多大的度量啊,任何人都做不了您这样。”
“老爷娶二姨太的时候我理解,毕竟我不能给老爷生个一儿半女的,沈家不能断了香火。后来,一辉和尔乔出生了,还把一辉过继给了我,我很感激他。可还没过几个月,你就进门了,还大着肚子。再后来就是如烟,我一门心思放在一辉身上,让自己没有时间去理会那些事。”
“大姐,对不起。”三姨太听了大太太的话,不禁心生愧疚。
“不,不,丽云,我没有怪你的意思。那时候老爷年轻气盛,做出那些事都是可以原谅的,而且还要谢谢你们为沈家延续香火,这些孩子们就像是我自己的孩子,他们就是沈家的希望。可现在孩子们都快结婚了,他还在外面搞大了别的女人的肚子,他怎么不为孩子们想想啊。”大太太情绪很激动,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三姨太第一次看到这个坚强的女人落泪,一时慌了神,“大姐,你说外面的那个女人怀孕了?”三姨太也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是我亲眼看到并亲自确认的。”大太太紧咬着牙齿,额头上的青筋分外清晰。
三姨太也没想到老爷会把事情变成了这样,虽然她一向贤惠,从来不违背老爷的意思,但对于这次的事她也暗自落泪了。